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永和十三年的雪,带着铁锈味。铁链穿骨时,沈清柔踩着我散落在地的头发。
她裙角沾着我孩儿的血 —— 那刚满周岁的婴孩,百日宴就被她灌了百日醉,
连哭都发不出声。“姐姐的凤钗,该归能者。” 她举着母亲给我的及笄凤印,
身后萧景渊的龙袍压着兄长首级。毒酒入喉的刹那,宫墙缺口跃出玄色身影。
萧玦银枪挑着半块玉佩,目光锁着我发间凤钗 —— 那钗突然烫得烧穿骨头,原来那时,
他就想护我了。2 豆蔻重生铜镜里的七尾凤钗泛着冷光,钗尖还凝着前世血痕。
寅时的书房亮着灯,我左手抄完《孙子兵法》,右手抚过古琴弦,
《广陵散》的断音在晨光里震颤。“小姐,这是第三日卯时练剑了。
” 挽月捧着淬过雪水的布巾进来,见我指腹磨出血泡,
布巾上还沾着昨夜绣箭囊的丝线 —— 囊上北疆地形图的针脚,比寻常花鸟密三倍。
重生三月,我早已不是那个闻不得血腥的嫡女。父亲续弦后带来的庶妹沈清柔,
总在梅子汤里掺慢性毒药;母亲的内侄、表哥温景然,
墨汁里混着北狄巫蛊香;还有三皇子萧景渊,那些看似深情的情书,
裹着的全是刺向兄长的刀 —— 这些债,得连本带利讨回来。演武场青石板结着薄霜,
赵伯举着铁尺皱眉:“昨日伤还没消……”“下手吧。” 我扎稳马步,
后背淤青被汗水浸得发疼,却不及前世烙铁穿喉的万分之一。铁尺落下时,
余光瞥见萧玦的白马踏碎晨雾,玄色劲装衬得肩背挺直,腰间佩剑银穗扫过青石。
“镇国公府的金枝玉叶,竟受这份罪?” 他目光落在我发间凤钗上,袖中滑落的半块玉佩,
与我贴身藏着的那半严丝合缝,“和” 字纹路恰好拼完整。凤钗突然发烫,
像有温热的手抚过发顶。“赵伯,教她。” 萧玦指尖擦过钗尾珍珠,“熬过三个月,
我教你射箭。”沈清柔穿着水红罗裙晃进来,金步摇叮当响:“姐姐学这些,难道想上战场?
将来还不是要靠男人护着。” 她故意撞翻案上砚台,
墨汁在兵法书上晕出 “北狄布防” 四字。我反手一拳砸在木桩上,
木屑飞溅:“至少不必看别人脸色。”温景然来送桂花糕时,正撞见赵伯的铁尺落在我后背。
他猛地冲过来,食盒 “哐当” 砸在青石板上,雪白的糕点滚了满地,混着演武场的泥尘。
“姑父怎能让你受这苦?” 他说着就要来扶我,袖口未干的墨渍擦过我衣袖,
北狄特有的腥气混着桂花甜腻漫过来 —— 那气味,父亲兵书上分明记着。
“表哥该盼我变强。” 我避开他的手,捏碎块沾泥的糕,“这点疼,比任人宰割好。
”他脸色刚沉下来,萧玦已从廊下走来。玄色身影踏过满地狼藉,
径直将个小玉瓶放在石桌上:“北疆带回的雪莲膏,比桂花糕消肿快。
”温景然喉结动了动:“殿下何必……”“温公子,” 萧玦终于抬眼,
目光在他袖口墨渍上顿了顿,“你送来的‘甜’,她怕是消受不起。
”温景然的脸 “唰” 地白了,攥紧拳转身就走。暮色渐浓时,萧玦指尖虚点我后背淤青,
低声道:“明日卯时,别迟了。” 垂眸的瞬间,发间松木香混着未散的汗气漫过来,
他补了句,声线比暮色还沉:“疼了就吭声。”我望着他的背影,发间凤钗轻轻发烫。
地上的糕块沾着泥,像被踩碎的假象,突然懂了 —— 有些甜裹着毒,有些疼藏着暖。
3 初露锋芒晨露未晞时,我已在演武场扎了半个时辰马步。赵伯的铁尺落在背上,
比昨日重了三分:“出拳要转腰,不是用蛮力。”拳峰磨出的血泡破了,血染在木桩上。
萧玦不知何时站在柳树下,突然伸手按住我后心:“气沉丹田。” 他掌心温热,
力道透过衣料传来,我猛地出拳,竟在木桩砸出浅坑。“不错。” 他抽回手时,
指尖划过我汗湿的脖颈,我一颤,像被烙铁烫过。沈清柔又带着萧景渊的金步摇晃来,
步摇响得比前日更急:“景渊哥哥说,女子该学针线。” 她挡在剑架前,
领口珍珠链晃得人眼晕,“姐姐的剑比绣花针还利,不知将来夫君敢不敢近身?
”我收剑回鞘,寒光扫过她脸颊:“二妹妹该练练自食其力,省得将来靠兄长养。
”她跺脚跑了,裙角碾烂新抽的嫩芽。温景然拿着《玉台新咏》走来,袖中墨渍深了些。
“清辞变了许多。” 他指尖划过 “死生契阔”,墨香掺着杏仁味 —— 堕胎药的气味,
“不像从前柔顺了。”“总不能当一辈子傻子。” 我瞥见他袖口北狄狼纹刺绣,
与父亲兵书上的分毫不差。萧玦恰好进来,木箭刻着 “玦” 字。“剑法精进了。
” 他递箭时指尖相触,凤钗突然灼热,我手一抖,箭 “哐当” 落地。
“我可以教清辞射箭。” 温景然弯腰去捡,被萧玦按住手背。他力道不轻,
温景然疼得皱眉,却不敢挣。“温公子的箭法,比得上北疆射雕手?” 萧玦挑眉时,
披风扫过石桌,震得诗集滑落,露出夹着的北狄密信 —— 墨迹未干。次日,
萧玦握我手腕拉弓:“用腰腹发力。” 他胸膛贴我后背,松木香混着汗味漫来,
凤钗烫得像团火。我一箭擦过靶心。他低笑时,我转身撞他下巴,两人同时笑了。
弓弦弹红我手臂,他扯帕子包扎,动作轻得不像沙场人。收弓时,
我将绣坏的箭穗搁在石凳上,傍晚竟没了踪影。风卷落叶掠过,像谁悄悄藏了什么。
4 暗流涌动中秋赏花宴前,沈清柔总在清晨唱跑调的《霓裳羽衣曲》。她嗓音尖利,
像指甲刮琉璃,丫鬟们说,二小姐想在三皇子面前露脸。“姐姐要表演什么?
” 她把玩着萧景渊送的步摇,珠翠响里藏着算计,“可别丢镇国公府的脸。
”我在灯下练 “兵” 字,笔锋凌厉如剑:“到时候便知。
” 砚台映出眼底冷光 —— 前世她就在这场宴上,用毒簪划破我脸,让萧景渊厌弃我。
温景然来劝:“女子抛头露面不好。” 他摩挲着北狄狼纹茶盏,“我已帮你告假。
”“表哥支的笔墨钱,为何比市价高三成?” 我合上账册,指尖点在 “北狄商队” 上,
“库房只收到生锈的废铁。”他耳尖发红,袖摆扫倒砚台,墨渍在长衫晕出的形状,
竟与沈清柔裙角的燕窝痕一样 —— 同家绣坊的暗纹,针脚沾着北狄香料。凤钗轻颤,
像声叹息。赏花宴前夜,萧玦派人送古琴来,琴尾刻着 “清” 字。
琴尾 “清” 字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反复描摹过,倒比寻常礼物多了几分笨拙的用心。
“殿下说北狄不太平,让您提防温公子。” 侍卫递来锦盒,“这是给您的。
”锦盒里是银耳环,珍珠与我发间的配珠正好成对。我抚摸琴身,
想起前世他枪尖的锦盒 —— 原来那时就想送我这琴。窗外传来沈清柔的脚步声,
她盯着古琴的眼神,像见了猎物的毒蛇。凤钗烙着滚烫的温度,似在呼应我心底暗潮。
指尖捻棋子,骨瓷碰棋盘的脆响,恍若命运锁链收束的前奏 —— 这场局,该收网了。
5 惊艳四座御花园的宫灯映着沈清柔的石榴红裙,她的《霓裳羽衣舞》赢得满堂彩。
旋转时,裙摆扫过我脚边,金步摇上的珠翠故意刮我的裙角 —— 簪尖闪着幽蓝的光,
淬了蚀骨散。发间金步摇突然缠上发丝,她俯身整理时,耳后露出道浅淡的疤痕。
那道疤像枚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开她记忆的闸门:插入回忆 七岁那年的生辰,
她攥着攒了三月的碎银,偷偷溜进嫡母的妆阁。描金镜匣里,
七尾凤钗正泛着冷光 —— 和沈清辞现在戴的这支一模一样。她踮脚去够时,
铜镜突然倾倒,滚烫的烛油溅在耳后,疼得她蜷缩在地。嫡母进来时,
只冷冷瞥了眼地上的碎银:“庶女就是庶女,也配碰主子的东西?
” 那天沈清辞穿着新做的石榴红裙,戴着这支凤钗在庭院里转圈,
父亲笑着夸 “我的清辞像朵牡丹”。而她被罚跪在雪地里,耳后的烫伤火辣辣地疼,
直到晕厥前,只听见沈清辞的银铃般的笑声。回到正文“姐姐等着瞧。” 她直起身,
指尖抚过耳后疤痕,声音压得极低,“景渊哥哥定会为我折冠。”萧景渊立在廊下,
手中玉杯的酒晃出细珠。他望着沈清辞的方向,嘴角噙着温笑,
指尖却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 那道被父皇用玉带抽过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插入萧景渊回忆十岁那年,他跪在御书房外三个时辰,
只为求父皇看一眼他临摹的《兰亭集序》。可父皇眼里只有战功赫赫的靖王萧玦,
接过画卷时随手扔在地上,靴底碾过他的字迹:“若有你七哥一半的能耐,
朕也不至于如此失望。” 那天雪下得很大,他捡回撕碎的画纸,在冷宫石阶上拼了整夜。
后来他才懂,皇家没有亲情,只有输赢。沈清辞的镇国公府、沈清柔的痴心,
不过是他扳倒萧玦的棋子。就像此刻,他望着沈清辞发间的凤钗,
眼底已在盘算如何用这枚 “北狄信物”,将镇国公府连根拔起。
回到正文林若薇站在太妃身边,孔雀蓝裙角扫过石阶:“玦哥哥,
姑母说东边菊花开得好。” 她伸手去挽萧玦的臂弯,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萧玦的目光落在我发间凤钗上。我穿着月白襦裙,银网套在凤钗外,像层朦胧的雾。
抱着他送的古琴上台时,沈清柔的嗤笑声未落,《广陵散》的第一个音符已砸在众人耳中。
琴声时而如战鼓,时而如孤雁哀鸣。我望着台下的萧玦,他玄色身影立在灯影里,
像座沉默的山。指尖突然用力,琴弦 “铮” 地断了,我顺势将断弦缠在指尖,
血珠滴在琴上,像前世兄长的血。曲终时满场寂静。皇帝抚掌大笑:“好!巾帼不让须眉!
听说你剑法也不错?”沈清柔跪奏:“女子舞剑太粗鄙!有失体统!”我拔剑的瞬间,
凤钗突然发烫。剑光扫过她身旁的花瓶,青瓷碎片飞溅时,萧玦的玄色身影已挡在我身前。
“小心。” 他指尖擦过我脸颊,拂去碎瓷的触感比北疆的雪还凉,却烫得我心口发颤。
“沈清辞故意伤人!” 林若薇尖叫时,萧玦已将我护在身后:“郡主惊驾,该当何罪?
”太妃淡淡开口:“若薇,不得无礼。” 林若薇气得跺脚,鬓边金钗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皇帝大笑:“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退下场时,萧玦与我并肩而行。
月光穿过花树落在他侧脸,睫毛投着浅影。“方才为何不避?” 他问。“知道殿下会护我。
” 我仰头看他,心跳如擂鼓。他突然停步,替我拂去发间花瓣,
指尖擦过耳垂:“算你有眼光。”我忍不住笑,他也跟着笑,凤钗轻颤,
像在为这场心照不宣欢呼。远处传来萧景渊的咳嗽声,我们同时收住笑,
对视时红了脸 —— 原来有些心动,藏都藏不住。6 阴私算计中秋宴后,
萧景渊的情书堆成山。红珊瑚、鸽血红、猫儿眼,样样价值连城,
却都被我扔进库房 —— 前世这些珠宝,最终都成了刺向兄长的刀。
沈清柔的参汤总被我随手倒掉,像丢用过的帕子。她不甘心,这日竟捧着个描金锦盒进来,
里面盛着三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姐姐,这是温表哥托我送来的‘安神针’,
说你近来练剑太急,恐伤了心神。”“二妹妹的步摇真亮,” 我目光扫过她发间金饰,
语气温和却带刺,“只是太响,倒像怕人不知你来了。” 伸手去接锦盒,指尖刚触到盒面,
突然反手扣住她手腕。银针 “哐当” 落地,在青砖上滚出老远,针尖刺破挽月的鞋尖,
立刻冒出个黑血泡。“你!” 沈清柔脸色惨白如纸,挣扎时袖口银镯撞在桌角,
“哐当” 一响,藏在袖中的纸条飘落在地。“初三酉时” 四字赫然入目,
笔迹与温景然给北狄使者的密信分毫不差。萧玦推门而入时,
正撞见沈清柔试图将毒针踢进桌底。“这是什么?” 他捡起纸条,指节泛白如骨。
林若薇跟着太妃侍女进来,珠翠叮当:“姑母要问你私会靖王的事!” 她瞥见毒针,
突然尖叫,“定是沈清辞想害玦哥哥!”“闭上嘴。” 萧玦声音冷得像冰,
“带沈清柔去刑部大牢,没有本王命令,永不得出。”沈清柔被侍卫钳住双臂往外拖,
银镯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突然回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眼里淬着毒似的怨:“沈清辞!你以为关得住我?当年替温表哥偷换兵防图的事,
我留着后手呢!你的凤钗…… 未必干净!”萧玦转身看我,突然揉我的头发:“吓着了?
”我摇摇头,指尖却在他转身时,无意识地勾住了他衣摆的一角。那触感很轻,
像握住了片羽毛,心里却漫过从未有过的踏实 —— 原来被人护着,是这种滋味。
7 误会丛生太妃的别院种满菊花,黄的像熔金,白的像凝霜。林若薇剥莲子的手指纤白,
孔雀蓝袖口扫过青瓷碗,水珠落在她腕间菩提子串上,折射出冷光:“姑母你看,
这是昨日玦哥哥在法华寺为我求的,他说菩提子能安神呢。”太妃捻着檀木佛珠的手顿了顿,
目光落在我发间凤钗上。银网已取下,珍珠垂在颊边,
随呼吸轻轻晃动:“若薇与玦儿自小亲近,原也是段佳话。” 她转腕时,
佛珠相撞的轻响里藏着话外音,“沈大小姐出身名门,该知晓进退。”凤钗突然刺了我一下,
像被针尖扎在头皮上。法华寺?萧玦昨日分明遣人说,要在府中核对北疆布防图。
我盯着裙角褶皱,那里藏着他前日送的珍珠 —— 比林若薇的菩提子暖得多,
指尖碰着都发烫。“臣女明白。” 我屈膝行礼时,听见林若薇压抑的嗤笑。回府后,
萧玦的帖子被我摞在妆台最底层。第三封帖子的蜡封还带余温时,
挽月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靖王殿下在墙头!”我握着剑冲出房门,
正撞见萧玦翻身落地。玄色披风沾着的露水打湿我发鬓,他靴底的泥点蹭在我月白裙角,
混着麦芽糖的甜香,倒像他这人 —— 铠甲上的冰棱是冷的,掌心的糖却是暖的,
粗粝里藏着软意。“躲了我三天,沈大小姐好大的架子。” 他挡在我剑尖前,
玄色衣料下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刚从城外赶来。“殿下与郡主情投意合,臣女不敢叨扰。
” 我收剑的手在抖,凤钗烫得像要钻进骨头里。袖中的珍珠硌着掌心,疼得像颗没掉的泪。
他突然低笑,松木香混着野菊的清气漫过来:“情投意合?” 他伸手捏住我发烫的耳垂,
“法华寺的门槛我都没踏进去,
只在门口给小沙弥换了串糖葫芦 —— 用林若薇的菩提子串的。”我猛地抬头,
撞进他含笑的眼。他从袖中掏出锦袋,倒出对珍珠耳坠,
与我发间的配珠大小无二:“前日见你发间珍珠松动,
特意让人赶制的 —— 看来是我多事了。”耳坠在月光下泛着暖光,我刚要去接,
他却突然抬手,屈指弹在我额头上。“咚” 的一声轻响,像敲在熟透的桃儿上。
“再闹脾气,” 他俯身时,鼻尖几乎碰到我发红的额头,“下次直接用麻袋把你装走。
”“你敢!” 我捂着额头瞪他,眼眶却先红了。这三日故意冷落他时,
绣到一半的箭囊被戳出七个洞,练字的宣纸写满 “萧玦” 的名字又团成纸团,
连挽月都看不过去,说我 “像只炸毛的猫”。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突然低笑出声,
伸手替我拂去发间草屑。指尖擦过我滚烫的脸颊时,凤钗突然剧烈震颤,像在替我尖叫。
“还疼吗?” 他的指腹轻轻揉着我发红的额头,动作温柔得不像常年握枪的人,
“明日演武场,我教你射移动靶。”“谁要去......”“不去?” 他挑眉,
突然弯腰凑近,气息拂过我耳畔,“那我就天天来爬你家墙头,让全京城都知道,
靖王殿下为了见沈大小姐,连体面都不要了。”我脸颊 “腾” 地烧起来,
连脖颈都染上胭脂色。远处更夫敲了三更,他突然从袖中摸出颗糖,
塞进我手里:“前日见你看街边糖画看了许久,买了颗麦芽糖,你......”话没说完,
我已踮脚将糖塞进他嘴里。他愣住的瞬间,我转身跑进回廊,听见身后传来他的低笑,
混着糖块融化的甜香,漫了满院。回到卧房摸出发间的凤钗,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指尖抚过微凉的钗身,突然想起他方才的眼神 —— 像藏着整片北疆的星空,
亮得让人不敢直视。8 围场毒箭围场的晨雾还没散尽,马蹄踏过结霜的草地,
惊起一群白鹭。我勒住缰绳时,萧玦的玄色身影正立在白桦林旁,银枪斜倚肩头,
发间沾着的草叶上凝着冰珠。“来了?” 他转身时,晨光恰好落在他眉骨上,
将那道细小的疤痕衬得愈发清晰 —— 那是去年北狄入侵时,为护驾留下的。我翻身下马,
将带来的伤药抛给他:“赵伯说你昨日练枪太急,旧伤该犯了。” 药瓶在空中划过弧线,
被他稳稳接住,指腹擦过瓶身时,我突然想起前夜他替我拢鬓发的温度。“有心了。
” 他掂了掂药瓶,突然扬手扔来支羽箭,“今日教你射移动靶。
”箭杆上刻着极小的 “玦” 字,尾羽是罕见的白雕翎。我正摩挲着箭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