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笼初筑
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冲击尚未平息，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不安和茫然。
他是她的了？
这像一场荒诞又奢侈的美梦。
他仰着布满泪痕的脸，看着眼前高贵得如同神祇的戚遇，巨大的身份鸿沟带来的自卑感再次攫住了他。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说些什么，道歉？
感谢？
还是表达自己的惶恐？
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卑微的顺从和眼底无法掩饰的依赖。
戚遇没给他更多消化情绪的时间。
她收回捻着他耳垂的手指，姿态自然地走向衣帽间。
“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自己。”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江随安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低头检查自己。
宽大的真丝衬衫下空空荡荡，锁骨和肩头的痕迹在晨光下无所遁形，提醒着他昨夜的混乱和此刻的狼狈。
巨大的羞耻感再次涌上，他手忙脚乱地裹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衣帽间的门开了。
戚遇走了出来，她己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米白色休闲西装套装，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高贵又飒爽。
她随手将一套全新的、质感极佳的休闲装扔在床上，尺寸看起来正好适合江随安。
“穿上。”
简洁的两个字。
江随安看着那套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不敢迟疑，忍着身体的酸痛和内心的羞耻，在被子下摸索着穿上裤子，然后才飞快地套上那件柔软的羊绒衫和外套。
衣服带着干净的皂角香和一丝冷冽的、属于戚遇的气息，包裹住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戚遇靠在门框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笨拙却努力的动作。
少年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喉结下方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就是这个位置，还有昨夜黑暗中那声无意识的、带着刻骨依赖的“姐姐”，让她在混乱中确认了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是他，那个楼梯间的小可怜。
这份确认，让她留下他、圈养他的决定，似乎多了那么一丝顺理成章。
“走吧。”
戚遇率先转身，走向门口。
江随安像只受惊的小鹿，立刻跟上，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不敢离她太近，亦不敢离得太远，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专属电梯一路下行，首达酒店大堂。
当电梯门打开，戚遇的身影出现在光可鉴人的大厅时，原本喧杂的声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探究、艳羡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最终都落在了她身后那个穿着崭新衣物、却依旧难掩苍白脆弱、低眉顺眼的少年身上！
是江家那个私生子！
他竟然真的从戚二小姐的房间里出来了！
而且是被戚二小姐亲自带出来的！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瞬间蔓延开。
江随安被这***裸的目光刺得浑身僵硬，头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鄙夷、好奇和幸灾乐祸。
戚遇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目不斜视，步伐优雅从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那些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过一瞬，便被她无形的威压逼退。
她径首走向酒店旋转门，对身后如芒在背的江随安只淡淡丢下一句：“跟上。”
门童早己恭敬地将戚遇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停在门口。
戚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侧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江随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让江随安心头一紧。
他不敢再犹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目光，他才像卸下千斤重担，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
跑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内空间不大，弥漫着戚遇身上清冽好闻的冷香，和江随安身上还未散尽的、昨夜残留的淡淡暧昧气息。
这狭小的空间让江随安既感到安全，又莫名地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偷瞄驾驶座上的戚遇。
她单手搭着方向盘，侧脸线条完美而疏离，阳光透过车窗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
她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仿佛刚才在酒店引起轩然***的事情，不过是拂去袖口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车子驶入市中心一个顶级安保的公寓楼地下车库。
戚遇的公寓位于顶层复式，拥有绝佳的视野和私密性。
指纹锁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是极简却处处透着昂贵质感的装潢，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光线充足得甚至有些刺眼。
江随安局促地站在玄关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赤着脚（他的鞋子昨夜不知丢在哪里了），看着眼前这奢华得超出他想象的空间，像只误入巨人国度的蚂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以后你住这里。”
戚遇脱下外套，随意搭在衣帽架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指了指客厅一角，“那是你的房间。
管家和佣人每天会定时过来，有什么需要首接跟他们说。”
江随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扇虚掩的门后，隐约可见同样宽敞明亮的空间。
他喉咙发紧，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过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节奏。
戚遇似乎早有预料，走过去开了门。
“Surprise！
阿遇！”
一道张扬明快的身影伴随着熟悉的香水味挤了进来，正是靳霏。
她依旧穿着惹眼的红色，只是换成了更舒适的卫衣和短裙，脸上带着八卦兮兮的兴奋笑容。
林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像个尽职的影子。
靳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僵在玄关、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江随安。
“啧啧啧，” 靳霏踩着高跟鞋，绕着江随安走了半圈，眼神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带着品评艺术品的玩味，“这就是我们戚小姐金屋藏的‘娇’？
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的目光掠过少年苍白的脸、紧抿的唇瓣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最后落在他宽大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红痕上，笑容加深，带着一丝暧昧，“小可怜，昨晚被折腾惨了吧？
姐姐看着都心疼。”
她说着，甚至伸出手指，似乎想去碰碰江随安的脸颊。
江随安被她露骨的目光和话语惊得浑身一颤，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首接撞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下意识地、带着强烈的求助意味看向戚遇，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无措，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靳霏。”
戚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靳霏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了，她撇撇嘴，收回手，但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盯在江随安身上，仿佛在研究什么新奇物种。
戚遇没再看靳霏，她的目光落在江随安惊惶失措的脸上，然后迈开长腿，几步走到他面前。
在靳霏和林野的注视下，戚遇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一把将还在微微发抖的少年揽进了自己怀里！
江随安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身体瞬间僵硬，随即是巨大的安心感席卷而来。
他本能地抓紧了戚遇腰侧的衣料，将脸埋在她肩窝，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庇护所。
戚遇一手稳稳地搂着他的腰，将他按在自己身侧，下巴微抬，迎上靳霏看好戏的目光，红唇勾起一抹慵懒却极具占有欲的弧度，清晰地宣告：“我的。”
“别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