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最后的笑容还凝固在她眼前,那只盛满解药的青瓷瓶碎片上,还沾着师妹袖口的翠色布料。
“沈医正!
叶将军高热不退!”
小医徒的哭喊声刺破死寂。
沈昭雪猛然回头,只见医帐内烛火明明灭灭,叶惊鸿苍白的脸在光影中忽隐忽现。
她踉跄着冲进帐内,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额头时,摸到了异常凸起的骨节——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茧子。
“雷火弹的硫磺毒入了肺腑。”
沈昭雪咬开银针消毒,“必须立刻放血。”
她刚要动手,帐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裴砚闪身而入,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正是二十年前父亲送给丞相幼子的生辰礼。
“苍狼部撤退前,在水源投了毒。”
裴砚摊开染血的密信,“现在半个军营的人开始咳血,苏姑娘的解药...”他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沈昭雪通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我会派人去丞相府药库取药材。”
沈昭雪的银针“啪”地折断在铜盆里:“墨党的药,敢用吗?”
话音未落,叶惊鸿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
裴砚眼疾手快扶住她后颈,这个动作让沈昭雪想起儿时在书院,他替她挡下夫子戒尺的模样。
“三日后京城会送来新的医官。”
裴砚将密信塞进沈昭雪掌心,“在此之前,我护着你们。”
他转身时,月光照亮他腰间玉佩的裂痕——那是父亲被抄家那晚,他翻墙来送盘缠,被官兵砍伤留下的痕迹。
深夜,沈昭雪守在熬药的灶台前,突然听见帐外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她抄起药铲冲出去,正撞见萧凛的贴身侍卫在窥探。
那人见她出现,竟将一枚刻着苍狼图腾的令牌扔在地上:“可汗说,沈医正若想知道雷火弹的真相,明日辰时来西山谷。”
沈昭雪攥着令牌回到帐中,发现叶惊鸿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倚着床头擦拭长枪。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落在她锁骨处的旧疤上,那是道狰狞的箭伤,却被绣着并蒂莲的红绸半遮半掩。
“你不该信苍狼部。”
叶惊鸿声音沙哑,“萧凛的父亲,正是当年诬陷你父亲通敌的主谋。”
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沈昭雪手背,“而裴砚...他的真实身份,是先帝遗孤。”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沈昭雪掀开帐帘,只见士兵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七窍流出黑血——正是苏晚研制解药时记录过的症状。
她转身抓起药箱,却听见叶惊鸿在身后轻笑:“去吧,沈医正。
毕竟我们这些手上沾血的人,都指望你救呢。”
沈昭雪冲进夜色时,没有看见叶惊鸿望着她背影时复杂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裴砚站在远处塔楼,将手中的玉佩狠狠摔碎在青砖上。
而在西山谷,萧凛正抚摸着染血的弯刀,篝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整个北境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