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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草的嫩芽刚冒头那几天,林牧伺候得比亲爹还上心。

白天去地里鼓捣荧光草装样子,晚上就缩在洞府里,借着荧光草那点微光,盯着嫩芽看。

那几株嫩芽长得贼慢,跟蜗牛爬似的。

但架不住林牧有青藤帮忙,每天用那点微乎其微的暖流裹一遍,愣是比普通种法快了小半。

叶片刚展开时带点土黄,养了十来天,慢慢透出点正经的绿色,看着就让人安心。

这天林牧正蹲在自家破灵田边上,假装费劲拔草,眼角余光瞥见远处走来俩血狼帮的人。

领头的正是上次拖走汉子的那个疤脸壮汉,手里把玩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身后跟着个瘦猴似的跟班。

两人晃悠到林牧地头前,疤脸一脚踩在他刚松好的土垄上,碾得碎石子咯吱响。

“小子,这月的租子,该交了。”

疤脸声音跟磨铁片似的,“五块下品灵石,一分不能少。”

林牧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赶紧堆起笑,弯腰点头:“是是是,差不多凑够了,这就给您取去。”

他早有准备,藏了五块灵石在贴身的破布袋里。

掏出来的时候,故意露了露布袋底——空荡荡,就这五块。

疤脸接过灵石,掂量两下,斜眼扫他:“听说你小子最近走运,种的荧光草比旁人强点?”

林牧心里一紧,忙低下头:“瞎猫碰上死耗子,就几株长得好点,换俩辟谷丹填肚子罢了。”

“哼,”疤脸嗤笑一声,抬脚踹了踹旁边一株蔫头耷脑的荧光草,“别耍花样。

在青石坊市,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血狼帮的规矩,懂?”

“懂懂懂!”

林牧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绝对不敢坏规矩。”

疤脸又盯了他几眼,像是想从他脸上挖出点啥,最后没瞧出异样,才啐了口唾沫,带着跟班走了。

走的时候,那跟班还故意撞了林牧一下,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看着两人走远,林牧后背的汗把破麻布衣服都浸湿了。

他首起身,脸上的笑瞬间没了,眼神里全是冷意。

这血狼帮,跟催命鬼似的。

回到洞府,林牧把那几株刚成熟的清心草小心摘了,揉成碎末,泡在从石缝接的水里。

喝下去有点发苦,但咽下去没多久,胸口那股被诡灵气浸得发闷的感觉就轻了不少,连带着脑子里的青藤都似乎舒展了点。

“光靠荧光草和这点清心草,不是长久之计。”

林牧摸着下巴琢磨。

租子是固定支出,指不定哪天疤脸他们还会加租,必须得找别的进项。

他想起从那本《长春诀》残篇里看到的,说炼气期修士可以试着画点最基础的符箓,像清洁符、引火符之类的,能换点零花钱。

可画符得有符纸、符墨,还得有笔。

这些东西在坊市都不便宜,他现在这点家当,买套最劣质的都够呛。

正犯愁呢,洞外突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人喊:“东边屏障好像出问题了!

有东西闯进来了!”

林牧心里一激灵,赶紧跑到洞口,扒开藤蔓往外看。

只见坊市东边那层平时发着淡淡白光的屏障,这会儿像水波似的剧烈晃动,上面还破了几个黑窟窿。

从那窟窿里,正往外钻一些灰扑扑的影子,看着像老鼠,但个头比猫还大,眼睛血红血红的,尖牙上挂着粘液。

“是蚀骨鼠!”

有人尖叫,“快躲起来!”

整个坊市外围瞬间乱成一锅粥。

那些原本在地里干活的灵植夫,吓得魂飞魄散,扔了锄头就往坊市中心跑。

几个低阶修士拔出武器,想去堵窟窿,可刚冲上去,就被几只蚀骨鼠围住,惨叫着啃得鲜血淋漓。

林牧看得头皮发麻,那蚀骨鼠啃咬的地方,皮肉竟然发黑腐烂,显然带着剧毒。

“不好!”

他猛地想起自己的洞府就在靠近屏障的地方,离那几个破洞不远!

几乎是同时,脑子里的青藤突然轻轻抽痛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

林牧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洞府深处跑,同时双手飞快结印——这是他跟老道士学的,启动“尘隐阵”和“微风感应阵”的法子。

随着他那点微弱的灵力(其实就是《长春诀》炼出的那点暖流)注入,洞口的藤蔓和石头突然变得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洞里那块感应石也亮了亮,进入警戒状态。

他躲在洞府最里面的石屋里,屏住呼吸,耳朵贴在石壁上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乱糟糟的,尖叫声、打斗声、蚀骨鼠的吱吱怪叫混在一起,还有人喊着“血狼帮的人死哪儿去了”、“疤脸那帮杂碎怎么还不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洞府这边来了,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蚀骨鼠的嘶吼。

“砰!”

有人撞到了洞口的藤蔓!

洞里的感应石瞬间变得滚烫!

林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身边一根磨尖了的铁棘木棍子——这是他防身用的家伙事儿。

“救命!

谁救救我!”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洞外喊,听着挺耳熟。

林牧犹豫了一下,悄悄挪到洞口内侧,透过藤蔓缝隙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头,正被三只蚀骨鼠追着咬。

老头手里攥着几张黄纸符,慌乱地往地上扔,可那些符威力小得很,也就勉强挡住蚀骨鼠一下。

他腿上被咬伤了一块,正发黑流脓,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是那个帮他布阵的老道士!

林牧咬了咬牙。

这老道士虽然贪财,但手艺还行,而且看着不像黑煞帮的人。

现在见死不救,万一自己以后阵法坏了,都没人能修。

更要紧的是,老道士懂符箓。

说不定能从他那儿学两手。

电光火火间,林牧有了主意。

他瞅准一个空档,趁着三只蚀骨鼠扑咬老道士的瞬间,猛地从洞口窜出去,手里的铁棘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一只蚀骨鼠的脑袋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只蚀骨鼠的脑袋被砸扁了,红绿色的脑浆溅了一地。

另外两只蚀骨鼠被惊动,凶狠地扭过头,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上了林牧。

“还愣着干啥?”

林牧冲老道士吼,“快画符!”

老道士也是个狠角色,虽然伤了腿,但反应不慢,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和半截炭笔,咬破手指,往符纸上抹了点血,飞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火”字。

“去!”

他把符纸扔向其中一只蚀骨鼠。

符纸在空中烧起来,变成一小团火,虽然不大,但对蚀骨鼠这种阴邪东西似乎有点克制,烫得那只蚀骨鼠吱吱乱叫。

林牧趁机冲上去,一棍子又解决了一只。

剩下那只见势不妙,转身想溜,被老道士又一张破符砸中尾巴,疼得乱窜,最后钻进一个石缝里不见了。

林牧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两具蚀骨鼠的尸体,还有老道士腿上那个不断发黑的伤口,眉头拧紧了。

“先跟我进来。”

他没多说,拉起老道士就往自己洞府钻,进去后立刻重新启动了阵法。

洞府里光线昏暗,老道士靠在石壁上,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脸色越来越白:“这蚀骨鼠的毒……有点麻烦……”林牧从角落翻出个破瓦罐,里面是他用清心草和荧光草熬的汁,平时擦身子,能稍微缓解点诡灵气侵蚀。

他倒了点在布上,蹲下身:“我这没啥好药,先用这个擦擦试试。”

老道士也没嫌弃,点了点头。

林牧刚把布敷在他伤口上,脑子里的青藤突然又轻轻动了一下,一股比平时稍强的清凉气息顺着他的手,流到了老道士的伤口上。

老道士“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这……这毒好像给压住了?”

原本快速发黑的伤口,竟然慢慢停下了蔓延的势头,连疼痛都轻了不少。

林牧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兴许是我这草药有点特别吧。”

老道士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复杂,最后叹了口气:“老夫陈九,别人都叫我陈老符。

小子,今天多谢你了。”

“林牧。”

他报了名字,“举手之劳,陈老哥甭客气。”

外面的混乱还在继续,但似乎没刚才那么凶了,隐约能听到血狼帮的人大喊着“杀出去”的声音,里头好像还夹着疤脸那粗哑的嗓门。

林牧和陈老符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警惕。

这青石坊市,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