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外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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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能在松树枝桠间自如穿梭的那天,山外来了个货郎。

挑货的扁担压得咯吱响,摇着拨浪鼓从山脚绕进来时,青璃正趴在老松树上晒太阳。

她耳朵尖动了动,猛地坐起身,尾巴上的绒毛全竖了起来——那是生人闯入的气息,混着些她不熟悉的脂粉香和金属味。

“青璃姐?”

陈砚刚从树顶跳下来,顺着她的目光往山口看,“是货郎吧,每年这时候会来一次。”

他十西五岁的年纪,个头蹿得飞快,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只是望着阿九时,眼里的光还像当年那个捧着桂花糕的小不点。

青璃没应声,蜷起尾巴往树洞里缩了缩。

她不喜欢山外的人,那些人身上带着烟火气,也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上次有个猎人进山,看见她化出的狐狸形态,举着弓箭追了半座山,最后是老松树晃落松针迷了他的眼,才让她逃过一劫。

陈砚看出她的紧张,走过去拍了拍树干:“别怕,王货郎是个好人,只换些山里的草药和皮毛,不打猎的。”

他转身往山口走,想跟货郎换些针线——青璃上次缝衣裳扎了手,他想挑个细点的针。

刚走两步,衣角就被轻轻拽住了。

青璃从树后探出头,白裙沾了点松针,眼里带着点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货郎的摊子支在溪边的空地上,花花绿绿的布料、亮晶晶的珠钗、还有些小孩子们喜欢的糖人泥哨,摆了一地。

王货郎正跟几个山民讨价还价,看见陈砚,笑着挥挥手:“小砚,今年又来换东西?

你上次要的伤药,我给你带了新的。”

“谢谢王大叔。”

陈砚蹲下身翻找针线,忽然感觉身边的阿九往他身后缩了缩。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有几个山民正偷偷打量阿九,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些微的忌惮——毕竟谁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还总跟在深山里的陈砚身边的姑娘。

“这是我……姐姐。”

陈砚下意识地往阿九身前挡了挡,“她不大出门,怕生。”

青璃没说话,手指紧紧攥着陈砚的袖子,指节泛白。

她能听见那些人心里的嘀咕,“这姑娘怎么看着怪怪的眼睛颜色好特别莫不是山里的精怪变的”……那些声音像小针一样扎过来,让她浑身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媳妇忽然“呀”了一声,指着青璃的耳朵:“你看这姑娘的耳坠,是狐狸毛做的吗?

真好看!”

青璃猛地抬头,耳尖的绒毛瞬间炸开——她忘了收敛形态,那对毛茸茸的狐耳正支棱着,被阳光照得泛着白金色的光。

陈砚心脏骤停,想也没想就抬手捂住阿九的耳朵,对着那媳妇笑道:“山里潮气重,她戴的是兽皮耳套,看着像毛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用胳膊肘碰了碰青璃,“青璃姐,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青璃反应过来,脸“唰”地白了。

她挣开陈砚的手,转身就往老松树的方向跑,白裙像朵受惊的云,飘得飞快。

“青璃姐!”

陈砚喊了一声,抓起刚找到的细针就追上去。

他在狐狸洞口找到阿九时,她正缩在洞角,尾巴紧紧裹着自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听见脚步声,她闷闷地说:“别进来。”

“青璃姐,没人发现的。”

陈砚在洞口蹲下,声音放得很轻,“他们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他们在说我是精怪。”

青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会像上次那个猎人一样,放火烧山,用弓箭射我……不会的!”

陈砚急了,“有我在呢,谁也不能伤你。”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你看,我给你换了细针,以后缝衣裳就不会扎手了。”

洞里安静了片刻,一只手慢慢伸出来,接过那枚银针。

青璃从尾巴缝里探出头,眼睛红红的,像浸了水的琥珀:“人类都很坏,你也是人类。”

陈砚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他走到洞里面,在阿九身边坐下,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是他们。

我是陈砚,是八岁那年被你捡回来的陈砚。”

他想起刚被阿九带到洞里时,自己发着高烧,是她守了三天三夜,用灵力一点点逼出他体内的寒气;想起每次他闯祸被山里的野兽追,都是她带着风跑过来,把他护在身后;想起那些冬夜里,她毛茸茸的尾巴裹着他,比任何棉被都暖和。

“青璃姐,”陈砚的声音有点哑,“不管你是狐仙还是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你。”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她的尾巴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像你当年保护我一样。”

青璃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少年的眼神很亮,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坚定,像山涧里不会熄灭的石头火。

她看了很久,忽然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闷闷地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变成松果,挂在松树上晒三年。”

“绝不骗你。”

陈砚笑了,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

洞外,王货郎的拨浪鼓声渐渐远了。

老松树的叶子沙沙响着,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守护着这个藏在深山里的秘密。

陈砚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忽然觉得,那些山外来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他守在这里,就没人能吹散他和青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