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涌动

皇子生死簿 董易 2025-07-19 16:3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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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朱漆大门在沉闷的落锁声中轰然紧闭,隔绝了白妙萱的绝望,也隔绝了她曾拥有的荣光。

皇帝时承炎的旨意如同冰冷的雨水紧随而至:“皇贵妃白氏,言行无状,神思昏聩,惊扰圣躬,着禁足长乐宫,静心思过。

非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己是帝王在雷霆震怒之下,念及旧情所能给予的最后体面。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无声地激起深宫各处的涟漪。

安国皇后关璐箐端坐关雎宫灯下,手中是六皇子时昱斌呈上的京都商街整顿条陈,字迹工整,条理分明。

大宫女将养心殿惊变低语禀报完毕,殿内只余雨打窗棂的沙沙声。

关璐箐提笔批阅条陈,末了,“关璐箐”三字落下,笔锋沉如千钧。

白妙萱的疯狂,在她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被嫉妒和失意扭曲了半生的女人,终是走向了自毁的绝路。

这于她的斌儿,自是好事。

只是,皇帝心中的天平,似乎并未因嫡庶而完全倾向斌儿。

她需要更周全的谋划,为儿子铺就更稳的基石。

白妙萱的倒台,她需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漪澜殿窗边,婉妃逑婉丝素手拈针,银针在水蓝色锦帕上穿梭,绣着几片翠生生的竹叶。

宫女低声将长乐宫的消息禀上,殿内只余针线穿过锦帛的声响和窗外单调的雨声。

逑婉丝的动作未有丝毫迟滞,眼神亦未离绣品分毫。

良久,她才轻轻抬手,指尖拂过那片刚绣好的竹叶,唇角牵起一抹淡到几乎消融于光影的笑意。

凝香苑内,却弥漫着一种被压抑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兴奋。

颖婕妤臧夏容,这位出身御厨之家、凭借心机与手腕一步步攀上高位的女子,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机会。

白妙萱倒台,二皇子再无翻身之日。

六皇子时昱斌的嫡子身份固然是正统,但皇帝朱笔下那滴落在西皇子名字上的刺目猩红,让她看到了裂缝中透出的光——陛下心中,长幼嫡庶并非唯一准绳!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增加前往养心殿“请安”的次数。

有时是捧着一碗亲手熬制的的羹汤,氤氲的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有时是恰巧在帝王批阅奏章烦闷疲惫时出现,温言软语,字字句句看似关切龙体,却总能在最不经意的瞬间将西皇子时昱铤的身影嵌入话语:“陛下操劳,铤儿在国子监论及治水之策,太傅赞其思虑周详,颇有陛下当年之风骨呢……这孩子性子急,练骑射总是不知疲倦,说是要学陛下勤勉,为君父分忧,臣妾看着都心疼……他常与臣妾念叨,父皇日夜忧劳,为天下万民计,他恨不能多为父皇分忧一二。

这份赤诚孝心,天地可鉴……”臧夏容的声音温婉似水,眼波流转间带着精心拿捏的仰慕与恰到好处的心疼。

她深谙如何利用一切资源,包括自己虽不再年轻却保风韵犹存的容颜,以及那份刻意营造的出身微寒却懂得感恩争气的坚韧形象。

每一次看似无心的提及,都如同在皇帝心头那架无形的天平上,为时昱铤悄然增添着砝码。

长乐宫紧闭的宫门内,被隔绝了所有光亮的白妙萱,如同抽去了筋骨,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望着那扇隔绝了世界的门,眼中的疯狂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深入骨髓的悔恨。

她亲手剪断了儿子的前程!

凄厉的哭笑声在宫殿内回荡,旋即被更厚重的雨声无情吞噬。

冷宫深处,被废黜的景傲儿,蓬头垢面,抱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对着湿冷的墙壁又哭又笑。

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捕捉到白妙萱失势被囚的风声,她眼中迸射出扭曲的快意,将仅剩的半块硬馍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刺耳尖锐。

“报应!

哈哈哈……白妙萱,你也有今天!

你们……都不得好死!”

她尖利的诅咒在破败的宫室中回荡,无人应和,只有耗子在角落里窸窣作响。

昔年被白妙萱踩入泥泞的怨恨,在此刻找到了病态而淋漓的宣泄口。

八皇子时昱振斜倚在府邸软榻上,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质九连环。

听罢母妃逑婉丝转述的白皇贵妃之事,他兴趣缺缺地撇撇嘴:“母妃,白娘娘这是何必?

那把椅子,坐着多累。”

他将解开的九连环随手一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这功夫,不如去校场活动筋骨来得痛快。”

他继承了母亲惊世的容貌与卓绝的文武天赋,却似乎权力之争毫无兴致,那皇位,与他骨子里渴求的自在逍遥背道而驰。

是福是祸?

他懒得多想。

六皇子时昱斌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前往上书房,听大儒讲经论道,与太傅研讨时政,批阅父皇交予练手的奏报副本。

白妙萱的变故传来,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旋即恢复如常的沉稳平静。

他深谙储位之争,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母后关璐箐的沉稳如山是他的底气,但他更清楚,最终落子的权柄,只在父皇一人之手。

他需要做的,是展现出无可挑剔的才能与德行,静待帝王慧眼。

他甚至在一次议事间隙,主动向父皇提及对二皇兄时昱防的安抚:“父皇,二皇兄性情疏朗,白娘娘之事……儿臣以为,当遣人宽慰一二,以免皇兄心中郁结难舒,徒增烦扰。”

这番话,既显仁厚胸襟,又暗合帝王心思——时承炎对白妙萱有怒有痛,也有人人都知道的盛宠无二。

白皇贵妃与他相识于微时,对于白妙萱,时承炎终究存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需要一个台阶,一个体面的理由去抚慰那道裂痕。

皇帝时承炎端坐于养心殿龙椅之上,批阅奏章的手沉稳有力,目光却深沉如渊海。

臧夏容的殷勤,他心知肚明。

那份刻意营造的小意温柔,偶尔能抚平一丝政务带来的烦躁,却也在他心底悄然堆积起不易察觉的厌倦。

时昱铤的勤勉进取,他欣赏;时昱斌的持重仁厚,他认可;时昱振的天纵之资与散漫不羁,他惋惜又无奈。

每一个儿子的面孔,连同他们身后或显赫或深沉的身影,都在这连绵不绝的雨季里,在他心头反复掂量,权衡。

他提笔,朱砂饱蘸,在几份思虑成熟的奏疏上落下决断的批红。

旨意如惊雷,在看似平静的后宫与前朝骤然炸响:“命西皇子时昱铤,三日后随朕巡视京畿西山营防,检阅新编练之火器营!”

“命六皇子时昱斌,总揽督办江南水患后续赈济、疫病防治及河道疏浚事宜!

由镇国大将军慎阳辉辅助。”

“命八皇子时昱振,十日后代朕前往太庙,主持仲夏祭礼前之洒扫斋戒!”

三道旨意,精准地落在各方势力的神经末梢。

西皇子府邸,时昱铤雨中操练新铳,闻旨眼中锐光乍现,沉稳叩首,雨水顺着甲胄流下,雄心与压力激荡胸臆。

户部值房,时昱斌面对江南水患如山卷宗,神色凝重无喜,深深叩首领旨,深知此差千头万绪,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八皇子府邸,时昱振正百无聊赖擦拭波斯弯刀,闻旨手一滑,难以置信:“我?

扫地磕头?”

婉妃逑婉丝温言安抚此乃莫大荣光,须诚心敬意不可轻慢,亲手为其整理衣襟,动作轻柔,眼底却蕴着深不见底的忧虑。

太庙象征礼法宗庙,此等抬举,是福是祸?

时昱振撇嘴嘟囔应下,浑不在意表象下掠过一丝被卷入旋涡的烦躁。

旨意落下,帝都无形的硝烟仿佛更浓。

几日后。

雨幕之下,青帷小车在禁军护卫中悄然驶离皇城,首奔西山。

御驾内,时承炎闭目养神,西皇子时昱铤戎装佩剑侍立,挺拔如松。

车外马蹄踏破泥泞,雨点击打车棚闷响。

“铤儿,”时承炎未睁眼,“可知西山火器营,耗费几何?

历时几载?

操练之法,与旧制何异?”

时昱铤精神一振,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应答精准流畅。

时承炎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敲击膝盖,与车外雨声相合,欣赏其勤勉才干。

而此刻,冷宫。

被废黜的柔才人景傲儿,在听闻白妙萱失势的确切消息后,积压多年的怨恨找到了病态的宣泄口,她蓬头垢面,抱着豁口的破碗,在狭窄宫道间又哭又笑,尖利诅咒着白妙萱和关雎宫。

混乱中,被挡在长乐宫外、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白妙萱之女时茹唏公主闯入,听到景傲儿恶毒诅咒其母,更是火上浇油,厉声命太监掌嘴捆人。

推搡哭骂与恶毒的诅咒:“白妙萱毒妇!

残害皇子!

时茹唏你跟你娘一样不得好死!”

在湿冷宫墙间回荡。

这场混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迅速被有心人捕捉,化作幽暗的消息,叩响了竹韵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