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求你把他还给我金属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林晚的脊椎,
头顶那盏无影灯白得刺眼,像手术刀的反光,把她眼角的泪痕都照得无处遁形。
空气里消毒水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这点尖锐的痛楚来对抗心脏被掏空般的麻木。“弗兰克,这是全部了。
”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把一个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密码箱推过冰冷的操作台,
箱子边缘磕在金属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在过分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卖掉了我爸留下的房子,还有……我和他所有的积蓄,全在里面。”弗兰克,
那个头发花白、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男人,只是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密码箱,
又落回林晚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疲惫和审视,
像在看一件待解剖的标本。“林晚,”他叹了口气,手指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
声音嘶哑,“钱,是够启动‘奥德赛’。但‘容器’本身呢?你考虑过吗?这不是拼积木!
记忆移植,不是把芯片***去就完事了!那是活生生的人脑,是复杂的神经突触!
融合失败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七十!更别说排异反应、人格撕裂……”“我知道!
”林晚猛地打断他,像被针刺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
“我知道风险!我知道这可能是徒劳!但我更知道,他躺在冰冷的墓地里!
我知道我每天醒来,身边那个位置是空的,冷得能把骨头都冻僵!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听见他的声音,再也不能……” 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剧烈的哽咽让她说不下去,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弗兰克沉默地看着她,
实验室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过了许久,
久到林晚以为自己会在这片寂静中溺毙,他才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好。”他吐出一个字,弯腰,
从操作台下方的阴影里拖出一个沉重的金属冷冻箱。箱盖打开,一股白色的寒雾汹涌而出,
瞬间模糊了视野。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巴掌大小、流转着幽蓝色微光的晶体芯片,
安静地躺在特制的支架上,像一颗被冰封的心脏。
那是她丈夫周扬——王牌战斗机飞行员——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
是他大脑记忆核心的全部拷贝。“芯片在这。”弗兰克的声音透过寒气传来,
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容器’呢?那个流浪汉?”林晚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指向实验室角落一扇紧闭的、厚重的合金门。“在里面。叫赵大勇。
我……处理干净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敢去深想“处理”这两个字背后可能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弗兰克没再追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他小心翼翼地从冷冻箱中取出那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记忆芯片,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圣物,
走向角落那扇通往手术准备区的门。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合拢,
隔绝了林晚的视线,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时间在死寂中缓慢地爬行。
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不知名仪器偶尔发出的微弱滴答声提醒着林晚,世界还在运转。
她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立在冰冷的操作台旁,目光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门。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带着令人窒息的回响。她不敢眨眼,不敢呼吸,
仿佛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会惊扰门后那决定她命运的进程。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
也许是一个世纪。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终于再次无声地向内滑开。弗兰克走了出来。
他脸色灰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白大褂的前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扶着门框,
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拉扯声。“怎么样?
”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扑过去,抓住弗兰克的手臂,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弗兰克费力地抬起头,眼神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点了一下头。这一个微小的动作,
却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身体猛地一晃,像根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咚”地一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人事不省。林晚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
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她顾不上去查看弗兰克的情况,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力,
都化作一股不顾一切的洪流,驱使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扇门后的手术准备区。
无影灯惨白的光束聚焦在房间中央的手术床上。一个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身上连接着各种闪烁着红绿光芒的监测导线。光裸的上半身布满污垢和深浅不一的旧伤疤,
肌肉虬结,是常年挣扎求生留下的痕迹。他脸上那道从额角斜斜划下,
几乎贯穿半张脸的狰狞刀疤,在强光下显得尤为刺目——那是属于流浪汉赵大勇的标记。
林晚的脚步钉在了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她的目光死死地、贪婪地,
却又带着巨大的恐惧,黏在那个男人的脸上。胸膛里那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揉搓,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时间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屏住呼吸,
整个世界只剩下手术床上那个胸膛微弱起伏的身影。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那具身体的手指,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
覆盖在眼睑上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濒死的蝴蝶在挣扎着扇动翅膀。眼皮,
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2 我是谁?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先是茫然地聚焦在头顶刺眼的光源上,瞳孔因为强光的***而剧烈收缩。随即,
视线开始移动,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懵懂又警惕的陌生感,缓慢地扫过冰冷的金属天花板,
掠过闪烁着各种复杂数据的仪器屏幕,最后,落在了几步之外、僵立如雕像的林晚身上。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停止了跳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擂动起来,
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才能勉强克制住冲上去的冲动。
男人的目光在林晚脸上停留了短暂的、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波澜的几秒钟,
那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然后,他的视线移开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和探寻,
开始打量自己***的手臂——那上面布满污垢和陈年旧伤,
还有长期流浪留下的难以消退的印记。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抬起,
轻轻拂过手臂上一道深褐色的、扭曲的旧疤痕,指尖微微颤抖。接着,他的动作顿住了。
那只带着厚茧、指缝里还残留着黑色污垢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迟疑,
抬了起来。目标明确地,摸向了自己的脸。粗糙的指尖先是触碰到脸颊边缘,
然后一点点向上摸索。
当那指尖终于精准地、用力地按在了那道从额角斜斜划下、几乎贯穿半张脸的巨大刀疤上时,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刚刚还空洞茫然的眼睛,
瞬间爆发出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那道凸起的疤痕,
仿佛想把它从皮肉里硬生生抠出来。
“不…不对…”一个沙哑、干涩、像是砂砾摩擦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属于赵大勇的底层口音,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和恐慌,
“这道疤…这道疤…不该在这里!它…它不在脸上!” 他猛地摇头,
动作幅度大得扯动了身上连接的导线,仪器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像是被这声音惊吓到,
又像是被自己混乱的记忆碎片所折磨,猛地从手术床上弹坐起来,
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最后又死死盯住自己粗糙的手掌,
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怪物。“我…我是谁?我在哪?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座舱!不是!
”林晚再也无法抑制,她踉跄着扑到床边,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伸出手,
带着无尽的渴望和小心翼翼,想要去触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到令人心碎的脸。“周扬?
是你吗?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卑微的希冀。那只带着刀疤的手,
却在林晚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像被毒蛇咬到一般,猛地挥开!“别碰我!
”男人发出一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原始的警惕和混乱的排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撞在冰冷的床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林晚,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周扬的温柔,只有属于赵大勇的戒备、迷茫,
以及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般的凶光。
属于周扬的记忆碎片似乎在激烈地冲撞着这具身体的本能,却无法完全占据上风。
林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他不是周扬?或者说,不完全是?接下来的日子,
在弗兰克实验室这个冰冷、压抑、充满消毒水味和金属气息的临时“牢笼”里,
林晚像一个最固执也最绝望的守墓人,
守着这具名为“赵大勇”的身体里可能存在的、她丈夫的幽灵。她一遍遍地尝试,
用尽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她找出周扬珍藏的飞行夹克,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周扬,你看,这是你最爱的夹克,你总说穿着它,
感觉天空触手可及…”男人赵大勇正烦躁地撕扯着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闻言抬起头,
瞥了一眼那件保养良好的皮质夹克。他眼中没有怀念,
只有一丝属于底层流浪汉看到值钱物品时本能的、一闪而过的贪婪和估量。他一把抓过夹克,
粗鲁地翻看着内衬和标签,动作带着市井的熟练。然后,他像是确认了什么,
随手把夹克揉成一团,塞到***底下垫着坐了上去,嘴里嘟囔着:“料子还行,就是旧了点,
能换俩钱不?” 那语气,那动作,与周扬珍视飞行装备如生命的态度,判若云泥。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不死心。她找出周扬的飞行日志,
翻开那些记录着惊险任务和壮丽云海的页面,指着其中一段:“扬,
还记得那次低空突防演习吗?你说云层压下来的时候,
感觉就像骑着闪电…”赵大勇正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抠着手术床边缘的金属漆皮,
闻言不耐烦地抬起头,扫了一眼那本摊开的日志。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航线和术语对他而言如同天书。他皱起眉,脸上那道疤随着表情扭动,
显得更加狰狞。他一把抓过日志本,动作粗鲁地翻了几页,然后嗤笑一声:“画的什么鸟?
弯弯绕绕的,老子只认得东南西北!有烟没?” 他把日志本随手扔在脚下,
像是丢弃一张废纸。每一次尝试,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林晚的心上来回切割。希望燃起,
又被冰冷粗粝的现实狠狠碾碎。她看着那个男人用着赵大勇的方式说话、动作,
流露出赵大勇的市侩、警惕和粗鲁,属于周扬的痕迹如同水中的倒影,偶尔闪烁一下,
却无法真正成形。直到那一天。林晚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拖着疲惫的身体,
走出实验室,在阴冷的城市角落里走了很久,才在一家即将打烊的花店门口,
用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换来了一支被挑剩下的、花瓣边缘已经有些蔫了的红玫瑰。
花朵不再鲜艳饱满,却依旧固执地散发着淡淡的、属于生命的甜香。她握着这支玫瑰,
如同握着最后的、脆弱的希望,回到了实验室。
赵大勇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用一把从弗兰克工具箱里顺来的小锉刀,漫不经心地磨着自己又黑又长的指甲。
阳光透过高窗窄窄的缝隙,斜斜地落在他半边脸上,那道刀疤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
林晚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支带着些微露水的玫瑰递了过去。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周扬…你最爱的红玫瑰。你说过,
它像…像我们初见时晚霞的颜色…”磨指甲的动作顿住了。赵大勇抬起头,
那双总是带着警惕、迷茫或烦躁的眼睛,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出现了短暂的失焦和恍惚。他看着那支玫瑰,眼神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戾气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
似乎被一种极其微弱的、困惑的温柔所覆盖。林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是他吗?那个瞬间的恍惚…是周扬吗?然而,下一秒,
那点微弱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涟漪,迅速消失无踪。赵大勇眼中的恍惚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般的、更加浓烈的烦躁和不耐烦。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接,
而是一把将那支玫瑰粗鲁地抓了过去!动作之大,带落了几片脆弱的花瓣,飘零落下。
“拿着!烦死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底层口音和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看也没看那朵花,像丢掉一块烫手的垃圾,粗暴地将玫瑰塞进林晚的怀里。那力道很大,
花枝上的尖刺甚至划破了林晚的手背,沁出一点殷红的血珠。他塞完花,立刻别过脸去,
仿佛多看林晚一眼都觉得多余。他重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泄愤似的磨着自己的指甲,
锉刀刮在指甲上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林晚呆呆地站着,
怀里是那支被粗暴对待、花瓣零落的玫瑰,
手背上细微的刺痛感远不及心口那仿佛被撕裂的剧痛。
她看着赵大勇低垂的、布满杂乱胡茬和那道狰狞刀疤的侧脸,看着他粗鲁磨指甲的动作,
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与这间实验室格格不入的底层气息。冰冷的绝望,
终于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熄灭了。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冰冷的脸颊汹涌滑落。她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怀抱着那支残破的玫瑰,
失声痛哭。哭声压抑而绝望,在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里回荡,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破碎感。
他不是周扬。这具身体里,没有她的爱人回来。只有一片混乱的、无法融合的废墟。
3 你们都是疯子!林晚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怀抱着那支残破的玫瑰,
仿佛灵魂都被抽干了。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她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弗兰克嘶哑的咆哮,
猛地撞开了实验室沉重的合金门,打破了死寂。“走!带上他!立刻!马上给我滚出这里!
”弗兰克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头发乱得像鸟巢。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台巴掌大的加密通讯器,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
映得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地跳动。他几乎是扑到林晚面前,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狂怒,唾沫星子喷溅出来:“军方!他们查到了!
查到我头上了!那群该死的鬣狗!他们知道芯片失窃,正在溯源!用不了多久,
他们就会像拆解废铁一样拆开我的实验室,然后拆开我们所有人!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你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不,比死更惨!
他们会把你们抓回去,塞进实验室,切片研究!把你们的脑子翻个底朝天!
‘奥德赛’计划会被彻底曝光,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滚!
快滚啊!”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吼着,一边粗暴地抓住林晚的手臂,试图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力气大得惊人。林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怀里的玫瑰掉在地上,
被弗兰克慌乱踩过的皮鞋碾得稀烂。她茫然地看着弗兰克扭曲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军方的追查?暴露?切片研究?这些冰冷的词语像子弹一样射入她麻木的神经,
却一时激不起任何波澜。她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刚才那场无声的崩溃中耗尽了。角落里,
一直沉默的赵大勇猛地站了起来。弗兰克那番“切片研究”、“拆开脑子”的话,
像一把冰冷的钩子,瞬间刺破了他混乱的思绪,
浪汉赵大勇骨子里最深刻的恐惧——对暴力、对失去身体控制权、对沦为实验品的原始恐惧。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道刀疤显得更加凶戾,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切片?
谁他妈敢动老子!”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
像一头被激怒的、随时准备撕咬的野兽,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弗兰克和林晚,
仿佛他们就是即将把他送上解剖台的刽子手。“疯子!你们他妈都是疯子!
”弗兰克看着赵大勇的反应,更加绝望地嘶吼,他猛地松开林晚,指着赵大勇,又指向林晚,
手指剧烈颤抖,“一个为了死人发疯!一个脑子里塞了死人的东西发疯!
我他妈就不该沾上你们!滚!都给我滚出去!自生自灭!” 他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
像在驱赶带来灾厄的瘟神。就在这时——“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实验室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猛地向内爆裂开来!坚硬的金属如同纸片般扭曲变形,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碎屑和烟尘,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刺眼的强光手电筒光束如同数把利剑,在弥漫的烟尘中凶狠地交叉扫射,
精准地锁定了实验室内的三个人影。“不许动!举起手来!” “目标确认!立即控制!
” “反抗格杀勿论!”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命令声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
带着浓重的金属摩擦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骨头里。几条矫健如猎豹的黑色身影,
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特种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和夜视仪,
如同鬼魅般从破开的门洞涌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
带着死亡的气息,瞬间指向了林晚、弗兰克和赵大勇!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弗兰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双腿一软,
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林晚被那巨大的爆炸声和刺眼的光束震懵了,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冰冷的枪口逼近。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凝固成冰的瞬间!
一直站在角落、如同被恐惧和混乱钉在原地的赵大勇,身体猛地动了!
那不是经过思考的反应,而是比思维更快、更原始的本能!
一种深埋在骨髓里、烙印在神经反射弧上的保护冲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引爆!“操!
”一声暴喝炸响!赵大勇那壮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
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狂暴气势,猛地撞开挡在他和门口之间的一张沉重的金属操作台!
桌子腿在光滑的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噪音。烟尘弥漫中,
他庞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扑到了林晚的身前!
他那布满旧伤疤、肌肉虬结的宽阔后背,像一堵厚实的墙,
死死地挡在了林晚和那些指向她的致命枪口之间!他微微弓着腰,双臂下意识地张开,
形成一个笨拙却异常坚定的保护姿态,将林晚完全遮蔽在自己身后。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几秒。林晚的瞳孔骤然放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堵突然出现的、带着汗味和泥土气息的脊背。
那脊背宽阔、粗糙、布满了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伤痕,此刻却成了她绝望世界里的唯一屏障。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震惊、茫然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酸楚的热流,
猛地冲上她的眼眶。赵大勇挡在林晚身前,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闯入的、如同杀戮机器般的黑色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