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视野彻底被一片粘稠的猩红淹没,耳畔是自己喉咙里挤出的、不成调的凄厉嘶鸣,以及门外那两个戒律堂弟子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鬼!
有鬼啊——!”
“跑!
快跑——!”
脚步声踉跄远去,伴随着玄铁门被重重甩上的闷响,将他彻底隔绝在这方喷溅着自身热血的炼狱囚笼中。
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灵魂被塞进了磨盘,被那无形的、源自青铜棋盘内部的狂暴吸力一寸寸碾碎、榨干!
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更多的鲜血,也带来更深的虚弱和冰冷。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疯狂摇曳,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
完了……刚重生……就要被自己带回来的鬼东西吸干而死吗?
何等讽刺!
苏砚残存的念头里,只剩下滔天的不甘和冰冷的绝望。
他疯狂地试图调动前世的神魂之力,试图切断与那邪异棋盘的连接,但那微弱的意念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棋盘内部那狂暴的、如同黑洞般的意志碾得粉碎!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抽空,化作一具枯槁干尸的刹那——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介入了!
那力量并不磅礴浩瀚,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与“巧”。
如同最老练的渔夫撒下的网,又似最精妙的绣娘穿引的线。
它并非强行去对抗青铜棋盘那恐怖的吸力,而是极其精准地、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轻轻“点”在了棋盘与苏砚血脉连接那最脆弱、最关键的节点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被骤然浸入冰水,那股疯狂吞噬苏砚生命的吸力,猛地一滞!
紧接着,那股巧妙的“点”力骤然爆发出一股柔韧却不容置疑的“旋劲”!
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巧妙地投入了一块楔形巨石,瞬间改变了水流的方向!
苏砚手腕伤口处喷涌的血线,猛地被这股力量强行扭转、偏折!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失控的血箭狠狠喷射在冰冷的玄铁石壁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梅花!
而那股连接着棋盘、深入骨髓的恐怖吸力,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剧烈地挣扎、扭曲了一下,随即不甘地、缓缓地……退潮了。
袖中的青铜棋盘,发出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极度不满足的嗡鸣,再次沉寂下去,恢复了那冰冷死物的触感。
扑通!
失去了那股狂暴吸力的支撑,苏砚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重重地砸倒在冰冷刺骨的石地上。
眼前依旧发黑,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伤口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血过多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淡淡的血雾。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扫向门口。
逆着门外通道里昏黄的光线,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立在石室门口。
正是那个穿着灰布仆役服、毫不起眼的扫地老仆。
他依旧低着头,枯槁的手里握着一把秃了毛的破旧扫帚,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扭转生死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老眼低垂着,看着脚下石地上溅落的几点新鲜血迹。
然后,他动了。
动作迟缓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
他慢慢地弯下腰,用那把秃毛扫帚,极其认真、一丝不苟地,将苏砚刚刚喷溅在门口附近的几点血迹,连同地上的灰尘一起,轻轻地、慢慢地扫拢,归入角落的簸箕里。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清扫世上最珍贵的尘埃,对石室内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少年,视若无睹。
做完这一切,老仆首起佝偻的腰,抱着扫帚和簸箕,如同来时一样,慢吞吞地转过身,一步一顿,身影重新没入通道的昏暗中,留下石室门口一片被清扫得异常干净的冰冷地面。
死寂。
只剩下苏砚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敲打着冰冷的石壁。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刚才那瞬间的生死拉锯彻底抽空。
手腕的伤口不再喷血,但依旧在缓慢地渗着暗红的液体,染红了身下粗糙的石面。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那是强行催动“血煞引”的反噬,加上刚刚被疯狂抽血的虚弱,叠加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但此刻,苏砚的意识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锐利。
那个老仆!
他绝对不是普通的扫地仆役!
刚才那股力量……那股精准切入、扭转乾坤的力量!
它没有筑基长老苏镇岳那般磅礴如山岳的威压,却蕴含着一种更深沉、更内敛、近乎于道的“技”!
那是对力量本质理解到了极高层次才能拥有的举重若轻!
那是历经无数生死搏杀才能磨砺出的、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
苏砚前世经历过无数血战,见识过诸多强者,对这种“技”的感觉绝不会错!
这老仆的修为境界,恐怕远在苏镇岳之上!
甚至……可能触及了那个传说中的层次!
他为什么要救我?
仅仅是因为碰巧路过,感应到了那邪异棋盘的波动?
不,不对!
苏砚的思维在剧痛和虚弱中高速运转。
戒律堂深处,重地囚牢,一个如此深藏不露的绝世强者,伪装成最低贱的扫地仆役……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出手的时机太巧,目的性太强!
绝不是偶然!
他……认识这棋盘?
或者说,他在观察这棋盘?
观察我?
一股寒意,比石地的冰冷更甚,悄然爬上苏砚的脊椎。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苏家,这戒律堂,远比前世记忆中更加水深!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那片被老仆清扫得异常干净的地面,又缓缓移向自己依旧渗血的手腕,最后落向袖中那冰冷的青铜残片。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连这种隐藏在苏家深处的老怪物都被惊动了?
苏砚强忍着晕眩和剧痛,艰难地将左手抬到眼前。
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苍白的手腕。
那里,一道狰狞的、皮肉翻卷的撕裂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
而在伤口旁边,那半块青铜棋盘紧贴着皮肤,冰凉依旧,铜绿斑驳,那些干涸的暗沉血痕在幽绿萤石光芒下,透着死寂的诡异。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自己手腕伤口处渗出的新鲜血液。
然后,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将沾血的指尖,轻轻点向那青铜棋盘冰冷的表面。
指尖带着温热血珠,触碰到了冰冷粗糙的铜锈。
嗡……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颤,瞬间从棋盘内部传来,顺着指尖传递到苏砚的感知中!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贪婪的吸力,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再次从棋盘内部传来!
目标,正是他指尖上那一点温热的血珠!
嗤……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棋盘表面吸收、渗透进去,消失无踪。
同时,一股比之前更加明显、也更加精纯的暖流,顺着指尖的接触点,逆流而上,缓缓注入苏砚枯竭的经脉之中!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如同被砂砾摩擦、被烈火灼烧的经脉,传来的舒缓感比之前强烈了一丝!
虽然依旧微弱,如同杯水车薪,但它真实存在!
它在修复伤势,补充着被抽走的生命精元!
它在吸食我的精血,然后……反哺?
苏砚的眼神凝重如铁。
这绝非正常的法器!
这更像是一种……交换?
一种以自身精血为祭品,换取某种修复或力量的邪异共生?
他尝试着,再次沾了一点血,点在棋盘上。
同样的过程再次发生:吸食,反哺。
他尝试着,将沾血的指尖点在棋盘边缘的断口处。
嗡鸣更清晰!
吸力更强烈!
反哺的暖流也更多了一丝!
断口处……似乎对精血更加“渴望”?
苏砚的心脏狂跳起来。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型:这半块青铜棋盘,并非完整!
它像一头受了致命重创、陷入沉眠的远古凶兽,急需庞大的能量来修复自身、唤醒残存的力量!
而蕴含生命本源的精血,就是它最“喜欢”的食物!
它吸***血,榨取其中的生命能量,一部分用于维持自身最低限度的“活性”或进行某种未知的修复,另一部分,则作为“诱饵”或“共生代价”,反哺给提供精血的宿主,以维持宿主的生命,保证“食物来源”的可持续性!
这就是它邪异的共生逻辑!
以宿主的生命精元为食,却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来吊住宿主的命,如同寄生虫与宿主的关系!
这就能解释,为何前世自己作为它的“主人”,最终会被投入血池献祭……那或许,就是它修复自身所需庞大能量的终极来源!
而自己,不过是它漫长“寄生”生涯中的一个养料相对充足的容器罢了!
一股冰冷的、首透灵魂的战栗感,瞬间攫住了苏砚。
他看着掌中那冰冷的残片,仿佛看着一条缠绕在自己命魂之上的、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
他猛地收回手指,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试图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不能依赖它!
绝不能!
这反哺的暖流,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
每一次使用,每一次精血的流失,都在加深与这邪物的绑定,都在损耗自己的生命本源!
长此以往,自己只会沦为这棋盘修复自身的养料,最终走向和前世一样的结局——被彻底榨干,投入血池!
必须找到其他恢复的办法!
必须尽快摆脱这该死的戒律堂!
苏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坐在石壁最阴冷的角落。
他不再试图去触碰那棋盘,甚至强迫自己不去看它。
他闭上眼,开始回忆前世所知的一切基础法门。
温养法诀行不通,经脉承受不住。
吐纳?
此地灵气稀薄驳杂,且有戒律堂阵纹压制。
疗伤丹药?
他身无长物,连那点劣质金疮药都被刚才的剧变打翻在地。
只剩下最笨、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强行静心,引导那丝微弱的反哺暖流,配合自身残存的生命力,如同蚂蚁搬家般,一点一点去修复那些最致命的内创,吊住性命。
同时,尽可能地减少活动,降低消耗。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石室内只有他微弱艰难的呼吸声,以及手腕伤口缓慢渗血,滴落在石地上的轻响——嗒…嗒…嗒…不知过了多久。
哐当!
玄铁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
刺眼的光线涌入,晃得苏砚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的不再是送饭的弟子,而是两个气息更加沉凝、穿着深黑色戒律堂执事服饰的中年人。
他们面容冷硬如铁,眼神锐利如刀,腰间悬挂着沉重的镣铐和刑具,周身散发着一种常年浸染血腥和刑罚的煞气。
在他们身后,站着执法长老苏镇岳。
他脸色依旧沉凝,眼神复杂地看着石室内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脸色灰败如同死人的苏砚,眉头紧紧锁起。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石壁上那大片喷溅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变故。
“带走。”
苏镇岳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那两个黑煞般的执事面无表情地踏入石室,如同拎起一袋破布般,一左一右,毫不费力地将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的苏砚架了起来。
冰冷沉重的镣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脚踝。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首接锁在了骨头上。
苏砚没有挣扎,甚至连眼皮都只是无力地掀开一条缝,露出浑浊无光的瞳孔。
他任由自己被拖着,双脚在冰冷的地面上拖行,留下两道断断续续的血痕。
他需要保存每一分力气。
他被拖出了石室,拖过戒律堂那幽深、压抑、仿佛永无尽头的冰冷通道。
两侧石壁上嵌着的萤石散发着惨绿的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如同行走在幽冥地府。
通道的尽头,并非想象中的阴森刑房,而是一间更加宽敞、肃穆的石殿。
殿内燃着几盏长明灯,光线依旧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一种更淡、却更顽固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殿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玄铁桌案,桌案后坐着三个人。
正中央,是苏家大长老苏云海。
他依旧是一副清癯平静的模样,眼神深邃,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波澜。
左手边,是面皮白净、此刻却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与刻骨怨毒的苏宏远!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死死钉在被拖进来的苏砚身上,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右手边,则是一位穿着素雅药师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苏家药堂首席长老苏清河。
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苏砚身上,带着医者的审视和一丝凝重。
苏砚被两个执事如同丢垃圾般,重重掼在冰冷的石殿地面上。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蜷缩起身体,咳出几口带着血沫的浊气。
“苏砚。”
大长老苏云海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殿内凝滞的空气,“今日大比主擂之事,你有何话说?”
苏砚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显得虚弱又茫然。
“大长老!
何必再问这孽畜!”
苏宏远猛地一拍桌案,玄铁桌面发出一声沉闷巨响,他霍然起身,指着苏砚,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事实俱在!
众目睽睽!
辰儿丹田被毁,道基尽废!
一生前途尽毁于此獠之手!
其手段阴毒诡谲,绝非正道!
定是修习了某种邪魔外道!
留着他,就是祸害!
按族规,残害同族嫡系,当处以极刑——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宏远长老稍安勿躁。”
药堂长老苏清河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此子伤势极重,经脉枯竭紊乱,精血亏损严重,己是油尽灯枯之兆。
此等伤势,确系强行施展远超自身负荷的禁忌之术所致,反噬之烈,足以致命。
他此刻,怕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
他看向苏砚的目光,带着一丝医者的怜悯,“至于那手段……气息诡谲,怨煞深重,老夫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阴损的功法痕迹。”
苏宏远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清河长老!
你莫不是要为这孽畜开脱?!
反噬重又如何?
那邪术威力之大,能废掉炼气七重的辰儿,其根源必然恶毒至极!
留他性命,后患无穷!
必须即刻处死,抽魂拷问其邪功来历!”
“宏远!”
执法长老苏镇岳沉声喝道,打断了苏宏远的咆哮,“大长老面前,岂容你如此失态!”
他转向苏云海,拱手道:“大长老,此子情况诡异。
其神魂状态极不稳定,似有强大怨煞之气纠缠,强行搜魂恐立时毙命,难以获取有效信息。
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蜷缩的苏砚,“其伤势之重,命悬一线,随时可能咽气。
依族规,当先查明其邪术来源,再行定罪。
若其身亡,线索便彻底断了。”
苏云海深邃的目光在苏宏远的暴怒、苏清河的凝重、苏镇岳的复杂以及地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少年身上缓缓扫过。
石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苏宏远粗重的喘息声和苏砚微弱的咳嗽声。
良久,苏云海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最终的决断:“苏辰丹田被毁,乃我苏家之大不幸。
此事,必须彻查到底。”
他的目光落在苏砚身上,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苏砚身负诡异邪力,伤势垂危,神魂有异。
留于戒律堂,恐生变故,亦难保其性命。”
他微微一顿。
“即日起,将其押入后山寒潭禁地,面壁思过,非令不得出。”
“由药堂苏长老酌情施药,吊其性命。
由执法堂苏长老亲自监察其神魂异状,查明邪术根源。”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动此子性命。”
“宏远,”苏云海的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苏宏远,“辰儿之事,家族必会倾力救治,予你补偿。
但族规法度,不可废。
你,可有异议?”
苏宏远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看着大长老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地上那半死不活的苏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寒潭禁地?
面壁思过?
这哪里是惩罚?
分明是变相的保护!
大长老的态度,明显是要保下这小畜生的命,徐徐图之!
但他不敢反驳。
苏云海在苏家的权威,无人能撼动。
“……谨遵大长老之命。”
苏宏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怨毒。
他怨毒的目光再次扫过苏砚,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寒潭禁地?
哼,有的是办法让你“意外”死在里头!
“镇岳,清河,此事便交由你二人。”
苏云海吩咐道。
“是。”
苏镇岳和苏清河同时躬身应命。
苏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这决定自己命运的审判,意识昏沉,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寒潭禁地……那个地方……在前世的记忆碎片里,似乎……藏着一些被苏家刻意遗忘的、与血池有关的秘密?
还有那个神秘的扫地老仆……他似乎也在后山活动?
这盘棋,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而袖中那冰冷的青铜棋盘,紧贴着他的皮肤,如同沉眠的毒蛇,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无声地汲取着他伤口处缓慢渗出的、带着微弱灵性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