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公司资金链断裂那天,我卖了嫁妆给他周转。直到讨债人上门,
我才发现——他早把资产转移到那女人名下,连我的嫁妆都变成了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法庭上,他搂着那女人冷笑:你这种倒贴货,也配分我的钱?
而他们的孩子正穿着我儿子渴望已久的球鞋,冲我吐口水:坏女人!抢我爸爸!
1我把嫁妆卡藏在袖子里,指尖在上面反复摩挲。这张中国银行的卡片烫得吓人,
里面有爸妈攒了二十年的三十八万。“老婆…”裴清从背后抱住我,
胡茬磨蹭着我发红的耳垂,“这次真的撑不过去了。”他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消息,
是上周讨债人用红漆喷在我们家门上时我才知道的。我转身把卡塞进他手心。
他眼睛亮得可怕,像饿狼看见肉。“老婆等我翻身。”他捧着我的脸亲下来,
烟草味的呼吸喷在我睫毛上。这是我们结婚四年里,他第一次没在亲热时看手机。凌晨三点,
我摸着他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冰凉的手机贴着我的掌心震动。
亮起的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钱到账了,儿子下月国际学校学费有着落了。
”备注是“财务部小张“。我盯着这个陌生名字,突然想起上个月帮他整理员工名单时,
根本没有这个岗位。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滑动。聊天记录里有一张照片。
穿小学校服的男孩冲着镜头比耶,
脚上是AJ限量款球鞋——和我上周在商场给儿子看中的那双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裴清说:“这种败家玩意儿也配穿四位数的鞋?
”照片角落露出半只涂着丹蔻的手,无名指戴着我的婚戒。那是我生孩子时浮肿摘下来的,
后来再没找到。浴室水声停了。我抖着手把手机塞回口袋时,锁屏突然亮起。
屏保不是我拍的结婚照。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男人低头亲吻孕妇隆起的肚皮,
那角度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裴清求婚时也是这样吻我腹部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
我以为是眼泪,抬头才发现是西装内袋渗出的鲜榨橙汁。裴清对橙汁过敏。从来只喝美式。
2讨债人把防盗门砸得震天响时,我正在给儿子量体温。39.5度,
水银柱停在鲜红的刻度线上。“裴太太,你老公可说了,今天再不还钱就拿房子抵债!
”铁棍刮擦门板的声音像指甲抓在骨头上。儿子缩在我怀里发抖,小脸烧得通红。
我拨通裴清电话,响了七声才接。“我在开会,这种小事别烦我。”背景音里有小孩的笑声,
还有“叮“的电梯到达提示音。讨债人突然凑近猫眼:“裴总上个月全款买的江景房,
当我们不知道?”他们甩出一张模糊的购房合同照片。右下角签名龙飞凤舞写着“裴清“,
而买方姓名赫然是“苏沫“。我盯着那个陌生的名字,突然想起凌晨三点那条微信。
儿子咳嗽着吐在我衣领上,奶腥味混着退烧药的苦涩。我擦掉他嘴角的药渍,
拨通了律师同学的电话。“清雅苑是吧?”她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上周刚备案,业主苏沫,
全款368万。”我盯着嫁妆卡的转账记录——38万,刚好是首付的10%。
售楼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裴清搂着穿孕妇装的女人从VIP室出来,
她脖子上祖母绿的玉坠闪着熟悉的光。——那是我奶奶临终前给我的,
上个月他说公司应酬需要送礼。女人肚子圆润隆起,裴清的手护在她腰后。比我流产那天,
他玩手机的样子温柔百倍。“裴清!”我的声音在空旷大厅炸开。他猛地回头,
眼神像看一个闯进婚礼的乞丐。“你跟踪我?”他一把攥住我手腕,婚戒硌得我骨头生疼。
孕妇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往他身后躲。“苏沫你别怕。”他拍着她后背的样子,
像在哄受惊的波斯猫。我指着她脖子上的玉坠:“那是我…”“啪!
”耳光抽得我撞在沙盘上,微型楼房尖角扎进腰窝。“你这种黄脸婆也配管我的事?
”裴清扯松领带,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狰狞,“钱是你自愿给的,现在装什么受害者?
”售楼小姐们低头假装没看见。有个实习生想过来扶我,被她主管拽了回去。
苏沫从爱马仕包里抽出湿巾,轻轻擦他打我的那只手。“老公,
胎教老师说宝宝能听见外界声音呢。”她撒娇的样子让我胃里翻涌。
我突然冲向她隆起的腹部。“你干什么!”裴清一把推开我,我踉跄着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膝盖撞地的闷响里,听见苏沫娇笑:“这种疯婆子,难怪留不住孩子。
”我抓起沙盘里的金属标牌砸过去。裴清挡在她前面,标牌划过他额头,
血珠溅在苏沫雪白的孕妇装上。“报警!”她尖叫着护住肚子,“她想杀我儿子!
”警察来的时候,我在看沙盘里的楼王模型。B栋2001,户型图上标着“已售“。
那是我在结婚证里夹过的dream house剪报,裴清当时说:“等有钱了给你买。
”现在它属于苏沫。调解室里,民警打着哈欠:“家庭纠纷建议走法律程序。
”裴清额头上贴着创可贴,搂着抽泣的苏沫:“我要申请禁止令,这疯子会伤害我老婆孩子。
”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锁屏照片换了新的——苏沫的孕肚特写,
他手掌在上面摆出爱心形状。我想起我流产那天,他坐在急诊室玩消消乐,
说:“不就掉块肉吗?矫情。”走出派出所时,暴雨兜头浇下。
我摸到包里硬硬的卡片——刚才趁乱从裴清西装口袋摸出的备用门禁卡。雨水流进嘴里,
咸得像血。3清雅苑2001的门禁卡在我手里发烫。我蹲在小区绿化带里,
看着裴清的车驶出地库。副驾驶坐着穿真丝睡衣的苏沫,她正对着遮阳板镜子涂口红。
草莓味的,甜腻得令人作呕。电梯镜面照出我憔悴的脸。黑眼圈像淤青,
嘴角还留着昨天裴清打我留下的痂。2001的门锁闪着绿光,“滴“的一声轻响,
像是魔鬼的嘲笑。玄关处摆着三双拖鞋。粉色蕾丝,灰色商务,
还有一双印着蜘蛛侠的儿童拖鞋。我光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冷意顺着脚底窜上脊背。
客厅墙上挂着巨幅婚纱照——裴清穿着我们结婚时那套西装,搂着白纱曳地的苏沫。
拍摄日期是2016年5月20日。我们领证的前一周。
相框下方是精致的铜牌:“裴苏爱巢“。我冲进儿童房,蜘蛛侠床单上扔着小学一年级课本。
翻开扉页:“裴子轩小朋友,2023年度第一学期“。书桌抽屉里有一沓医院检查单。
最上面是苏沫的产检记录,
下面压着出生证明:裴子轩 出生日期:2017年3月15日我流产那天,
是2017年3月16日。手机相册自动播放家庭视频:裴清抱着穿学士服的苏沫,
背景是某大学2016届毕业典礼。我毕业那年,他说工作忙没来参加。
视频里突然传出熟悉的嗓音:“爸爸看我!”六岁的裴子轩穿着小西装,
在钢琴前弹《致爱丽丝》。镜头晃动,
拍到钢琴上贴的便签纸:给宝贝买钢琴❤️——爸爸2023.8.15
那是我儿子确诊先天性心脏病的第二天。我颤抖着打开主卧衣柜。男士西装按颜色排列,
女士衣裙按季节分类。最里面藏着一个保险箱。
密码试了裴清生日、苏沫生日、他们儿子生日,都不对。最后输入我的生日——错误,
还剩两次机会。我突然想起结婚登记日。“咔哒“。保险箱里整齐码着房产证、股权书,
还有我的嫁妆卡。卡片背面贴着便签:自愿赠予裴清,
用于家庭开支——林晓 2023.5.18那天他说要办公司贷款,
让我在空白纸上签名。最底下压着一份购房合同,买方苏沫,付款方式:全款368万。
附页的转账记录显示,首付38万来自我的嫁妆卡。律师同学的电话来得及时:“查到了,
苏沫是他大学学妹,六年前毕业就进了他公司。”“那孩子…”“出生证明是真的。
”她叹气,“你转嫁妆的那天,刚好是那孩子上国际小学的缴费截止日。
”我跌坐在苏沫的梳妆台前。镜子上贴满便利贴:老公记得吃维生素
宝宝过敏药在左边抽屉明天结婚纪念日❤️抽屉里有一盒拆封的藏红花,
生产日期2017年3月。我流产那天,裴清煮的鸡汤里飘着可疑的红丝。手机突然震动,
儿子班主任发来照片:他在校医室躺着,小脸煞白。子涵妈妈,孩子又说心脏疼了,
您什么时候来接?我疯了一样翻找那张救命银行卡——存着儿子三十万手术费的建行卡。
锁着的床头柜有新鲜撬痕。银行卡不见了。只剩一张钢琴收据:施坦威立式钢琴,
¥38,000。付款人:裴清。备注:给宝贝买钢琴。我抓起苏沫的香水砸向婚纱照。
玻璃碎裂声惊动了门口换鞋的人。“妈妈!有坏人!”小男孩的尖叫刺破耳膜。
裴清冲进来时,我正握着藏红花盒子。“你他妈找死?”他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谁准你碰我老婆的东西?”苏沫护着儿子站在门口,小男孩冲我扮鬼脸:“坏女人!
”“那是子涵的手术费…”我蜷缩在地上,看着血从膝盖滴落,
“他才五岁…”裴清冷笑:“病秧子早该——““老公!”苏沫突然打断,“子轩要迟到了。
”她弯腰捡起我的手机,儿子痛苦的喘息正从扬声器里传出。“啧。”她按下关机键,
“吵死了。”裴清揪着我头发拖向门口:“再敢来骚扰我家人,
我让你儿子连医院门都进不去。”防盗门在背后重重关上。我坐在消防通道里,
看着掌心被玻璃割出的伤口。血珠滴在那张钢琴收据上,晕开了“宝贝“两个字。
4儿科医院的塑料椅硌得我尾骨生疼。儿子靠在我怀里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医生刚才说的话像钝刀割肉:“手术不能再拖了,心肌已经开始坏死。
”我捏着只剩三位数的银行卡,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视频。点开的瞬间,
我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视频里,裴子轩正用我儿子最爱的奥特曼玩具砸核桃。
镜头拉近,奥特曼胸口的水晶灯已经被砸碎,塑料碎片四溅。“妈妈说我才是爸爸的亲儿子。
”小男孩冲着镜头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黑洞,“病秧子的玩具都归我啦!”背景音里,
苏沫在哼歌,调子是我怀孕时常唱的摇篮曲。视频最后三秒,
镜头扫过玄关——摆着一双崭新AJ限量球鞋,正是我儿子在商场橱窗前站了半小时的那双。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怀里的儿子突然醒了,小手摸着我的下巴,
“我保证不喊疼。”我咬破舌尖才忍住没哭出声。法院调解室空调开得太冷。
裴清西装革履地坐在对面,律师正在帮他整理一沓文件。他新换了玫瑰金婚戒,
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根据《民法典》第1062条…”调解员是个涂着裸色口红的女人,
她念条文时眼睛一直盯着美甲,“林女士的38万属于自愿赠予,不在夫妻共同财产范围内。
”我攥着嫁妆卡流水单:“那是我父母——““安静!”调解员敲了下法槌,
“被告注意法庭纪律。”裴清的律师突然递上一叠照片:“我方当事人长期遭受语言暴力,
这是林女士发来的威胁短信。”照片上是我的号码,但那些“再不回家杀了你“的短信,
我从未发过。“你伪造证据!”我站起来时撞翻了椅子。调解员袖口滑落,
露出半截卡地亚手链——和苏沫上周朋友圈晒的是同款。“原告申请禁止令合理合法。
”她低头玩手机,“林女士再扰乱秩序,我将采取强制措施。”裴清突然笑了。
他走到我面前,俯身时领带垂下来,上面别着苏沫送的金色领带夹。“你这种倒贴货,
也配分我的钱?”他声音压得极低,薄荷口香糖的气味喷在我脸上,“别忘了,
你儿子的手术同意书需要我签字。”调解员突然咳嗽一声:“双方是否同意离婚协议?
”协议上写着:儿子归我,裴清每月支付800元抚养费。共同财产为零。
我抬头看墙上的国徽,它歪了。
“我…我需要手术费…”裴清的皮鞋尖抵住我的膝盖:“签字。”钢笔像有千斤重。
我写下第一笔时,调解室大门被推开。苏沫牵着裴子轩闯进来,小男孩穿着那双AJ球鞋,
鞋底还沾着奥特曼的蓝色塑料碎片。“爸爸!”他扑进裴清怀里,“你说带我去迪士尼的!
”调解员突然站起来:“小朋友不能进来——““马上好。”裴清亲了下小男孩的脸蛋,
转头对我冷笑,“快点,别耽误我们一家人时间。”我签完最后一个字,
裴子轩突然冲过来朝我吐口水。“坏女人!抢我爸爸!”唾沫星子溅在离婚协议上。
苏沫假装拉架,实则把儿子往我这边推:“别这样,阿姨已经很可怜了。
”调解员匆匆盖章:“调解书生效。”走出法院时,暴雨如注。我站在台阶上,
看着裴清一家三口撑着一把伞走向停车场。裴子轩骑在他脖子上,
AJ球鞋在我儿子渴望的玩具上踩出泥印。苏沫突然回头,
对我做了个口型:“下一个就是你儿子。”雨幕中,她的孕肚轮廓格外清晰。
5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时,我正在清点关东煮。
“欢迎光临——“抬头看见苏沫挽着裴清的手臂走进来,
我手里的计数板“啪“地掉进汤锅里。苏沫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穿着紧身孕妇裙,
像只骄傲的企鹅。裴子轩跟在他们身后,
正用我那儿子做梦都想要的Switch玩《宝可梦》。“哎呀,这不是林姐吗?
”苏沫的嗓音甜得发腻,“怎么,离婚补偿金不够花?”我攥紧围裙边缘,
指甲隔着布料掐进掌心。收银台抽屉里,有我刚攒的六千八百块——儿子下个月的药费。
裴清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馊掉的抹布。他拿起一包中华,随手扔在柜台上:“结账。
”扫码枪在我手里发抖。机器“滴“地一声响,价格跳出来:65元。“要袋子吗?
”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然要。”苏沫突然凑近,她身上的香水味让我反胃,
“你这种底层人当然不懂,我们买的任何东西都值得最好的包装。”我低头扯塑料袋,
听见裴子轩在零食区大喊:“爸爸我要这个!这个也要!”“随便拿,宝贝。
”裴清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宠溺。苏沫突然“哎呀“一声,
她的爱马仕包包“不小心“勾住了关东煮的货架。整个展示架轰然倒塌,
鱼丸、萝卜、热汤洒了一地。“你干什么!”经理从仓库冲出来,看见满地狼藉,脸色铁青。
苏沫捂着嘴后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裴子轩突然指着我,
“我看见她推妈妈了!”经理的目光在我和苏沫之间游移。当他看到苏沫的孕肚和爱马仕,
再看我的廉价围裙,脸色立刻变了。“林晓!你知道这些货值多少钱吗?”他揪住我胳膊,
“马上给客人道歉!”我看向裴清。他嘴角噙着笑,正在手机上打字。
我的口袋突然震动——跪下来道歉,我就考虑给子涵签手术同意书。我抬头,
裴清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确实是手术同意书的电子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