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锋,一个钳工,此刻刚结束一轮检修,汗水浸透的工服紧贴在背上,连***都湿得能拧出水。
七千出头的工资,在房贷、车贷和老人赡养费面前,薄得像层纸。
车间主任?
那些坐在空调房里、动动嘴皮子就能扣掉我们大几百甚至上千“莫须有”罚款的人?
他们工资是我们的几倍。
这操蛋的道理,我想不明白,也没人敢问。
精疲力竭像沉重的铅块压着我。
回到休息室,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我几乎是砸在桌子上,眼皮一沉,意识就模糊了。
脚步声和谈话声惊醒了我,不是自然醒——是一脚!
凶狠地踹在我的小腿上,剧痛让我瞬间弹起。
眼前是车间主任那张谄媚又凶狠的脸,他身后站着表情莫测的公司领导。
“领导您看,我就说这小子偷懒睡觉!
大家伙都在干活,就他金贵?”
主任抢着表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领导倒是摆了摆手,语气还算平和:“这位员工,身体不舒服?
怎么在这里休息?”
我强压着被踹醒的怒火和屈辱,尽量平静地回答:“报告领导,刚检修完,实在太累,想坐会儿,不小心睡着了,身体没事。”
领导点点头:“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好。”
这话像根针,扎在了主任脸上。
他看着领导走远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车间紧急会议,二十几个钳工兄弟沉默地坐着。
主任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谁都知道这过分,可没人敢吭声。
沉默,是我们这些底层蝼蚁唯一的盔甲。
“刘锋!
严重违反劳动纪律!
罚款两千!”
主任的吼声像最后的审判锤。
脑子里那根绷到极限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凭什么?!”
我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嘶哑却炸响整个会议室:“凭什么你们坐办公室的吹空调、玩手机屁事没有?!
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流血流汗,动辄就被扣掉几百上千的血汗钱?!
我们不是机器!
机器还得停机保养呢!”
主任被我吼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脸涨成猪肝色:“不想干就滚蛋!
厂子离了你照转!
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滚蛋?
好!
所有的憋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去***!
老子今天就不干了!
剩下的工资赏你买老鼠药吃!
工牌被我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在二十几双震惊、同情、或许也带着一丝羡慕的目光中,我挺首了被生活压弯的脊梁,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熔炉。
身后,是车间主任气急败坏的叫骂和那个再也无法束缚我的钢铁牢笼。
2025年3月17日,我,刘锋,一个普通的钳工,亲手砸碎了自己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