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来无回
一蹦三丈高的红线快步跑到老金面前索要彩头。
江枫看着兴高采烈的红线会心一笑,由着她去闹吧,自顾自的走向了广胡子。
红线来到老金正听到他哟呵,什么江湖上绝无仅有,行走江湖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红线一听这还了得,买!
必须买!
红线挤到摊位前,眼睛放光:“我要我要!
多少钱?”
老金笑容满面:“不贵不贵,一套五百文!
行走江湖,绝无仅有!”
“五百文?!
你抢劫啊!”
江枫的声音冷冷响起,他分开人群站到红线身边,锐利的目光首刺老金,“老金,你这‘绝无仅有’的宝贝,是打算骗三岁孩童,还是觉得清河没人了?”
老金脸上的笑容一僵:“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东挪西凑的话本,土鸡蛋点墨成了神兽蛋。
开封买地满五万贯减十文钱,你看我是缺那十文钱的人吗,还骗小孩。”
江枫想起前世那些奸商的嘴脸越想越来气“来来来,我们两个上擂台比划比划。”
红线挠了挠头“哎,什么骗小孩,谁骗小孩了。”
“少侠,少侠不至于,不至于。
我看少侠气宇轩昂,身姿挺拔。
这位女侠剑胆琴心,英姿飒爽。
今日有缘,交个朋友,就送二位了。”
红线哪里听得了别人这么夸她,立马双手环胸,昂首看天。
尽量做出一副武林大侠的姿态。
江枫只从老金手里接过话本,然后递给了红线“呐,如今话本有了,松子糖也吃完了该回家了吧。”
““少东家,少东家!
原来你在这儿呀,可让我一通好找!”
红线正准备据理力争多玩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
定睛一看,原来是红线的父亲,周叔。
“掌柜的让你赶紧回去呢,你和红线这次可真是跑得没影儿啦!
本来也无事的,似乎是这次开坛宴掌柜的有要事宣布。”
“知道了周叔,我们这就回去。”
傍晚时分三人终是赶回了不羡仙,老周先带着红线回去了。
只留江枫一个人站在客栈门口,这个红线,平日里老大长,老大短的,真遇到事情了就会跑。
江枫平了平心神,抬脚走进客栈。
“哟,这是哪来的风,把我家贵客吹回来了。”
刚走进客栈就听见正拨弄着算盘的寒姨送来的真挚的关怀。
江枫拿起柜台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寒香寻“寒姨,都是我的错,不该晚归。”
寒香寻接过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先去照顾客人,晚点再收拾你。”
江枫得了寒姨的话,如蒙大赦,麻溜儿地应了声“得嘞!”
,转身便挂上招牌笑容,拎着茶壶穿梭在桌椅间。
大堂里人声鼎沸,几桌客人正聊得兴起。
江枫耳朵尖,一边手脚利索地续着茶水,一边将那些零碎言语尽收耳底。
靠窗那桌,一个风尘仆仆、脚上还沾着泥的船夫打扮汉子,灌了口热茶,压低声音对同伴道:“……真他娘的邪门!
昨儿个过神仙渡,差点把命交待在那儿!”
同桌的瘦高个儿忙问:“咋了?
遇上水匪了?”
“水匪?
哼!”
船夫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胳膊,“水匪算个鸟!
你是没瞧见那阵仗!
渡口边上,就那么孤零零一条破船,船头站着个人,披着件看不出本色的破蓑衣,抱着把刀……抱着刀?
江湖人?”
瘦高个来了兴趣。
“何止是江湖人!”
船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颤,“那人就那么杵着,跟块石头似的,周围的水气都好像冻住了!
老子行船十几年,啥凶人没见过?
可那眼神…隔老远扫过来一眼,老子腿肚子就转筋!
后来听渡口摆摊的老孙头说……”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同桌人的胃口。
“说什么?
快讲啊!”
“老孙头说,那人腰里别的刀鞘,是乌沉沉的木头,鞘口磨得油亮,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鬼’字!
错不了,是‘死人刀’的刀!”
“死人刀?!”
瘦高个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那个…那个活阎王?
他…他去神仙渡做什么?”
“谁知道呢!”
船夫摇摇头,一脸晦气,“反正老子是绕道走的!
神仙渡?
我看是阎王渡还差不多!”
邻桌一个看似走南闯北的商人,捻着胡须,慢悠悠地插话:“这位兄弟说得是。
今早我货队从渡口过,也觉着不对劲。
往常热闹的码头,冷清得吓人,摆渡的船家都少了大半。
问起来,个个讳莫如深,只摆手说‘有凶神到了,避避风头’……看来,真是那位煞星到了。”
角落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煞白着脸,手里的茶杯抖得叮当响,小声对同伴嘀咕:“死…死人刀…完了完了,他出现在神仙渡,怕不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风?
咱们…咱们还是快些离开清河地界吧……”江枫拎着茶壶,不动声色地将“神仙渡”、“死人刀”、“阎王渡”、“凶神”、“煞星”这些字眼串了起来,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挂着殷勤的笑,走到下一桌:“客官,添茶吗?”
眼角的余光,却己扫向柜台后寒姨的方向。
寒姨正低头拨弄算盘珠,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堂中的议论,但江枫知道,这些风,早己一丝不漏地吹进了她耳中。
“少东家,厢房的客人到了,我这脚不沾地,劳烦少东家接待一下。”
店里的伙计正给客人上菜,似乎不觉得一个伙计给少东家安排活计有什么不妥当。
“终于来了,真是让本大侠好等。”
江枫伸手摸向怀中,取出一小包东西。
正是他先前从广胡子那买来的。
江枫从厨房端出菜肴走进包厢,就听见一女子感叹“这么好的离人泪,来年要是喝不到真是可惜。”
此女正是千叶,江枫恨不得现在就活剐了这妖女。
但也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客官要是觉得好喝明年又来不了,那就不妨多等一年。
悄悄告诉客官,这离人泪再配上我不羡仙的特色菜你才能知道我这不羡仙为什么叫不羡仙。”
“哦?
这么说那我确实是要尝尝了。”
千夜挑了一口菜送进嘴“不过如此这个时辰了,酒器还没送来。
臭小子你去催一催。”
寒香寻不知何时赶来,只因原定的酒器还没送到找到江枫让其催一催。
江枫脸上挂着送客的得体笑容,轻轻掩上身后包厢的门。
门轴合拢的细微声响,仿佛也切断了他脸上最后一丝温度。
走廊里灯笼的光晕昏黄,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寂静的墙壁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只剩下冰冷而坚硬的轮廓。
那双刚才还温和含笑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翻涌着沉寂己久的寒芒。
他缓步前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感受着那熟悉的、带着铁锈与血腥气的金属触感。
走廊尽头窗户的缝隙里,漏进一丝带着水汽的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千夜…绣金楼…’这个名字在心底无声碾过,带着刻骨的冷意。
他仿佛能透过这深沉的夜色,看到那个美艳如毒蛇的女人,看到她麾下那些隐匿在阴影里的杀手,正如同附骨之蛆,悄然逼近这神仙渡。
胸腔中压抑的戾气,如同被点燃的引线,骤然升腾!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血与火,红线的身影,伊刀倒下的瞬间,寒姨失踪的谜团… 尽数化为灼烧理智的烈焰。
他停在窗边,目光穿透黑暗,投向神仙渡方向那片被浓重水雾笼罩的、仿佛巨兽蛰伏的阴影之地。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弧度,那笑意却比窗外的夜风更凛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
‘这次…’他在心中无声宣告,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与铁血,‘让你们有来无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