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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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当日,天尚未亮透,常锦便己来到郁卿房中。

“今日是卿儿的大日子,这发髻,娘亲自给你梳。”

她拿起温润的犀角梳,沾了特制的桂花头油,手势轻柔而熟练地将郁卿一头如瀑青丝拢起。

镜前,常锦的神情专注而慈爱。

她并未选择时下最繁复华丽的发式,而是梳了一个端庄典雅、象征成人的高髻。

接着,打开一个精巧的紫檀妆匣,取出珍藏的螺黛、胭脂、口脂。

常锦的手极稳,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既凸显了少女的明媚,又赋予了一份沉静的韵致。

最后,取出一套早己备好的及笄礼服。

这是一袭正红色织金云锦长裙,衣襟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而雅致的缠枝莲纹,庄重华贵,却不显丝毫俗艳。

郁卿换上礼服,系好同色镶玉的腰带,腰身不盈一握,身姿挺拔如修竹。

郁卿缓缓转过身,面向母亲。

常锦满是感慨,“我儿己出落得如此风华!”

茯苓、青黛等侍女也叽叽喳喳地表达着惊艳,说着祝福的话。

此刻的郁卿,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与刻意收敛的锋芒。

精心描绘的妆容将她本就精致的五官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含星,鼻梁秀挺,唇瓣饱满嫣红。

那身正红金绣的礼服,将她修长匀称的身段完美勾勒,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莹莹生辉。

这份美丽,不仅在于皮相,更在于那份由内而外透出的、糅合了少女的明媚与即将成人的沉稳,形成的独特魅力。

房门被轻轻推开。

郁卿深吸一口气,仪态万方地迈步而出。

门外庭院中,郁华、郁祁、郁夙早己等候多时。

令人意外的是,容屿,竟也负手立于一旁。

庭院中人看向她,一时竟无人开口。

郁华最先反应过来,这位素来豪爽的男儿,此刻竟也微微红了眼眶:“好!

好!

卿儿今日当真是光彩照人!”

郁祁上前一步,笑道:“恭喜妹妹及笄。

阿卿今日风姿,冠绝邺北。”

郁夙则是围着郁卿转了一圈,啧啧称道:“我的天!

阿卿!

这还是我那能跟我对打三百回合的妹妹吗?

这以后邺北城的小郎君们,怕是要把咱家门槛挤破喽!”

而容屿,只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郁卿对着众人盈盈一礼:“爹,娘,殿下,大哥,二哥。”

常锦上前挽住女儿的手臂,笑道:“好了好了,时辰快到了,我们该去前厅了,莫让宾客久等。”

众人点头离去。

郁卿正欲前往偏厅整理仪容、等待仪式,就见容屿去而复返。

郁卿有些意外:“殿下?”

容屿在她面前站定,自怀中取出一个并不算大、却异常古朴雅致的紫檀木长盒,递了过去,道:“王府的贺礼,管家己按规制奉上。

此物是我私人之礼,贺你成人。”

他顿了顿,补上了一句,“阿卿,恭喜你,长大了。”

她接过那个尚带着他体温的木盒。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簪身是温润无瑕的白玉,簪头镶嵌着一小段玄铁锻造的、遒劲有力的梅枝,枝头点缀着几粒细小的红宝石,宛如雪中红梅初绽。

这簪子造型别致,既不失女子的温婉,又隐隐透着一股坚韧与锋芒,与她本人气质无比契合。

“多谢殿下,我很喜欢。”

郁卿抬眸看他,眼中波光潋滟。

容屿唇角微弯:“嗯,它很衬你。”

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往前厅方向走去。

时辰己到,宾客翘首以盼今日的主角。

郁卿身着母亲为她准备的象征着女子完全成年的正红织金云锦礼服,佩戴上容屿所赠玉簪,在赞者的引领下,缓步走出,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步履从容,丝毫不见紧张。

正宾为她三次加礼,郁卿再向天地、先祖行祭拜之礼。

最后,走到父母面前,行最庄重的跪拜大礼,感谢父母深恩。

郁华和常锦早己泪盈于睫,连忙激动地扶起女儿。

礼成!

乐声再次高奏,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

少女郁卿,在亲友的祝福与见证下,完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蜕变仪式,正式步入了人生新篇章。

深夜,万籁俱寂。

郁卿坐在梳妆台前,白日里佩戴的华贵首饰己尽数卸下,整齐地收在匣中。

唯独那支白玉玄铁嵌红宝的梅簪,被她握在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莹润的簪身。

她己对着簪子,出神良久。

八年来,容屿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兄长之谊。

她也如待亲兄长般,敬重他,依赖他。

这份感情,是从何时起悄然变质的呢?

两年前,炎国铁骑撕破大雍北境防线,卫北军浴血奋战却终遭大败。

屈辱的和谈桌上,炎国那位行将就木的老国君,狮子大开口,索要大雍公主和亲。

而深宫之中,容屿的胞妹五公主容颜,自安昭仪薨逝、容屿被迫就藩后,便被送入无宠无子的梅美人宫中抚养。

两个被遗忘在权力角落多年的人,仿佛一夜之间被大雍陛下想起,他封五公主容颜为安平公主,钦点其和亲,并晋梅美人为昭仪。

容屿闻讯后,星夜疾驰上奏,字字泣血,苦苦哀求,却只换来御笔朱批的冰冷驳回。

公主容颜,那个本该在母亲、兄长庇护下无忧成长的少女,无力反抗,只能认命接受那远嫁异国、陪伴垂暮老朽的悲惨命运。

送嫁的队伍途经邺北。

王府设宴,郁家受邀。

郁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公主。

她穿着华丽宫装,面容姣好却苍白透明,仅能勉力维持着虚假的体面。

容屿亲自护送妹妹至两国边界,回来后,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不见任何人。

郁卿担忧到了极点,不顾侍卫阻拦,强行闯入。

他并没有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是颓然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布满红血丝,空洞地望着前方。

容屿察觉到郁卿进来,转头看向她良久,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护不住母亲,护不住阿颜,我谁都护不住……”那从未有过的脆弱与绝望,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郁卿的心房。

那一刻,看着他支离破碎的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心疼瞬间淹没了郁卿。

那不是妹妹对兄长的关切,而是一个女子对一个承受着巨大痛苦、内心千疮百孔的男人的深切怜惜与心痛。

她要快快长大,成为那个能为他分忧,能与他比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