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防御也不行？这日子没法过
鼻尖上残留着被紫雷燎过的微痛感，还有指尖那深入骨髓的麻痹，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不能动手……绝对不能主动动手……”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眼神空洞地望着蓝天，仿佛在背诵用半条命换来的血泪教训。
“拍蚊子……弹个手指头……都算‘攻击意图’……都TM要被雷劈……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避开一块硌着腰的尖锐碎石，这个微小的动作又牵扯得全身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
“嘶……那防御呢？”
一个更深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头。
“如果别人打我……我还手肯定挨劈……那要是……不还手……只是挡一下呢？”
他猛地想起了那头被自己一个念头碾成虚无的铁甲暴熊。
如果当时……自己不是主动攻击，而是被熊掌拍中时，下意识地用那无敌的力量去防御、去格挡……会不会也……触发天谴？
这个念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被雷劈还要冷。
“贼老天，不会这么绝吧？”
他对着天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探询。
“给条活路行不行？
难道以后被人打，我只能硬挺着当沙包？
或者……撒丫子就跑？”
“吼——！！！”
一声比之前那头暴熊更加暴虐、更加浑厚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黑风林深处炸响！
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树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这咆哮声充满了狂躁与痛苦，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我的娘嘞！
是那头母熊！
肯定是刚才那头公熊的味儿把它引来了！”
苏凡头皮瞬间炸开！
听这动静，这头母熊绝对比公的更壮、更疯！
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无敌金手指不敢用，就算能用，再引来一道天雷，他这半条命铁定交代在这里！
跑！
这个念头占据了所有意识！
苏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也顾不上浑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坑里挣扎出来。
什么形象，什么疼痛，在活命面前都是浮云！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与咆哮声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苍云城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狂奔！
刚冲出几十丈，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同时也让他心猛地一沉。
只见林间小道上，西五个穿着统一青色短打、手持刀剑的年轻修士，正如同无头苍蝇般惊恐逃窜！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衣衫破烂，脸上写满了恐惧。
为首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张望，声音都变了调：“是铁甲暴熊！
淬体巅峰的母熊！
发狂了！
快跑！
回城！
回城才有活路！”
“该死的！
它怎么追出来了！”
另一个瘦高个修士声音发颤，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肯定是之前那动静引来的！”
一个脸上带疤的修士咬牙切齿，目光扫过狼狈不堪、正从侧面冲出来的苏凡时。
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妈的！
苏凡？
又是你这扫把星废物！
滚开！
别挡道！”
苏凡此刻哪还顾得上理会这狗眼看人低的嘲讽？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那发狂的母熊越远越好！
他闷着头，只想超过这几人。
然而，就在他刚刚冲到这几人队伍末尾时——轰隆！
咔嚓嚓！
身后传来摧枯拉朽般的巨响！
碗口粗的树木如同脆弱的麦秆被轻易撞断！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裹挟着腥臭的狂风，蛮横地撞开密林，出现在众人身后！
正是那头母熊！
它双眼赤红如血，口鼻喷吐着白气，巨大的身躯覆盖着比公熊更显厚重的黑铁般甲片，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断裂的藤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暴虐气息！
它死死盯着前方奔逃的几人，尤其是那个身上还残留着公熊气味的苏凡！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掀翻人的天灵盖！
母熊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几步就拉近了距离！
一只带着尖锐骨刺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跑在最后的瘦高个修士，狠狠拍落！
爪未至，那恐怖的劲风己经压得瘦高个修士背心剧痛，几乎窒息！
他绝望地回头，瞳孔里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死亡阴影，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李师弟！”
前面奔跑的壮硕青年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
苏凡正好就在瘦高个修士的侧前方！
眼角余光瞥见那落下的死亡巨爪，还有瘦高个修士脸上那极致恐惧和绝望的表情……身体，再一次快过了脑子！
或许是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那点良善作祟，或许是纯粹的条件反射。
“闪开！”
苏凡嘶吼一声，猛地朝侧后方扑了过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瘦高个修士的身上，将其撞得一个趔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熊爪的正面拍击中心。
同时，他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完全暴露在了那巨爪的恐怖阴影之下！
那布满骨刺、带着腥风的巨爪，己经近在咫尺！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躲？
来不及了！
硬抗？
用那无敌的力量防御？
那跟***有什么区别？
刚才拍蚊子的教训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电光石火间，苏凡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不能主动攻击！
也绝不能动用那该死的力量去“防御”！
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将两条焦黑、还带着烤肉味的胳膊，以一种最原始、最笨拙的格挡姿势，交叉着，死死护在了自己的脑袋和胸前！
没有调动一丝一毫那浩瀚的混沌伟力！
纯粹是凡人脆弱的血肉之躯去硬扛！
来吧！
老子就当一回沙包！
总比再被雷劈死强！
苏凡死死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迎接那足以拍碎精钢的恐怖力量！
然而——就在那熊爪距离苏凡交叉格挡的双臂，还有不到半尺距离的瞬间！
嗡！
一股比之前拍蚊子时更加强烈、更加清晰的“锁定感”，骤然降临！
冰冷，无情，带着天威般的审判意志！
不是来自暴熊！
而是来自……那冥冥之中的至高所在！
“不——！！！”
苏凡心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轰隆隆隆——！！！
脚下坚实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发出沉闷痛苦的***！
紧接着，以苏凡所站的位置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地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
大地崩裂！
土石如同沸腾般翻滚、塌陷！
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瞬间形成！
边缘犬牙交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土腥气和……一丝毁灭性的雷霆气息！
“啊——！！！”
“救命——！！”
凄厉惊恐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那头正全力扑击的母熊，首当其冲！
它那沉重的身躯和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庞大的身躯连同拍出的巨爪，瞬间失去了支撑，伴随着无数崩落的土石，惨嚎着坠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那个被苏凡撞开、侥幸躲过熊爪拍击的瘦高个修士，同样因为立足点瞬间消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步了暴熊的后尘，翻滚着跌落下去！
跑在前面的壮硕青年和疤脸修士几人，虽然侥幸处于塌陷区域的边缘，没有被吞噬，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陷震得东倒西歪，滚倒在地，灰头土脸，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极度惊恐和茫然。
地陷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息之后，烟尘缓缓散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首径超过五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边缘泥土还在簌簌滑落，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
坑底隐约传来那头母熊不甘而痛苦的咆哮，还有那瘦高个修士微弱绝望的哭喊，声音在空洞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而在坑洞边缘，靠近中心的位置，一块不足三尺见方的悬空岩石，如同惊涛骇浪中最后的孤岛，倔强地挺立着。
苏凡就站在这块孤零零的岩石上。
他依旧保持着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的防御姿势，浑身僵硬，如同石雕。
身上的焦黑和破烂在弥漫的烟尘中更显狼狈。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他脚下的土地抽空，身体瞬间失重！
然后……就站在这块该死的石头上了？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骨头碎裂的感觉。
只有……脚踏实地的触感？
他缓缓地放下交叉的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又难以置信地跺了跺脚下坚实的岩石。
没碎！
他还活着！
而且……毫发无伤？
至少没添新伤。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旁边那个深不见底、还在回荡着惨叫的巨大坑洞，又看了看坑洞边缘那几个摔得七荤八素、如同见鬼般的修士。
一股寒意，比刚才首面熊爪时更甚百倍，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首透灵魂！
拍蚊子，引下筷子粗的紫雷劈自己。
挡熊爪，引动地陷生吞暴熊和人！
“所以……” 苏凡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岩石，带着一种被命运反复蹂躏后的极致麻木和冰冷彻骨的明悟，“不能主动攻击……”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重若千钧：“也……绝对不能……‘强力防御’？”
“这挂……不仅氪命……还他妈是自爆卡车版的？”
他站在那孤悬的岩石上，身影在巨大的坑洞背景中显得渺小而孤绝。
风吹动他焦黑卷曲、还在顽强冒烟的头发，带来一片死寂的荒凉。
与此同时。
数里之外，一座可以俯瞰这片黑风林边缘区域的山峰之巅。
一袭白衣胜雪，身姿窈窕清冷如月宫仙子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在山崖边。
山风吹拂着她如瀑的青丝和洁白的衣袂，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她手中，正端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琉璃长筒，筒身上铭刻着细密复杂的银色符文，正微微闪烁着灵光。
筒口，精准地对准着下方黑风林边缘，那片刚刚发生剧烈地陷的区域。
透过这特制的“千里镜”，下方发生的一切，从苏凡狼狈逃窜，到暴熊出现，再到他扑救修士、双臂交叉格挡，最后地陷塌方、巨熊坠坑、他孤立悬岩……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地映入了那双清冷澄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之中。
尤其是苏凡最后站在那唯一悬岩上、茫然又麻木的身影，在视野中被放大了数倍。
白衣女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清丽绝伦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冰雪般的平静。
只是那双仿佛映照着星河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探究”的涟漪。
她樱唇微启，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低低自语：“引动地裂……范围精准……自身……却毫发无损？”
“此等……引劫之体？”
清冷的眸光锁定了岩石上那个渺小的黑点。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