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药王谷的医女青禾,捡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醒来第一句话是:“别救我,会连累你。
”我偏要救,还发现他身中奇毒。照顾他时,他总沉默,眼神却黏在我身上。
直到追兵杀到谷口,他拔剑挡在我身前。“走!”他嘶吼着,血染红了我的青衫。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要死一起死。”他笑了,第一次喊我的名字:“青禾,帮我。
”原来他是被诬陷叛国的将军萧衍。为救他,我闯进皇宫偷解药。
皇帝捏着我的下巴:“朕给你两个选择。”“交出解药,或者,交出你自己。
”01药王谷的雨,又冷又急。我在乱石堆里发现了他。血混着雨水,糊了满脸。
就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还有气。”我探了探他颈侧。但是很微弱。拖回去,费了大力气。
他沉得像块石头。谷里就我一人,师父云游去了。02清理伤口时,他醒了。
他眼皮艰难的掀开一条缝。瞳孔漆黑,深不见底。“别…”他声音嘶哑破碎,
“别救我…”“会…连累你…”说完,头一歪,又昏死过去了。我手上动作没停。
麻利地剪开他破烂的衣襟。“闭嘴。”我对昏迷的人说。“救不救,我说了算。
”03伤口狰狞,深可见骨。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我擦净他肩头一处乌紫。
针尖大小的伤口。周围皮肤透着不祥的青黑。心猛地一沉。指尖搭上他腕脉。脉象混乱,
时急时缓,沉涩如枯木。果然是它。“蚀骨缠…”我低声念出这毒名。师父说过,此毒阴狠,
出自宫廷秘制。无解。至少,药王谷没有现成的解药。麻烦大了。04他昏睡了三天三夜。
高烧不退,呓语不断。“守住…潼关…”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将军…快走…”又变成绝望的低吼。我守在一旁,一遍遍换冷帕子。第四天清晨,
热度终于退了。他安静下来。我累极了,趴在床边睡着。醒来时,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看了我多久。深潭似的眸子里,情绪复杂。惊讶?探究?还是别的?见我醒了,
他立刻移开视线。看向简陋的屋顶。“多谢姑娘。”声音依旧沙哑。“青禾。
”我递过一碗药,“我叫青禾。”他顿了顿,接过药碗。“萧衍。”05萧衍的话很少。
比谷里的石头还沉默。问他怎么伤的,只摇头。问他仇家是谁,闭口不言。像个闷葫芦。
可那双眼睛,总落在我身上。我在院里晒草药。一回头,他倚在门框边,静静看着。
目光沉甸甸的。我在灯下翻医书,查找蚀骨缠的线索。一抬眼,他靠在床头。
视线胶着在我书页上。“看什么?”我问。他垂下眼睫:“没什么。
”空气里只剩下药炉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以及…别的什么。
06平静被马蹄声踏碎。那天傍晚,天色阴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密集的鼓点,
砸在人心上。“搜!将军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粗暴的吼声穿透山谷。
萧衍瞬间变了脸色。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快得不像重伤之人。“他们来了!
”他眼神锐利如刀。一把抓起床头的长剑。那剑锈迹斑斑,是谷里砍柴用的。他踉跄着,
却异常坚定地挡在我身前。把我完全护在身后。“待着别动!”他声音压得极低。
07沉重的脚步声逼近茅屋。门板被猛地踹开!“在这!”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狞笑。
寒光一闪,钢刀当头劈下!萧衍挥动柴剑格挡。“铛!”刺耳的金铁交鸣。他重伤未愈,
力气不济。柴剑被震得脱手飞出!另一把刀,毒蛇般刺向他肋下!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扑了过去。用力撞开他。冰冷的刀锋,擦着我手臂掠过。
火辣辣的疼。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我的粗布衣袖。青色的布料,开出一小片刺目的红。
“青禾!”萧衍目眦欲裂。他怒吼一声,捡起柴剑,疯虎般扑向士兵。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柴剑狠狠砸在士兵手腕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士兵惨叫倒地。但门外,
还有更多脚步声涌来。火光晃动,人影幢幢。“走啊!”萧衍背对着我嘶吼。
他握着柴剑的手在抖。后背的旧伤洇出血色,迅速扩大。“快走!别管我!
”他像一座快要崩塌的山。死死堵住门口。08“闭嘴!”我冲他吼。声音比他更大。
我一步冲到他身边。反手死死扣住他握剑的手腕。冰凉,全是冷汗。“药王谷是我的地盘!
”我瞪着门外逼近的火把和人影。“轮不到你叫我走!”我把他往后一拽。
另一只手猛地扬起。一大把赤红色的粉末撒向门口!“啊!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的士兵捂脸惨叫。“是毒!小心!”后面的人惊恐后退。
门口暂时清出一小片空地。我拉着萧衍急速后退。“这边!”我拽着他冲向屋后。
那里有个隐蔽的地窖入口。他脚步虚浮,大半重量压在我身上。“放下我…”他喘息粗重,
“你…自己逃…”我充耳不闻。拖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塞进狭窄的地窖入口。“进去!
”我命令。他不动,固执地看着我。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嘴角有血丝。眼神却固执得惊人。
“要死一起死?”我盯着他的眼睛。重复那天的话。他瞳孔猛地一缩。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妥协了。艰难地挪了进去。09地窖里漆黑一片。弥漫着尘土和草药的味道。
只有我们压抑的喘息。外面,士兵的叫骂声,翻箱倒柜的破坏声。持续了很久。终于,
渐渐远去。马蹄声也消失在雨夜里。死寂。黑暗中,萧衍的声音响起。
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沙哑。“对不起…青禾。”“连累你了。”我没说话,摸索着找到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发。“蚀骨缠…发作了?
”我的心揪紧。他紧咬着牙,身体微微痉挛。艰难地点了下头。“你…到底是谁?
”我靠近他。火光下,他眼神复杂。挣扎,痛苦,还有一丝…释然?“萧衍。”他闭上眼,
又睁开。“前镇北将军。”我手一抖,火折子差点掉地上。镇北将军萧衍!这个名字,
半月前震动朝野。通敌叛国,潼关失守,十万边军血染黄沙。皇榜昭告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眼前这个重伤濒死,眼神清正的男人。怎么会是叛国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不可能。”他声音低下去。
“可…潼关城破…是真的…”“十万兄弟…埋骨黄沙…是真的…”他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蚀骨缠的剧痛在啃噬他。“罪名…是假的。”他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和悲怆。
“有人…出卖了布防图…”“截断了粮草援兵…”“只为了…除掉我…”他死死攥着拳头。
指节捏得发白,咯咯作响。“证据…在京城…”“解药…也在京城…”他喘息着。
眼神灼灼地看向我。“青禾…帮我。”第一次,他完整地叫出我的名字。
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帮我…活下去…”“我要…回去…”“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
”火光跳跃在他深黑的瞳孔里。燃着不屈的火焰。10半个月后。萧衍勉强能下地行走。
蚀骨缠的发作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耗尽他半条命。“京城…龙潭虎穴。
”他看着我收拾药囊。眼神忧虑。“我一个人去。”我系紧包裹。“你留在这里养伤。
”“不行!”他断然拒绝。挣扎着想站起来。“太危险!你不能…”“你能做什么?
”我打断他。语气平静。“你现在走路都费劲。”“跟我去,是累赘。”他噎住了。
脸色更加苍白。“药王谷的位置已经暴露。”我看着他。“这里也不安全了。
”“师父在南山有个秘密药庐。”“地图在这里。”我把一张泛黄的皮纸塞给他。
“等我回来。”“或者…”我顿了顿,没看他的眼睛。“等不到,就自己走。”“找个地方,
活下去。”“青禾!”他抓住我的手腕。很用力。他的手冰凉,在抖。
“不值得…为我冒险…”我抽回手。背上药囊。“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推开柴门,
晨光刺眼。我没有回头。11京城,天子脚下。繁华,喧嚣,暗流汹涌。
我混在入城的人流里。毫不起眼。偷解药,难如登天。蚀骨缠的解药,只存在一个地方。
皇宫大内,御药房最深处的秘库。守卫森严,机关重重。我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就是死。
三日后,深夜。我伏在皇宫高墙的阴影里。像一片无声的叶子。药王谷的轻身功夫,
加上特制的迷烟。我躲过了三队巡逻侍卫。终于摸进了御药房。秘库的铁门,冰冷厚重。
锁是特制的九转玲珑锁。我屏住呼吸。从发间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师父教的绝技。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时间,一点点流逝。“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锁开了!我心头狂跳。轻轻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里面架子林立。
无数珍奇药材散发着幽香。蚀骨缠解药…在哪?我借着夜明珠的微光。
快速扫视瓶罐上的标签。没有!心跳如鼓。难道情报有误?身后,一丝极细微的风声。不好!
我猛地向旁边一滚!“嗤!”一柄细长的剑,钉在我刚才的位置。剑身泛着幽蓝的光。
淬了剧毒!“好身手。”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在那阴影的里面走出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这人身上穿着紫袍并且眼神就像毒蛇一样。
“等你多时了,小耗子。”他轻轻鼓掌。“拿下。”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我的手脚。
力道大得几乎勒断骨头。我被粗暴地拖拽着。沿着那幽深又曲折的回廊一路穿行,
被人押送到一座灯火十分通明的大殿。金碧辉煌,刺得人睁不开眼。
在那龙椅上面正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显得十分庄重,
脸上的面容看起来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然而他的眼神里却隐隐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神情。
他挥挥手。紫袍太监躬身退下。殿内只剩下我和他。死寂。“药王谷的人?”皇帝开口。
那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我抿紧了自己的嘴唇,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为了萧衍?”他走下龙椅。一步步靠近。停在我面前。明黄的靴子,纤尘不染。他伸出手。
冰凉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睛。“朕认得你师父。
”“当年,他救过朕一命。”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下颌。很慢。像在把玩一件器物。
“朕给你两个选择。”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威压。
“交出解药,或者,交出你自己。”12空气凝滞。龙涎香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皇帝的手指像冰冷的铁钳。捏得我下巴生疼。他的眼神,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像看着落入网中的雀鸟。“解药,在朕手里。”他另一只手摊开。掌心托着一个莹白的玉瓶。
小巧玲珑。里面,是萧衍的命。“或者…”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我全身。如同实质。
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留在朕身边。”“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总好过,
跟着那个死人。”“死人”两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我心里。
萧衍苍白隐忍的脸在我眼前闪过。他背上洇开的血。挡在我身前时颤抖的手。
还有那句“青禾,帮我”。我闭上眼。再睁开。直视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我选解药。
”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冰冷的怒意。“不识抬举!
”他猛地甩开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后退。“为了一个叛将?”“值得吗?”他声音拔高,
带着帝王的震怒。“他不是叛将!”我站直身体。迎着他雷霆般的目光。一字一句。
“潼关十万忠魂未寒!”“将军一身傲骨未折!”“陛下心中,自有明镜!”我的话,
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大殿死寂。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风暴凝聚。杀意,弥漫开来。
“好…好得很!”他怒极反笑。“朕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他猛地抬手。
“来人!”殿门轰然打开。紫袍太监带着侍卫涌入。寒光闪闪的刀锋逼近。
“把她…”皇帝的命令戛然而止。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一只手,
死死捂住心口。“呃…”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吟。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陛下!”紫袍太监魂飞魄散,扑上去。“药…药…”皇帝痛苦地蜷缩。
指向龙椅旁的一个暗格。太监手忙脚乱打开。取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倒出两颗赤红药丸。
塞进皇帝嘴里。皇帝急促喘息着。脸色由青转白,渐渐平复。他瘫坐在龙椅上。
眼神惊惧未消。死死盯着那个琉璃瓶。又猛地抬头看向我。像在看一个怪物。刚才那一瞬。
我闻到了。皇帝发病时,身上散出的气味。苦涩,微腥,带着一丝诡异的甜。
和我袖口沾染的粉末味道。一模一样。那是我扑向萧衍挡刀时。情急之下,
袖中备用的“枯心散”洒了出来。沾在了皇帝捏过我下巴的手指上。枯心散,本身无毒。
但若遇上皇帝常年服用的某种“仙丹”…便是剧毒穿肠引。师父曾隐晦提过。皇家秘辛,
深宫诡毒。因果循环。“你…”皇帝喘息着。眼神惊疑不定。
在我和他指尖残留的药粉之间游移。恐惧,压过了愤怒。我静静站着。忽然,向前一步。
侍卫的刀锋立刻抵住我的咽喉。冰凉的触感。我恍若未觉。目光只锁着那个装解药的玉瓶。
它被皇帝慌乱中丢在龙椅旁的地毯上。“陛下现在需要休息。”我开口,声音异常冷静。
“最好屏退左右。”“让民女为您…细细诊脉。”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的指尖。
又落回他惊恐的眼睛。皇帝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我。像在权衡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间,
在死寂中流淌。每一息都无比漫长。侍卫的刀尖,压得更紧。一丝温热,顺着脖颈流下。
终于。皇帝颓然地挥了挥手。像抽干了所有力气。“都…退下。”“陛下!”紫袍太监急呼。
“滚出去!”皇帝暴喝。带着虚弱的歇斯底里。太监和侍卫面面相觑。最终,
惶恐地躬身退下。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隔绝了内外。只剩下我和龙椅上喘息的天子。
还有地上。那个小小的玉瓶。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13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龙涎香。也隔绝了九五至尊惊惧未消的目光。手心,
紧紧攥着那个莹白的玉瓶。冰凉,坚硬。像攥着萧衍的命脉。夜风扑面,带着宫墙的冰冷。
我脚步不停。沿着阴影疾行。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宫门的守卫似乎接到了命令。
无人阻拦。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离开。京城沉睡在浓重的黑暗里。马蹄声敲碎寂静。
我伏在马背上。向着药王谷的方向。一刻不敢停。风在耳边呼啸。卷起我染血的青衫衣袂。
萧衍的脸,在眼前晃动。苍白,隐忍,带着绝望的火焰。“等我…”我无声地对着黑夜说。
玉瓶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14南山药庐。孤悬在峭壁之上。云雾缭绕。
这个地方比药王谷还要隐秘且更加荒凉,缓缓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扑面而来。心猛地一沉。“萧衍!”我着急忙慌地冲进了里面那间屋子,
床上竟然空无一个人,被褥乱七八糟地堆着还染着大片深褐色的血渍,
看上去真是让人触目惊心。“萧衍!”我声音发颤。环顾四周。
那个简陋的药炉已经翻倒在地面上,烧完的炭灰全都洒落在了这一片地上,
周围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恐惧的感觉瞬间紧紧攫住了自己的心脏。解药找到了。人…没了?
“在…这儿…”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墙角堆积的柴草后传来。我猛地扑过去。拨开枯草。
萧衍整个人蜷缩在那个地方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他的脸色灰败得就好像蒙了一层死气没有一点生气,
他的嘴唇干裂还呈现出发紫的颜色状态很不好,他的气息微弱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还有呼吸。
蚀骨缠的毒纹。已经爬上他的脖颈。他睁开眼睛勉强看到的是像狰狞黑色蛛网的景象,
他勉强睁开眼之后看到了我,原本涣散的眼神似乎亮了那么一下,
不过很快那亮光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回…回来了…”声音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