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封建糟粕,他还是拥护者,该死的,他被资本做局了。
谢景行的视线落在沈明妄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喉结滚了滚:“她不喜欢这样。”
她骨子里的骄傲,比谁都重。
当年在孤儿院,被大孩子抢了饭,她头破血流也要打回去,忍着疼,也不肯接受别人带着同情的施舍。
现在这样的场面,她更不会愿意让他看见。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淋雨?”
陆则然偷偷翻了个白眼,“昨天你让我查她新租的地址,今天在张家门口蹲了半天,明天是不是要去她公司楼下支个帐篷?
谢……,家主,你这叫深情?
这叫自我感动式骚扰!”
天天跟着,又不出现,这都什么事,陆则然感觉自己头疼。
谢景行的指尖猛地一顿,银海棠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他知道自己越界了。
从得知她找到亲生父母那天起,他就该远远看着,祝福她终于有了新的家人。
他们是兄妹,他是她的哥哥,叫了十几年的哥哥,也只能是哥哥,不能是别的,她不会接受的。
雨幕里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白色SUV停在站台边,车窗降下,露出张爽朗的脸。
“噔噔噔,妄妄!
我带着对你的满腔爱意来了,快上车!
有没有爱上我。”
“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包,给你带来避风的港湾,满腔爱意浇灌你这朵娇艳的花朵,有没有对我感激涕零,爱在心口难开。”
沈明妄听着陈昭满嘴跑火车的话,开门上车了。
“换车了?”
沈明妄钻进副驾驶座,关车门的瞬间,她瞥见街对面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迅速退了回去。
“那车看着挺贵啊。”
陈昭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在这停半天了,估计是等人吧。”
“我之前的车刮坏了,刚好给我理由换新车。”
陈昭不愧是沈明妄的好朋友,一个眼神就知道沈明妄看什么。
“好了,开车回去吧,避风的港湾。”
沈明妄系好安全带。
“我没买到你对面,住在你楼上,妄妄……”陈昭委委屈屈,一句话三个拐的声音。
陈昭车启动后,谢景行的声音就在车厢里响起,低沉得像被雨泡过:“跟上。”
“啥?”
陆则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谢景行你疯了?!
真要跟到她家楼下?
你这是犯法!
是要被抓去喝茶的!”
“不行,这不行,我没有道德,但不能这么没有道德,你还买了她对面的,你就差进去了,你打算进哪里去啊?
要真进去了怎么办,不对,你也进不去,不对……”陆则然在旁边风言风语,谢景行全当他在吹风。
谢景行没理他,目光牢牢锁着前面那辆白色SUV。
他看到陈昭递给沈明妄一条干毛巾,看到她接过时笑了笑。
看到她拢了拢被雨打湿的刘海,和他记忆里,那个站在海棠下,送给他狗牌,偷偷红了脸的小姑娘,慢慢重合在一起。
不,她长大了,是新的她,重合的身影分开,停留在现在的模样。
“她胃不好,不能淋雨。”
他忽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上次淋了雨,在医务室躺了两天,吃什么吐什么。”
陆则然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没了力气,甩了甩脑子里的道德,叹了口气:“那你倒是上去啊,哪怕递件衣服呢。”
“总要想办法诈尸一下,你总不能当一辈子死人吧。”
陆则然咽回去了后半句。
多好的诈尸机会啊,叹气,再叹,三叹,好了,三而竭了。
他来干什么的,哦,帮助家主排忧解难,家里人真是高看他了,应该从上到下看,他没用,根本不听,暴风雨里狂跑.pjg就算是馊主意,也比现在强吧,不推一把,谢景行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哦↘,应该是狗,在背地里汪汪(妄妄)的叫。
不见面,能有什么进展,什么未来,成昨日黄花,到时候有的他高兴。
谢景行的视线落在SUV后座的窗玻璃上,沈明妄的侧脸在雨雾里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到她耳后那颗小小的痣——是他当年给她贴创可贴时,偷偷记下的记号。
“我怕。”
他终于吐出两个字,轻得像雨丝落在水面,“怕她觉得,我是来看她笑话的。”
更怕,自己一开口,就藏不住那些压了十年的心思。
他从来不想只做她的“哥哥”,从来不想。
“脆弱的时候,不应该有个人出现在她面前,那会成为她的软肋,阻碍她的成长。”
谢景行用坚定的声音再次回答了这个问题。
温柔现实的家主,陆则然在旁边努力找回了一点点自己的道德,除了跟踪和偷窥这两个天大的毛病,家主还是品德高尚的人。
白色SUV拐进一个小区,谢景行让司机停在百米外的路口。
看着沈明妄和陈昭走进楼里,看着三楼的窗户亮起暖黄的灯,他才缓缓松开手。
掌心的银海棠己经被汗浸湿,绳子勒出的痕迹,365颗的珠子,像道无法愈合的疤。
“人安全到了,能走了吧?”
陆则然打了个哈欠,“再等下去,雨该停了。
谢景行没动,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等她灯灭了。”
等她换了干净衣服,喝了热水,就不会觉得冷了。
等她和陈昭聊点开心的事,就不会再想起张家的难受了。
等她……终于能卸下所有防备,睡个安稳觉。
巷口的雨还在下,黑色轿车像一座沉默的孤岛,在雨幕里泊了很久。
陆则然己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了,他的品德太高尚,良心隐隐作痛。
他大哥究竟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成为家主最受重用的家臣的。
大哥果然为家族付出了太多,道德付干净了。
难怪爷爷对自己完全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