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都已湿透,像是这些天从未在雨中离开过一样。人们说,她像个被海浪卷走又被海浪重新冲回岸边的女人,身上还缠绕着被雨水打落下来的枯枝败叶。在她铅灰色的头发里,不时钻出几条同她一样干瘪的蠕虫来,看见人们议论纷纷,又匆匆钻了回去。人们以为她快死了,因为她僵直着身子,像溺水者那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空。
人们紧忙捞起她,一刻不敢停留,调头就往医生家里跑,十几双脚又啪嗒啪嗒踩过泥水,如同一辆开在水上的列车出了巷口,沿着路旁一眼望不到头的青色玉米地驶来。
当时我正站在诊所外的台阶上,准备替我母亲取一些草药回去,他们从我旁边一闪而过,猛地撞开医生家院子的门,涌了进去。
大夫大夫他们扯着嗓子喊道。
大夫正跪在水井边的苇席上,伏着身子,晾晒药材,眼瞧着一帮人连招呼都没打就气势汹汹地闯入家门,他惊异中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来了什么恶霸土匪,便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作出保护自己的动作,但当他看见为首的男人焦急的神色以及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时,他马上冷静下来了,迅速地起身迎上去,让人们赶紧把塔达的母亲放进杏树下的那间窄屋子中,并且叫妻子过来,帮忙给塔达的母亲擦擦身子。她实在太脏了,像泥潭中的一把烂草。
大夫一边接诊号脉,一边询问人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人能说得清,只是隔着纱窗回应道: 塔达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们在院子里找到她的。
院子里?大夫问道。
她家的院子,她昏倒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大夫不得不再次试着和塔达的母亲交流,但是白费功夫,她什么也答不上来,甚至有点像她的两个儿子那样疯癫了。她不再直挺挺地绷着身子,而是缩作一团,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我看着塔达的母亲躺在医生白色的病床上,她仿佛越来越小,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透过人群在看我,然后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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