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夏末的余温,掠过明德中学的香樟树梢,
在高二3班的窗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溪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目光落在窗外盘旋的鸽子身上,直到班主任“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才让她猛地回过神。
“这位是从市一中新转来的同学,江砚,大家欢迎。”班主任指了指她身旁的少年。
林溪愣愣地看着台上正在做自我介绍的少年,手慢慢停了下来,
笔也就“咔嗒”一声滚落在了桌肚旁。讲台上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
袖口折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细框眼镜后的眼睛很亮,
却带着种克制的温和,说话时语速平稳,像溪流漫过光滑的鹅卵石:“大家好,我叫江砚。
”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的笑意浅得刚好,既不显得疏离,也不会过分热络。
林溪盯着他看了两秒,脸颊突然泛起一阵热意。这人长的真好看,她见过太多穿校服的男生,
要么松垮得像挂在身上的布袋,要么皱巴巴沾着钢笔渍,偏他穿得这样清隽,
连挺直的脊背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好看。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
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幅精心勾勒的素描。“江砚同学,选个位置坐下吧。
”班主任指了指教室后排,“后面还有几个空位。”江砚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
像在认真挑选。林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旁边的座位空了大半个学期,因为谁都知道,
林溪看着张扬明媚,脾气却像夏日的雷阵雨,前一秒还笑着聊天,
下一秒可能就因为谁碰了她的画笔而炸毛。“老师,”江砚的声音突然响起,
目光落在林溪旁边的空位上,“那里好像没人,我可以坐吗?”林溪的呼吸顿了半秒。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快得像错觉,却让她指尖的温度骤然升高。“当然可以。
”班主任挥挥手。江砚抱着书本走过来时,林溪才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扭头看他的姿势,
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少年的影子落在她摊开的练习册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像刚晒过的被子:“同学,麻烦让一下。”“啊……哦。”林溪慌忙往旁边挪凳子,
膝盖撞到桌腿,发出“咚”的轻响。她懊恼地抿紧嘴,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像羽毛搔过心尖。江砚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他整理书本的动作很轻,
指尖划过书页时带着规律的沙沙声,和林溪这边胡乱堆着的试卷形成鲜明对比。她偷偷抬眼,
看见他的侧脸在阳光下透着浅淡的绒毛,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云影,
忽然觉得刚才的走神一点都不亏。下课铃刚响,江砚的座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就是市一中那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江砚?”后排的男生扒着桌子探头,
“我哥跟你同校,说你物理竞赛拿过省一等奖!”“江砚,
这道数学题……”一个女生红着脸递过练习册,指尖微微发颤。江砚接过来,
指尖在题目上轻轻点了点,声音温和:“这里要先做辅助线,你看——”他拿起笔演算,
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每一步拆解都清晰明了,连最基础的公式推导都带着种独特的韵律感。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指骨分明,动作流畅得像在演奏乐器。林溪原本在转笔,
不知何时停了动作。她看着他耐心解答问题,偶尔抬眼,镜片后那双含笑的眼睛,
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同学频频点头——原来认真讲题的男生,真的会发光。
她握着笔的手无意识收紧,笔杆在掌心硌出红痕。周围的同学在小声讨论解题步骤,
她却听不清具体内容,满脑子都是他说话时起伏的喉结。“谢谢江砚!
”最后一个提问的女生笑着跑开,脸颊红扑扑的。江砚合上书本,垂眸整理着桌面。
林溪正想收回目光,却撞见他抬眼——那目光透过镜片扫过来,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仿佛早就发现了她的注视。“有事吗,林溪同学?”他忽然开口,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溪猛地僵住。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班主任点名时听到的。”江砚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
解释得自然,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你刚才一直盯着我,是有题要问吗?”“没、没有!
”林溪慌忙别过脸,耳朵烫得能煎鸡蛋。她听见身后传来同学的窃笑,
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底下。江砚没再追问,垂眸继续整理东西,好似专专心致志,
但他的余光却望向了林溪,瞥见旁边女孩泛红的脸颊,江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
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暗芒,快得像从未出现过。没人知道,江砚口袋里的手机相册里,
藏着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夹里存着几十张照片,都是关于林溪的。
有她在运动会上冲过终点线的样子,马尾辫飞起来,
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有她参加演讲比赛的视频截图,攥着稿子慷慨陈词,
说到激动处会下意识地扬手;甚至有张路人拍的偷拍照,她蹲在巷口喂流浪猫,
书包滑到肩头,侧脸软得不像平时那个张扬的模样。最醒目的是第一张,
也是他存得最久的——去年在市一中公告栏拍的。全市中学生艺术节的获奖名单旁,
穿红色舞裙的女孩站在领奖台上,裙摆飞扬,笑容比聚光灯还亮。
照片下方的标注写着:林溪,明德中学,舞蹈金奖。那天他本来是去看物理竞赛的喜报,
却在公告栏前站了整整十分钟。女孩眼里的光太盛,像盛夏的太阳,
晒得他心里某块地方发了烫。回去后,他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翻遍了所有和“明德中学林溪”相关的信息,并四处打听,终于,
他知道了许多有关她的事 ,比如:她喜欢草莓味的酸奶,
每天早上都会在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一盒;她周三下午有舞蹈课,
会提前半小时离开教室;她数学不好,尤其是函数部分。这些碎片像拼图,
一点点凑出鲜活的林溪。江砚每天睡前都会翻一遍相册,看着她笑,看着她对着镜头做鬼脸。
那种关注渐渐变了质,像藤蔓悄悄爬满院墙,等他察觉时,早已枝繁叶茂,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开始计算转校的可能性。打听明德中学的转学政策,
说服父母“换个环境更利于冲刺高考”,
甚至托人查到了高二3班的座位表——他知道林溪坐在第三组靠窗的位置,
旁边常年空着,因为没人敢跟“有点小脾气”的大小姐做同桌。开学前一晚,
他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微笑。调整眼镜的角度,放慢说话的语速,
甚至算好了讲题时该抬几次头,该在哪处停顿——他知道自己最吸引人的样子。
所以当他看到林溪看着他愣神,便知道,第一步,成了。接下来的日子,
林溪的“关注”果然如江砚所料,变得越来越明显。早读课,
她会故意把英语书往他那边挪一点,指尖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然后像被烫到似的弹开,耳根却悄悄泛红;午休时,她从家里带的便当总会多一份,
嘴上说着“我妈又做多了,浪费粮食不好”,却在他接过时,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的表情;体育课自由活动,她和闺蜜坐在看台上聊天,
目光却总往篮球场飘——江砚每次投进球,都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欢呼,
回头时又能看见她慌忙转开的脸。江砚全盘接收。她递来的便当,他吃得干干净净,
连菜汤都拌了米饭,第二天会准时把餐盒洗好,放在她桌洞里,
上面摆一颗她喜欢的草莓糖;她“不小心”碰到的手,他会等两秒再不动声色地移开,
指尖却悄悄记住她皮肤的温度;她偷看时,他会故意做出投篮的漂亮姿势,
转头时刚好对上她慌忙躲开的目光,然后假装没看见,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甚至“恰好”和她顺路。放学时,他会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看着她踢着石子往前走,看着她被路边的小狗吸引,蹲下来摸半天,
看着她在巷口和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打招呼,声音甜得发腻。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砚踩着那影子走,像在进行一场隐秘的追随。有次林溪回头买奶茶,他慌忙躲进树后,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看着她举着两杯珍珠奶茶跑远,马尾辫在身后甩来甩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相册里又多了张新照片,是她付钱时笑着抬头的样子,
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金粉。“你最近老跟在林溪后面干嘛?”好友发现了端倪,
撞了撞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喜欢人家啊?”江砚推了推眼镜,笑得温和:“顺路而已。
”好友撇撇嘴,显然不信。江砚却没解释,只是低头翻开练习册,
笔尖在“林溪”两个字上顿了顿——那是他上次帮她讲题时,她顺手写在草稿纸上的名字,
后来被他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夹进了课本最隐蔽的地方。林溪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
是在月考后。她和班长为一道力学题争得面红耳赤。
班长指着她的草稿纸:“步骤错了就是错了,别强词夺理。”“我思路对了!
步骤只是简化了而已!”林溪把笔一摔,声音拔高了八度,脸颊气得通红。
周围的同学都看过来,有人小声议论:“林溪又炸毛了。”“江砚,你说谁对?
”班长把难题抛给旁观者,显然觉得学神的判断更有说服力。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江砚正低头验算,闻言抬起头。他的目光先落在林溪气鼓鼓的脸上——她皱着眉,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只炸毛的猫——然后才转向班长,笑容依旧温和,
但好像又有些不满:“林溪的思路是对的,步骤确实可以简化。”班长愣住了。
明明江砚的声音很轻,他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寒,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种感觉很微妙。
“听见没?”林溪立刻扬起下巴,得意地瞥了班长一眼,像只打赢了架的小狐狸。
江砚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不过这里的公式应用,确实有更规范的写法。
”他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圈了个圈,笔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下次别偷懒。
”林溪的气焰瞬间消了,嘟囔着“知道了”,心里却有点异样。“干嘛老盯着我?”她抬头,
撞进他的眼睛。江砚笑了笑,重新戴上滑落的眼镜,那抹异样瞬间被镜片挡住:“没什么,
觉得你刚才……很可爱。”林溪的脸“腾”地红了。她骂了句“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