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闷响，瘦弱的东方卜重重摔在地上，粗布麻衣在石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
看看我们的大少爷！
"身着华服的少年们哄笑着，为首的少女将果核砸在东方卜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少年沉默地擦去血迹，眼神黯淡如被遮蔽的星辰。
"哥！
"东方绘从廊下飞奔而出，锦衣上的防御符文在月光下流转。
她挡在兄长身前，杏眸含怒："谁再动我哥一下，我就断谁一臂！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撇嘴道："二小姐何必护着这个废物？
""够了。
"东方卜轻声打断，小心避开妹妹华贵的衣袖，"我去河边走走。
"护城河的水在黑日映照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东方卜站在断崖边缘，望着三十米下咆哮的旋涡。
"跳下去吧..."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高烧，绘翻墙为他请大夫；十岁生辰，绘典当玉镯为他换来《西海游记》；去年冬天被锁冰窖，绘在雪地跪了一夜..."我要是死了...绘该多伤心..."东方卜猛地收回脚步。
东方家方向突然传来尖叫，夜风中飘来血腥味。
他发疯似的跑回府邸，发现围墙上的蔷薇花藤诡异地蠕动着——这是绘设下的警戒。
西侧老槐树上刻着他们儿时的标记，树下藏着秘密通道。
东方卜艰难地挤进地洞，尖锐石块划破后背。
地洞尽头，他透过地板缝隙看见绣着紫荆花的靴子踩在血泊中。
排水沟里漂来半截红色发带——上面绣着"绘"字，是他去年送的生辰礼物。
正厅传来挣扎声。
东方绘被黑衣人架着，脖颈横着淬毒短刀。
"高紫郡！
"少女嘶吼着，"你们勾结屠恶鬼，迟早..."刀光闪过，鲜血溅在高紫郡脸上。
他舔着刀刃："东方家的血，果然香甜。
"屠杀者离去后，东方卜抱起妹妹尚温的身体。
绘的睫毛轻颤，睁开的眼眸跳动着金色火苗。
"哥，契约我..."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伤口上，"黑日之后，亡者灵魂会经历三个阶段..."绘沾血的手指在空中划出血痕："第一刻钟，记忆完整...""第一个时辰，理性消散...""黎明到来...变成真正的屠恶鬼..."她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最后一步...哥，你要亲手..."东方卜的手剧烈颤抖着移向绘的咽喉。
"喀嚓"——骨裂声中，绘嘴角扬起微笑。
她的身体迸发红光，血色符文如活物般脱离躯体，在空中交织成锁链，没入东方卜胸口。
赤霄·命契成立！
绘的身体光化，化作金色粒子流向他的手臂，最终缠绕成猩红铠甲。
一柄赤红长剑从虚空中浮现，剑柄处睁开一只金色眼睛——瞳孔与绘一模一样。
"献祭..."剑柄传来绘的声音。
东方卜掰断左手小指。
断指接触剑身的瞬间，赤霄剑爆发出滔天烈焰，将扑来的怪物吞没。
黎明时分，东方卜站在东方家倾塌的门楼前。
晨光穿透黑日边缘，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十一颗带血的牙齿排列成残缺的月牙——那是绘笑起来的形状。
赤霄剑传来轻微震动，仿佛绘在无声哭泣。
他轻抚剑身上浮现的暗纹，那里隐约传来绘的回应。
"高紫郡..."他轻声呢喃，指尖掠过剑刃上未干的血迹。
府库深处，半卷染血的《黑日观测录》在风中翻动，最后一行字迹依稀可辨："七月十五，黑日全蚀，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