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开,车窗玻璃碎成无数片,刺眼的血红色在视线里蔓延。我想伸手去够掉在地上的画笔,却发现右手完全不听使唤。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我躺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看着那支陪伴我二十二年的画笔,静静地躺在三米之外。
"小姐,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在叫我,声音很温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回答,嘴巴却像被封住了一样。
意识逐渐模糊,我想起今天早上还在画室里对江城学长说的那句话:"我这辈子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如果连画画都不会了,我还剩下什么?
三天后,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林夏,你终于醒了。"妈妈红着眼睛握住我的左手,"医生说你的右手神经受损严重,需要很长时间的康复治疗。"
我试着抬起右手,手指微微颤抖,完全无法控制。那种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没关系的,会好的。"江城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心疼,"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康复中心,那里有专业的物理治疗师。"
我看着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江城是我的学长,比我大三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两年前我刚入学时,他就对我很好,经常指导我的画技。很多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同样热爱绘画,同样有天赋。
可现在,我连画笔都握不住了。
医生很快进来查房,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医生,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温和:"林夏同学,我是顾恺之医生,负责你的康复治疗方案。"
他的声音很熟悉,就是那天救护车上安慰我的人。
"你的右手神经损伤比较严重,但不是完全断裂,通过系统的康复训练,是有希望恢复的。"顾医生拿着病历,认真地解释着,"不过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需要你的配合和坚持。"
我第一次仔细看他。他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说话时眼中有种特别的光,让人觉得安心。
"多久能好?"江城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很难说,每个人的恢复程度不同。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一两年。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林夏,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江城握住我的左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办画展。"
我睁开眼看着他,他的眼神那么真诚,可我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一个画不了画的美术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