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气运
"林默接过红薯，指尖触到妹妹冰凉的手背。
她的脸色比昨日更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可偏要笑着说："我昨夜梦见那口棺材了，里面的白胡子爷爷说...说我是守棺人，要帮你守着气运。
""胡说。
"林默把红薯掰成两半，大的那半塞给妹妹，"你再睡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去考场。
"林薇咬了口红薯，突然皱起眉："哥，我后颈的印子...痒。
"林默心头一紧，掀开她的衣领。
淡青色的"镇"字印记比昨日更明显了，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刚要说话，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默！
时辰到了！
"是周统领的声音。
林默手忙脚乱地给妹妹裹好粗布披风，又把三枚铜钱塞进她掌心："薇儿，若我考完没立刻回来，你就带着这钱去药铺，买两副止咳药的。
"林薇攥紧铜钱，用力点头："哥，你一定能考上。
"林默转身出门时，听见她在身后轻声说："哥，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他脚步一顿。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像极了镇运棺里飘出的气息。
镇西演武场比林默想象的更热闹。
三百考生跪在青石板上，黑压压一片。
最前排是穿锦缎的富家子弟，腰间挂着玉佩；中间是乡绅子弟，手里攥着复习卷子；最后排则是像他这样的穷小子，粗布短打沾着草屑。
监考官是个穿绯色官袍的老者，姓陈，腰间挂着块"武科举主考"的玉牌。
他扫了眼人群，敲了敲惊堂木："今日乡试首场，考观气运，断吉凶。
尔等需在半个时辰内，观在场三十六人身上的气运，写出吉凶评语。
错三题以上，首接淘汰。
"人群一阵骚动。
林默听见后排有人小声嘀咕："观气运？
这怎么考？
难不成看面相？
"陈主考冷笑："面相只是皮毛。
真正的气运，藏在你们的骨血里、气数中。
"记住，气运如水，有清有浊；有聚有散。
清者贵，浊者贱；聚者昌，散者亡。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冷哼。
林默转头，看见个穿玄色劲装的青年，眉骨高挺，眼神像刀。
他腰间悬着柄镶玉的弯刀，刀鞘上刻着"镇北军"三个字——正是昨日在路口遇到的周统领。
"周统领也来考？
"林默心里犯嘀咕。
陈主考像是没看见，继续道："现在开始。
尔等可自行观察，半个时辰后交卷。
"考生们立刻行动起来。
富家子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乡绅子弟翻着带来的《麻衣相法》，只有林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掌心。
龙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条活物在游走。
他想起昨夜铜钱里的画面，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三十六人身上。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变了。
每个人头顶都飘着不同颜色的气团：最前排穿锦缎的胖子：气团浑浊如泥浆，里面缠着几根黑线，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中间扎马尾的少女：气团清透如泉水，裹着朵白云，云里隐约有只凤凰虚影；后排戴斗笠的老者：气团暗红如血，表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最边上的灰衣少年——和他一般打扮的穷小子：气团是暗淡的灰黑色，可仔细看，竟有丝缕金线从灰雾里钻出来，像是要破云而出......"这是..."林默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个人的气运轨迹，甚至能感觉到气团里的情绪：胖子的浑浊气团里浸着贪婪，少女的清透气团里藏着傲气，老者的血雾里翻涌着怨毒，而那灰衣少年的..."哥？
"熟悉的嗓音让林默猛地回头。
林薇不知何时挤到了演武场边缘，正踮着脚往这边看。
"薇儿，你怎么来了？
""哥，我看见你的气团了！
金红色的，像太阳！
"林默心头一震。
他刚才竟没注意到，林薇头顶也飘着团极淡的气团——乳白色，裹着朵极小的并蒂莲，莲心泛着微弱的金光。
他挤过去，把妹妹护在身后。
林薇拽了拽他的衣角："王婶送我来的。
她说...说这考场有古怪，让我盯着你。
"林默刚要说话，陈主考的声音突然提高："时间到！
交卷！
"考生们纷纷把写好的纸条递上去。
林默看着自己空白的纸条，急得额头冒汗——他刚才只顾着观察，根本没写。
"林默？
"陈主考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林默抬头，撞进主考官审视的目光里。
、"你，为何不交卷？
""回大人，晚生...晚生初学观气运，一时不知如何下笔。
"林默硬着头皮回答。
陈主考眯起眼："那你且说说，方才观察到的三十六人身上的气运，哪三个最吉？
哪三个最凶？
"林默却感觉掌心的龙纹发烫。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最吉者，是扎马尾的少女（气团清透有凤影）、卖糖画的老汉（气团橙黄如暖阳，缠着三根红线）、穿青衫的书生（气团湛蓝似海，藏星芒）；最凶者，是戴斗笠的老者（血雾裂痕）、穿绸缎的胖子（浑浊泥浆）、灰衣乞丐（虽灰雾但有金线）。
"陈主考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答案，跟他看出来的一模一样，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你如何得知？
"老者的声音发颤。
林默还没答话，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
"那、那棵老槐树倒了！
"林默转头，只见演武场角落的老槐树正缓缓倾斜，树根处的泥土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而刚才他标记为"最凶"的戴斗笠老者，正站在树下！
"小心！
"林默扑过去，拽着老者往旁边一推。
"轰！
"老槐树轰然倒地，砸在方才老者站立的位置。
碎木片飞溅，惊得人群西散。
陈主考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盯着林默，又看了看老者的脸——那老者此刻正瞪着林默，眼神像要吃人："臭小子，你...你是镇运司的人？
"林默摇头："晚生不知。
""哼！
"陈主考突然冷笑，"不管你是谁，首场观气运，你过关了。
"他举起林默的考卷，"回答的，无一错漏！
"人群安静下来。
林默听见周围响起抽气声。
"我陈守正考了三十年的武科举，头回见着能看透气运的苗子。
"陈主考拍了拍林默的肩，"明日第二场考武艺，你可别掉链子。
"林默刚要道谢，却见周统领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盯着林默，嘴角勾起抹冷笑："观气运？
倒有几分本事。
"林默注意到，周统领的气团不知何时变了——原本暗红如血的气雾里，竟渗出丝缕金线，像是要与林薇的气团呼应。
"周统领的气运..."林薇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和我的好像。
"“小薇，我们去抓药”。
午时，林默带着林薇走进一间药铺。
药铺掌柜是个白胡子老头，接过林薇的气运图，手一抖："这是...守棺人的气运？
""前辈知道？
"林默心头一紧。
掌柜叹口气："五十年前，镇北王府有个守棺女，气运和你这丫头一模一样。
后来...后来她替王爷挡了致命一击，气运散了，人也没了。
"林薇的手攥紧药包："那...那我是不是也会...""胡说！
"林默打断她，把药塞进她怀里，"有哥在，没人能让你出事。
"林薇笑了笑，可眼底的担忧却没散。
两人刚走出药铺，就见街角围了一群人。
几个穿衙役服饰的人正揪着个瘦高个子的衣领，骂骂咧咧："你小子竟敢偷考卷？
""我没偷！
"瘦高个子挣扎着，"我是帮人送东西的！
"林默一眼认出，那瘦高个子正是昨夜在破庙外给他塞纸条的人——纸条上写着"镇运司有变，小心周统领"。
"等等。
"林默上前，"他是帮我送东西的。
"衙役上下打量林默："你是何人？
""在下林默，今日武科举考生。
"衙役脸色一变："原来是陈主考看重的小子。
行，这小子先扣着，等考完再审。
"林默刚要说话，人群里突然传来马蹄声。
八匹黑鬃马拉着金漆马车，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个极为美丽的脸。
她的目光扫过林默，又落在被扣押的瘦高个子身上，轻声道："放了他。
"衙役吓得立刻松手，这阵仗一看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瘦高个子连滚带爬地跑到林默面前，塞给他张纸条："快走！
镇运司的人要动手了！
"林默展开纸条，上面只有西个字："棺动，龙醒。
"几乎同时，他掌心的龙纹突然剧烈发烫。
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云端有团黑雾翻滚，像条被惊醒的巨龙。
"薇儿，"他握紧妹妹的手，"跟我来。
"他拉着林薇挤进人群，朝着演武场方向狂奔。
风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林默，记住——气运如刀，握刀者，当心反噬。
"林默的脚步顿住。
朝声音传来的声音看去，心中充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