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调养,马林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想试着在这天清晨起身下地。
虽说马林身上并无什么伤痛感,但这歇了两个月的双腿,在这首次下地工作中仍是吃不上劲,脚下的石砖地倒像是棉花铺的,只感觉到脚下软绵绵的。
好不容易颤巍巍扶墙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整个人己经气喘吁吁。
考虑到这年头应该没啥人清早进行晨跑锻炼,那么在这农历九月凉爽的清晨还能满头大汗的怕不是只有他马林一人。
无力再站的马林只好一***坐在自己东厢房的门口。
此时约莫是三西点,天还没大亮,仆人们也多在休息,小院显得格外宁静。
突然一阵“喔~喔~喔~”,家里大公鸡的叫声吓了马林一跳,京城让养公鸡吗,扰不扰民,合不合规啊。
正当马林沉浸思考养鸡合规性之时,一手端盆,一手揉眼的小丫鬟打着哈欠走过来。
发现马林正坐门槛上,小丫鬟惊呼“少爷,您怎么起来了,还坐这门口了,当心风吹着了,快些回屋去吧,我这就给您准备洗漱。”
马林自然记起小丫鬟的名字,叫小芙,从小就悉心照顾傻乎乎的自己,大概是有点童养媳的那种意味。
马林微笑道:“不碍事,小芙我嫌屋里闷,坐着透透气呢~”小丫鬟快给急哭了,“您这还没好利索呢,万一这冻伤风了可怎么好,”说着又要抹眼泪,“您快些进屋里歇着吧,求您了~好好好,罢了,我这就进去。”
临进门,马林想逗一逗她,神秘的低声说:“小芙,我问你个事情,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嗯,您说。”
小丫鬟边说边还抹眼泪。
“我是个纨绔子弟吗?”
“什么叫纨绔,我没读过书,年纪小,又是个不中用的女儿家家的······”芙儿小丫鬟睁大眼睛道,随后面有三分怒色,小脸一扭道,“少爷您不是要戏弄我吧,当心我告夫人去!”
“不是不是,我这不脑子刚恢复正常,有些事记得不真了嘛······我就想问问,我有没有做过啥出格的事儿,比如欺男霸女,强抢小丫头那种事儿~就比如你,我没怎么着过你吧······”说着偷偷瞄了几眼小芙。
小丫鬟年纪虽小,可对于男女之事也是有些了解,听罢又气又羞,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是一会红一会绿。
马林眼看面前这小人儿要爆炸,赶紧找补道“我脑子不太好使,说的有些话你权当‘噗-嗤’”右手做一个释放气体的诠释动作,“你看老张起没,过会叫他来我这儿。”
“哼,您自己叫去吧。”
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不一会,老张——就是那青年仆人,还是到了马林跟前:“少爷,您叫我,有何吩咐?”
马林双眼扫过老张略显黝黑的脸,想起他全名“张-玉-哥”,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儿。
倒是老张有点纳闷:“少爷,您突然之间笑什么?”
说着老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
“我早起匆忙,难不成脸没洗干净有什么东西吗?”
马林想到作为少爷应时刻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啊~想罢连忙整理了下心情,“没什么,呃,就是突然间想到高兴的事情,”说着一只手无所适从,只好放在脖子上做揉搓状,“昨天那早饭不错,今天早上吃什么?”
“今早还吃粥啊,还得连吃三西天呢~”老张心想,不是这家伙粥有啥好喝的,连喝俩月了,还不错呢,看来心智不一定就恢复正常了,还是半傻的。
“行吧,那什么,你吃过饭去请御医来一趟,再给我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调理的,那药还需不需接着喝。”
马林想着那药难喝不说,这年头的医疗条件,是药三分毒。
就怕万一旧伤刚去,再喝出新疾来可就完犊子,毕竟身体是日后奋斗以及享受的本钱嘛。
再者,找个御医来,给自己身体做做评估总是好的吧。
老张说“行,等会我就去太医院。”
“记得带着我腰牌去,遇人遇事客客气气的,别整的就你马家事最重,搞那些有的没的,给陛下和娘娘添烦。”
“嗨,当值的哪有那没眼力劲的,虽说老爷在世的时候就嘱咐我们低调做人,遵纪守法,不逾规矩,可给您医治这事是皇上特意嘱咐过的,太医院那边我这俩月也没少来回跑,看俺老张去都行得方便,一切妥帖得很。
您放一万个心罢。”
老张心中暗暗称奇,悄悄用目光打量着这昔日傻了吧唧,不问世事的小少爷。
难道这回摔了一下,脑壳真就变灵光了,还考虑这么多这么细呢?
马林觉察到似乎有一股“意味深长”的凝视,咳嗽了两声,“咳咳,忙去吧。”
眼看老张走出去,房中马林再也止不住的狂笑,满脑子还是那个“张-玉-哥~”,别说这俩都板着一张脸,还挺像,想罢又是一阵狂笑。
此刻门外老张尚未走远,被笑声惹得倒是浑身发毛,心想:嗯得快点去太医院了,这家伙别真摔出啥大病了,赶紧加大药量吧~“母亲,孩儿给您请安了。”
马林给母亲请安。
虽然临了也搞不明白:这宅院这么点儿大的地界,为啥还要搞请安这种事情?
早午晚见不到面吗?
但是身体还是得照肌肉记忆去办,虽然自己之前是个傻子,但是请安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得来的。
马林请安的时候是轻车熟路,行云流水般得完成了流程。
“我林儿今日能下地请安了,现在又如此机灵了,好啊好得很。”
母亲陈氏看着自己昏睡两个月得孩儿己经恢复如常人了,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是无法掩饰的。
“你爹虽走得早,但总算在天有灵,不然······”说着母亲哽咽无语。
马林也不知是想起哪个时空被妈疼爱的记忆片段,此时也是热泪有些盈眶说,“光靠爹庇护不算,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情,就属娘的功劳最大。”
陈氏一怔:“我怎么就功劳最大了?”
马林道:“人说孩儿随娘,娘的身体好福气厚,孩儿才有这硬命啊~”被马林这么一说,连同陈氏在内,正堂内一众仆人都给他逗乐了。
“你这小子,怎么摔了一跤是摔到嘴巴啊,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陈氏笑着骂道,随后挥手示意几个仆人下去。
待到众人散去,陈氏笑吟吟低声问道:“儿啊,刚那话是谁教你的?”
马林正色道:“不用旁人教,这都是出自孩儿真心,实乃肺腑之言~”陈氏乐了:“我问的是那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情’,谁教的?”
马林摸摸后脑勺道:“这句虽不能完全算肺腑之言,但也没人教的,孩儿自己想的。”
“孩儿有这家世,全凭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这遭又坠马,也是受了太医院的治,旁人哪有这福分,说是皇上的恩情,绝不为过······”马林看看母亲,又装作怯生生的问道“孩儿没,没说错话吧?”
心想,我是摔了的人,说错话又怎样,我这年龄和遭遇,我是傻子,而且童言无忌,谢谢~陈氏收起笑容:“你的话不仅没错,而且很好,看来你这次确实跟常人一样健康了······”未说完,陈氏眼中充满喜悦的泪水。
马林轻轻言语道:“娘,孩儿有一事请教。”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多少钱办多少事,马林想搞清楚自家的家底,然后再作日后进一步的规划。
想到自己老爹那采购的职位,应该捞了不少吧,再加上皇家赏赐,肯定不是只有这个破宅子的水平!
真想首接问老娘:“我爹是不是藏了一地砖的金条在地板地下,或者哪面墙是凿空的,里面塞满了胡椒等高价商品?”
陈氏似乎看穿了一切,说:“但说无妨,不是你缺银钱了吧,这才没好利索,要银钱干什么。”
马林连忙说:“误会,纯属误会,我是想问下娘,这两月家里的来往~”陈氏有些惊讶:“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后无奈的笑了笑,“还说不是想要银钱,这是打量人家送的东西呢。”
“这些都是来往,今日收了,明日人家有事还要送出去的~”马林解释道:“我真不是图银两,我就是想看看,这几个月谁真心关心咱家。”
“人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孩儿想从现在起就记住这些,激励自己发奋啊。”
陈氏先是诧异,随后面有愠色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些伎俩,看了就想要银子去买零嘴。”
“你姐听说你醒了差人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许给你银两。”
“孩儿啊,现在多事之秋,你得勉励自己,不能成为纨绔子弟······”马林还想辩解,但是被陈氏言辞拒绝:“行了,此事作罢,不必多说。”
“回去休息吧,下午太医院那边还来人给你诊治呢。”
既然老娘跟防贼一样防自己,那看来自己这次是啃不了老了。
马林开始怀疑:自己这躯体是不是以前干过太多畜生事儿,所以变成傻子,现在又被罚让穿越者夺舍。
回到自己屋里照镜子,看着铜镜中的人影虽免不了几分少年气,但是五官也算端正顺眼。
便开始叹气:“哎,镜子啊镜子,你看我像个纨绔子弟吗~哼,我看不像,本来就是。”
小芙端着一盆水进来,没好气地说道,“看我做什么,来洗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