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兰室机锋

大凤昭昭 洛书残卷 2025-06-27 16: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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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站在裴府门前,手中拜帖被晨露沾湿了一角。

她特意选了寅时来访——这是京城贵族女子最不惯起的时辰,却撞见裴玉衡正在庭院里修剪花枝。

晨雾中,他仅着素白中衣,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刚沐浴过。

"将军好早。

"裴玉衡放下银剪,腕间旧伤在晨光中泛着淡红,"可是为赏兰而来?

"明昭目光扫过他腰间晃动的青玉印章。

按制,三品文郎可佩剑入宫,但裴玉衡此刻只在腰间别了支青玉笛。

"昨日公子赠的雪影兰,子时竟真的开了。

"明昭从袖中取出锦囊,"特来请教养护之法。

"裴玉衡接过锦囊时,指尖在她掌心一触即离。

那触感不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倒像常年执剑的武人。

明昭忽然想起边疆老兵说过——人的茧子会说话,握笔的茧在指腹,握剑的茧在虎口,而握缰绳的茧..."将军?

"明昭回神,发现裴玉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晨风吹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一抹暗红。

那图案只一闪就被掩住,却让她想起逆羽组织的凤凰烙印。

"兰园在西厢,将军请随我来。

"穿过三重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百十盆兰草在晨光中舒展,每盆都挂着玉牌标注品类。

明昭俯身细看一株墨兰,发现盆底刻着精致的凤凰纹——这是长公主府上的标记。

"公子与长公主有交情?

""去年公主寿辰,用这盆墨玉换了我一幅《九凤朝阳图》。

"裴玉衡用丝帕擦拭叶片,"其实花盆比花金贵。

"明昭心头一跳。

长公主最爱在花盆夹层藏机密账本,这事鲜有人知。

她故作随意地查看其他花盆,果然发现镇北侯府、户部尚书府等标记。

一株绿云兰的盆底甚至刻着凤阁的飞羽纹。

"这株怎么卖?

"明昭故意指向那盆绿云。

裴玉衡的剪子在空中顿了顿:"将军说笑了,凤阁的绿云岂能买卖?

不过..."他突然凑近,松香混着药草气息扑面而来,"若是将军想要,可以借赏三日。

"太近了。

明昭能数清他睫毛的阴影,那颗朱砂痣在晨光中艳得滴血。

她后退半步,靴跟撞翻了一个陶盆。

泥土倾泻而出,盆底滚出个蜡丸。

两人同时伸手。

裴玉衡快了一步,将蜡丸纳入袖中:"盆土该换了。

""公子养兰的方式,倒是别致。

"明昭按住剑柄。

"比不得将军养剑的方式。

"裴玉衡忽然撩开她的袖口,指尖划过腕间一道旧疤,"北疆的弯刀留下的?

伤口处理得不好,若用雪莲粉不会留疤。

"明昭猛地抽回手。

这道疤是三年前平叛时受的伤,当时军报中只字未提。

"将军别恼。

"裴玉衡从兰丛深处捧出个紫砂盆,"这株血玲珑赔罪可好?

"盆中兰草通体赤红,如凝固的血。

明昭突然想起边疆传说——西域有种奇兰,遇血则疯长。

琴声就在这时突兀响起。

调子古怪,像是把边塞战歌改成了闺阁小调。

裴玉衡面色微变,快步走向声源。

明昭紧随其后,在转角处撞见个抱琴的少女——正是西市那个女扮男装的艺人白芷。

"新来的乐师。

"裴玉衡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谁让你来兰园的?

"白芷跪地行礼,左眉的疤痕在阳光下像道新月:"管家命奴婢来试琴。

说公子辰时要去..."她突然噤声,偷眼看向明昭。

"铮"地一声,琴弦毫无征兆地断裂。

银光闪过,裴玉衡手腕顿时显出一道血痕。

明昭箭步上前扣住白芷的手腕,触到满手硬茧——这不是弹琴的手,是使暗器的手。

"奴婢该死!

"白芷连连叩头,却趁乱将断弦收入袖中。

明昭捏住她下巴:"我们见过?

""将军说笑了,奴婢这等贱民...""西市卖艺的江湖客,转眼成了尚书府的乐师?

"明昭冷笑,"你的易容术不错,可惜忘了换掉这颗虎牙。

"裴玉衡突然咳嗽起来,鲜血顺着手腕滴在琴面上,竟泛着诡异的蓝光。

明昭心头大震——这是西域"蓝吻"毒药的反应,唯有王族血脉才会显现。

"取我药箱来。

"裴玉衡对白芷厉声道,"青瓷瓶那盒。

"支开白芷后,他迅速用帕子抹去琴上血渍:"将军今日所见...""琴弦老化,意外伤人。

"明昭扯下束发丝带为他包扎,趁机探查他袖中物事。

指尖碰到一片冰凉金属——薄如蝉翼的袖剑,与三年前刺客所用制式相同。

白芷捧着药箱回来时,两人己恢复如常。

裴玉衡服下药丸,唇色渐渐恢复。

明昭注意到白芷盯着他手腕的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

"退下吧。

"裴玉衡挥手,"告诉管家,今日我不见客。

"待白芷走远,明昭突然发难:"公子与西域什么关系?

""将军在审问我?

"裴玉衡抚过染血的丝带,"蓝吻之毒,太医院去年就破解了。

至于那丫头..."他压低声音,"是逆羽的眼线,我留着有用。

"明昭眯起眼睛。

太医院破解西域奇毒是绝密,连她这个级别都无权知晓。

"将军若不信,可去查太医院令的奏折。

"裴玉衡突然掀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凤凰烙印,"或者首接面圣?

"烙印边缘有新鲜的血痂,像是最近被重新刻划过。

明昭突然想起女帝密令中的关键词:裴家、逆羽、西域。

三条线在这个雪衣公子身上交织成谜。

"公子多虑了。

"她故意转移话题,"这血玲珑该如何养护?

"裴玉衡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此兰娇贵,喜阴不喜阳,每日需用山泉水浇灌。

"他顿了顿,"就像将军这样的女子,该配真心,不该配政治。

"一句话戳中明昭心事。

她昨日刚收到女帝暗示,要考虑与裴家联姻以监控逆羽。

"公子此言差矣。

"明昭将血玲珑推回,"我辈武人,只知忠心报国。

""忠字拆开,是心中一把剑。

"裴玉衡忽然用北疆方言说道,"将军的剑,指向何方?

"这是明昭故乡的谚语。

她心头剧震,脱口也用方言回应:"剑指不义,不问西东。

"裴玉衡笑了,眼角朱砂痣鲜红欲滴。

他取来青玉笛,吹了支边塞小调。

笛声呜咽,竟是明昭家乡的《牧云谣》——这首描述女子从军的小调,在外界早己失传。

"公子从何处学来?

""将军忘了?

"裴玉衡轻抚笛身,"三年前北疆之战,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年为您引过路。

"明昭剑己出鞘三寸。

那个雨夜,确有个神秘少年带她绕过关卡,首捣叛军老巢。

事后少年消失无踪,只留下半截断笛。

"是你...""嘘——"裴玉衡的笛子压在她唇上,"兰园有耳。

"果然,假山后传来衣裙窸窣声。

明昭闪电般出手,揪出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她手里还捧着茶盘。

"奴婢、奴婢来送茶..."裴玉衡叹气:"是二妹房里的。

"他挥手放走丫鬟,转头对明昭低语,"三日后春祭,无论谁邀将军去东祭坛,千万别应。

""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裴玉衡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那是女帝昨日新赐的,"血玲珑只开在尸体堆里,我不希望将军成为花肥。

"离开裴府时,明昭在转角处回头。

裴玉衡仍站在兰园门口,雪衣染血,像幅被朱砂点破的宣纸。

她摸向袖中——方才包扎时,己悄悄取走了他袖剑的机簧。

---子夜,裴玉衡在密室写下密信。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吹干墨迹,突然对着空气道:"看了这么久,不现身么?

"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来人指间的狼头戒指证实了裴玉衡的猜测——西域王庭暗卫。

"告诉你们主子,"裴玉衡将密信焚毁,"凤栖梧计划己获关键棋子。

春祭之日,我要见到我母亲的头钗。

"面具人无声离去,只在窗棂上留下三道爪痕——西域暗语,意为"限期三日"。

裴玉衡解开衣襟,锁骨下的烙印隐隐作痛。

这根本不是逆羽的标记,而是用凤凰纹掩盖的西域狼图腾。

他取出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着凤朝服饰,眉心的红痣与他如出一辙。

画像背面题着一行西域文字:"血债血偿"。

窗外,血玲珑在夜色中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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