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紫宸殿外,枪影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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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朱漆宫门在卯时三刻准时推开,黄铜门环撞击的闷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今日是景云元年正月初一,新皇李旦将在紫宸殿接受百僚朝贺,取代半月前驾崩的武则天,成为这座皇城的新主人。

薛雷缩在通天门内的廊柱后,将祖父留下的铁枪斜倚在冰冷的柱石上。

枪杆缠着三指宽的蓝布,被他攥得发潮,露出的枪尖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杆“警龙枪”是薛家祖传之物,枪尾嵌着块寒铁,遇杀气便会鸣响,此刻正贴着他的手腕微微震颤。

“听说了吗?

昨夜左羽林卫的营盘走了水,烧死了七个校尉。”

两个抬着香炉的小黄门从旁经过,脚步匆匆,“听说那些人都是张相公的亲信。”

薛雷的目光掠过宫墙上的雉堞,那里的金甲武士比往日多了三成,甲叶上的霜花还没化尽,握戟的手却都按在刀柄上。

他三天前从云州赶回长安,本是受父亲薛葵所托,将一封密信交给宰相张柬之,却在西市客栈被蒙面人截杀,密信被抢走,只从刺客袖中扯下块绣着玄鸟的黑缎。

铁枪的震颤突然变得急促。

薛雷侧身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玄色劲装的武士正穿过金水桥,腰牌上刻着的银线玄鸟,与他抢到的黑缎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为首的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步履轻捷如狸猫,路过薛雷藏身的廊柱时,突然停下脚步,用靴尖碾了碾地上的片雪——那里刚被薛雷踩出半个鞋印。

“这柱子后面,藏着老鼠么?”

中年人声音尖细,像淬了冰。

薛雷反手握住枪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认出这人腰间的金鱼袋,是武三思的心腹宦官杨复恭,上个月刚接管了禁军的羽林卫。

“杨公公说笑了,”廊柱后转出个穿绯色官袍的老者,手持象牙笏板,正是张柬之,“老臣在此等候陛下,倒让公公见笑了。”

杨复恭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张相真是勤勉。

只是昨夜左羽林卫失火,陛下今晨龙颜大怒,说要彻查是不是有人想在登基日前搞鬼呢。”

他的目光扫过张柬之身后,向毒蛇吐信。

薛雷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得更紧。

张柬之的朝服下摆扫过他的靴尖,老者看似不经意地将笏板往柱石上一磕,三块碎玉落在薛雷脚边——这是京兆府密探的暗号,意为“速退,有诈”。

就在这时,紫宸殿方向传来钟鸣,三十声钟响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杨复恭朝张柬之假惺惺地作揖:“陛下要升殿了,张相请吧。”

转身时,他给身后武士使了个眼色,三人的手同时按向腰间短刀。

薛雷突然撞开廊柱,铁枪横扫带起劲风,将三名武士逼得连连后退。

张柬之趁机将块玉佩塞进他手中,低声道:“去天狼部,找乌兰!”

“抓刺客!”

杨复恭尖声叫喊,腰间软鞭如蛇般缠向薛雷咽喉。

枪鞭相交的瞬间,薛雷看清了玉佩上的纹路——半条腾云的龙,与他襁褓里的信物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宫墙下的武士吹响了号角,薛雷借着软鞭缠上枪杆的力道,翻身跃上旁边的宫墙。

瓦片在脚下碎裂的脆响中,他看见张柬之被杨复恭的人按在地上,老者朝他投来最后一眼,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说“保重”。

薛雷坠落在宫墙外的柳树丛里,玄鸟卫的箭雨紧随而至,射穿了他肩头的皮肉。

他咬着牙拔出箭簇,血珠滴在玉佩上,竟顺着龙纹的凹槽渗了进去,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朱雀街,胡饼铺”。

街面上己是人山人海,百姓们踮着脚望向皇城,等着看新皇的仪仗。

薛雷将铁枪藏进草料堆,扯下衣襟裹住伤口,混在人群里往朱雀街挪动。

路过一家绸缎庄时,他瞥见柜台后的掌柜正用银簪在账本上画着玄鸟——与刺客袖中的纹样一般无二。

“客官,来块胡饼?”

街角的胡饼摊飘出芝麻香,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擀面杖敲着铁板,“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薛雷摸了摸腰间,发现钱袋早在打斗中遗失。

老头却己用油纸包好块胡饼递过来,手指在他手心飞快敲了三下——这是父亲教他的军中暗号,代表“安全,可信任”。

“后生面生得很,不是长安人吧?”

老头往炉膛里添着炭,火星溅到他露出的手腕上,那里有个月牙形的刺青,“听说了吗?

昨夜云州来的信使,在驿站被人杀了,听说还带着薛将军的密信呢。”

薛雷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薛葵镇守云州己有五年,半月前突然托人带信,说发现“天玄教”在北疆私设祭坛,恐危及长安,让他速将详情报知张柬之。

“老丈认识薛将军?”

“何止认识。”

老头往胡饼上撒着芝麻,声音压得极低,“二十年前,薛老将军(薛刚)在雁门关救过我的命。

我这刺青,是天狼部的记号。”

他用擀面杖指了指街对面的绸缎庄,“那铺子是‘天玄教’的据点,掌柜的是武三思的义子。”

胡饼摊前突然一阵骚动,几个玄鸟卫正逐人盘查。

老头将块滚烫的胡饼塞进薛雷怀里:“从后门走,进坊市左转,有辆拉粪的马车在等着。”

薛雷钻进狭窄的后巷时,听见胡饼摊方向传来惨叫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老头被玄鸟卫按在铁板上,擀面杖滚落在地,沾着的芝麻撒了一地。

粪车摇摇晃晃穿过平康坊,薛雷蜷缩在恶臭的稻草堆里,攥着那半块龙佩。

玉佩被体温焐得发烫,龙纹凹槽里的字迹愈发清晰。

他想起祖父薛刚临终前的话:“我薛家与天狼部有过盟约,若遇大难,可持龙佩相求,他们定会相助。”

车突然停了。

车夫掀开布帘,露出张被刀疤纵横的脸:“将军,到地方了。”

他递过来套皂隶的衣服,“张相的人在前面等着,说要带您去见一个关键人物。”

穿过三条曲曲折折的巷子,薛雷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见到了那人。

烛火摇曳中,一个穿粗布僧袍的和尚正对着佛像诵经,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竟是被杨复恭押走的张柬之!

“薛贤侄,让你受苦了。”

张柬之的官袍己换成僧衣,脸上却多了道新鲜的鞭痕,“老臣这出苦肉计,也是无奈之举。”

薛雷不解:“相爷为何要如此?”

“因为朝堂之上,到处都是武三思的眼线。”

张柬之从佛像后取出个铁盒,“你父亲的密信,老臣己经拿到了。

他在信中说,‘天玄教’以活人献祭,正在北疆建造七座祭坛,一旦建成,便可召唤所谓的‘玄鸟神兵’,颠覆我大唐江山。”

铁盒里除了密信,还有张舆图和一块玄铁令牌。

舆图上用朱砂圈着北疆的七处地点,令牌上刻着“狼卫”二字。

“这令牌可调动天狼部在长安的暗线。”

张柬之将铁盒推给他,“你必须立刻赶回北疆,联合天狼部毁掉祭坛。

武三思的人己经动了,他们派了‘玄鸟七使’追杀你,为首的那个,善使子母透骨钉,你千万小心。”

庙门突然被撞开,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

七道黑影立在门槛外,为首的人身形瘦削,手中把玩着三枚闪着蓝光的铁钉——正是“玄鸟七使”!

“张相,薛小将军,别来无恙?”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张年轻女子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英气,“奉太尉(武三思)之命,特来取二位的首级。”

张柬之将薛雷推向庙后的暗门:“快走!

记住,找到乌兰,她是天狼部首领的女儿,只有她能调动部落的兵力!”

薛雷钻进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铁器交击声和张柬之的痛喝。

他摸着冰冷的墙壁往前跑,掌心的龙佩硌得生疼,那半条腾云的龙,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暗门的尽头连着护城河。

薛雷跃入冰冷的河水时,看见长安城的方向火光冲天,紫宸殿的金顶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薛家的后人,更是大唐安危的守护者,前路纵有刀山火海,他也必须闯过去。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他向下游漂去,手中的铁盒被攥得紧紧的,仿佛那是整个大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