1 梦魇缠身我第两百八十七次把御剑飞行的魔尊踹下剑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魔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云层里坠得越来越小,玄色衣袍像片被狂风撕碎的鸦羽。
他坠落的姿势倒是挺体面,甚至还冲我扬了扬手里的捆仙索,银链在日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苏小棠!”风声卷着他的怒吼砸过来,“你信不信本座醒了就把你挫骨扬灰!
”我蹲在剑脊上晃脚丫,诛仙台的戾气顺着风往鼻尖钻。这梦做得越来越离谱了,
从前顶多是魔尊追着我砍,
现在居然发展到我把他踹下各种高地方——昨天是昆仑墟的断云崖,前天是凌霄殿的鎏金柱,
大前天最过分,我把他从自家魔宫的琉璃顶推了下去。关键是这魔尊的台词都不带换的,
每次坠落都要放这句狠话。我正琢磨着下次该换个什么场景,脚下的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像是被人泼了墨,墨色迅速晕染开来,连带着风声都变得尖利刺耳。
“搞什么?”我抓紧剑柄,低头就看见云层里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
那些手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痂。这梦的画风突变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手腕突然被狠狠攥住。我吓得一哆嗦,转头就对上双猩红的眼。
魔尊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玄色衣袍破了好几个洞,脸上还沾着泥,
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淬了血的寒星。“抓到你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勾起个诡异的弧度,这是我观察了两百八十六次总结出来的规律。
按照往常的剧情,接下来他该掐住我的脖子放狠话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求饶的台词,
甚至酝酿好了挤眼泪的情绪,毕竟在梦里被掐死的感觉也挺真实的。可他这次没掐我脖子,
反而低头凑近我的脸。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的灰尘,还有唇缝里隐约露出的尖牙。
“你说,”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奇怪的沙哑,“要是在梦里杀了你,现实中会怎么样?
”我愣住了。这台词超纲了啊。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我咽喉的瞬间,
整个世界突然开始旋转。那些青灰色的手、暗沉的天空、脚下的剑,
全都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裂开来,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又很遥远。“苏小棠!醒醒!
”2 令牌之谜猛地睁开眼,我差点撞上一张放大的脸。林薇正趴在我桌子上,
手里还攥着本《仙界八卦周刊》,封面上印着魔尊那张欠揍的脸,
标题用加粗的红字写着——《魔尊夜袭月老殿,竟是为偷红线?》。“你总算醒了!
”林薇拍着胸口,“上课睡这么沉,口水都快流到作业本上了。”我揉了揉太阳穴,
教室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讲台上的老头还在讲什么“上古阵法的基础原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做噩梦了?
”林薇戳戳我的胳膊,“看你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没……就是梦见被魔尊追杀。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摸书包里的水壶。指尖触到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
差点没把我魂吓飞。那是枚玄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魔纹,
正中央嵌着块暗红色的宝石,宝石里像是有血在流动。这不是魔尊的本命令牌吗?
我在梦里见过两百八十七次!“这什么玩意儿?”林薇凑过来看,“你啥时候买的新饰品?
看着怪吓人的。”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书包里?
难道……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我不会是把梦里的东西带出来了吧?下课铃响的时候,
我还在盯着那枚令牌发呆。林薇拽着我去食堂,
叽叽喳喳地讲着刚才上课老头点名我没醒的糗事,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打饭阿姨把一勺红烧肉扣在我餐盘里,我才猛地回过神。“阿姨,”我盯着那勺红烧肉,
突然想起魔尊昨天在梦里跟我说过,他最讨厌吃带甜味的肉,“这肉放糖了吗?
”阿姨翻了个白眼:“小姑娘家事儿真多,不吃给我放回去。
”林薇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你睡傻啦?食堂的红烧肉从来都是咸口的。
”我没理会她的嘲笑,拿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那枚令牌被我塞进了校服口袋,
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在发烫,像是有生命一样。“你到底怎么了?”林薇咬着筷子看我,
“从早上起来就怪怪的。”“我好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荒谬的想法说了出来,
“把梦里的东西带出来了。”林薇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像是吞了个鸡蛋。她咽了口唾沫,
小心翼翼地问:“带了什么?魔尊的头发?还是他的指甲?”“是他的本命令牌。
”我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令牌给她看。令牌刚一露面,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好几度。
邻桌几个正在打闹的男生突然安静下来,食堂顶上的灯也闪烁了几下。
林薇的眼睛瞪得溜圆:“卧槽……这玩意儿看着比周刊封面还邪门。”她伸手想去碰,
令牌突然发出一阵红光,吓得她赶紧缩回手。“它它它亮了!”林薇的声音都在发抖,
“苏小棠,你不会是被魔尊缠上了吧?我奶奶说过,
这种随身信物都带着主人的气息……”我没等她说完就把令牌塞回口袋。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梦里魔尊猩红的眼睛,一会儿是现实中发烫的令牌,
还有那两百八十七次重复的坠落和狠话。“也许只是个巧合。”我强作镇定,
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咸的,确实没放糖。可这红烧肉嚼在嘴里,怎么尝出了点血腥味?
3 魔尊现身下午的实践课是练御剑术。我站在练习场上,看着面前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突然想起早上梦里那把会晃动的剑。“苏小棠,发什么呆呢?
”教练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据说以前是天界的金甲将军,
因为喝酒误了大事才被贬来当教练,“该你了。”我深吸一口气,按照口诀催动灵力。
那柄铁剑慢悠悠地飘了起来,晃悠了两下,突然朝着教练的方向飞过去。“哎哟!
”教练捂着脑袋蹲下去,头盔上多了个凹痕。周围传来一阵哄笑。我赶紧道歉,
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第一百三十四次梦,
我也是这样不小心用剑砸中了魔尊的脑袋,结果被他追着砍了整整三个时辰。“集中精神!
”教练捂着脑袋站起来,“你今天状态不对啊,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点点头,
重新催动灵力。这次剑倒是没飞出去,可就在它即将落到我脚下的时候,
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剑身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在害怕什么。紧接着,
我口袋里的令牌开始发烫,烫得像是揣了个烙铁。“怎么回事?”林薇站在旁边,
脸色发白地指着我的口袋,“你的口袋在发光!”我低头一看,
果然有暗红色的光从校服口袋里透出来,而且越来越亮。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纷纷围了过来。“那是什么?”“看着好吓人啊……”“是不是什么法器?
”议论声越来越大,我感觉那令牌烫得快要把我的皮肤烧穿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把它扔出去的时候,令牌突然“嗖”地一下飞了出来,悬在半空中。
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隐约能看到玄色的衣袍、猩红的眼睛,
还有那熟悉的、带着尖牙的笑容。“找到你了。”这一次,不是在梦里。
周围的尖叫声、惊呼声突然消失了。我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还有那道清晰的、带着沙哑的声音。魔尊从漩涡里走了出来。他还是穿着那身玄色衣袍,
只是这次没破洞也没沾泥,头发用根银带束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惊恐的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两百八十八次。”他说,“你欠我的,
该还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梦到他的场景。那天我刚看完一本魔尊同人小说,
晚上就梦见自己成了小说里的炮灰女配,被他一剑穿心。原来已经两百八十八次了。
“你……”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怎么出来了?
”“你把我的令牌带出去了。”他走近几步,周围的人像是被无形的墙隔开,
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知道那令牌意味着什么吗?”我摇摇头。
我哪知道这破令牌还有这功能。“那是开启两界通道的钥匙。”他低头看着我,
眼睛里的猩红淡了些,“也是……我的命门。”我愣住了。
把魔尊的命门揣在口袋里揣了一整天?这事儿说出去能在仙界热搜挂一个月吧?
“所以……”我咽了口唾沫,“你现在要杀了我吗?”按照梦里的剧情,
他这时候应该动手了。可他没动手,反而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没有露出尖牙,
也没有诡异的弧度,就是很普通的笑,甚至有点……好看?“杀你?”他挑了挑眉,
“好不容易从那破梦里出来,杀你多没意思。”他伸出手,指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额头蔓延开来,原本发烫的口袋也凉了下去。“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收回手,笑容里带着点狡黠,“你帮我找到回去的路,我就不杀你。”我看着他,
突然觉得这魔尊好像有点不对劲。梦里的他暴躁又易怒,砍人从不手软,
可眼前的他……居然会笑,还会提交易?难道是因为离开梦境的缘故?“我怎么帮你找?
”我问。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他到底是不是我梦里那个魔尊。“很简单。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跟着这个走就行了。”那是个巴掌大的罗盘,
指针是用某种兽骨做的,正微微颤动着指向西方。“这是……”“寻界罗盘。”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