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城邀约
这座藏在祁连山褶皱里的城镇,连太阳都带着股铁锈色——街道两旁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墙根下坐满了缩着脖子的汉子,看见他背着桃木剑走过,眼神里一半是打量,一半是警惕。
“道士,住店不?”
个瘸腿老汉凑上来,他手里的旱烟杆黑得发亮,“镇上就我家客栈还能住,就是……夜里不太平。”
玄真刚点头,就听见客栈后院传来争吵声。
一个穿锦缎马褂的胖子正揪着个精瘦汉子的衣领骂:“姓周的,当初说好的事成之后分三成,现在跟我提‘不去’?”
汉子梗着脖子:“李掌柜,那地方邪门得很!
前阵子去踩点的两个兄弟,至今没出来!”
“邪门才找高人!”
胖子猛地回头,看见玄真时眼睛一亮,甩开汉子就冲过来,拱手作揖差点把玉佩晃掉,“道长看着就是有真本事的!
在下李三槐,想请您帮个忙——”他话没说完,玄真怀里的降妖录突然发烫,蓝布封皮上隐隐浮出三个朱砂字:“血玉棺”。
这是降妖录的异动。
过去三年,但凡有大妖或异灵现世,册子总会以这种方式示警。
玄真按住怀里的册子,指尖能摸到封皮上凸起的纹路,像某种急切的催促。
“道长是懂行的!”
李三槐见他神色微动,赶紧递上一锭银子,“城西三十里有座西夏古墓,里头的血玉棺据说藏着千年不腐的女尸,棺椁上的血玉能治百病。
我们缺个镇邪的高人,您只要跟着去,不管成不成,这银子先拿着!”
玄真推开银子。
他见过太多因贪念送命的人,从洛阳城外的盗墓贼到江南的古董商,眼里的欲望比最凶的妖物还吓人。
可降妖录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心口发紧,封皮上的“血玉棺”三个字渐渐清晰,旁边竟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血线,像在标记方位。
“那地方……有什么异状?”
玄真问。
旁边的瘦汉子突然插嘴:“邪乎!
白天看着就是个土坡,到了夜里,能听见里头有人吹笛子,吹的还是西夏调子!
有次我离得近,看见坡上的草全朝着一个方向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话没说完就被李三槐瞪回去。
玄真却摸了摸桃木剑的剑柄——降妖录从不会平白示警,那血玉棺里,恐怕不止有尸体。
“我可以去,”他看着李三槐,“但有三个条件:一,不许破坏墓里的器物;二,若遇凶险,听我号令;三,找到棺椁后,只许看,不许碰。”
李三槐眼珠一转,拍着胸脯应了:“只要能平安进去出来,全听道长的!”
夜里三更,玄真跟着一行七人往城西走。
月光被云遮得只剩点昏黄,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到后来干脆没了路,只剩齐腰深的杂草,草叶上的露水沾在裤腿上,凉得像冰。
“就是这儿。”
李三槐指着前面的土坡,坡顶有棵歪脖子树,树枝奇形怪状,像无数只抓向天空的手。
玄真刚站定,降妖录突然“嗡”地一声轻颤,他翻开册子,空白页上竟自动浮现出几行字:“西夏王妃耶律氏,生前善巫蛊,死后以血玉为棺,养‘噬心虫’守墓,虫喜食贪念,遇之则心脉俱裂。”
原来不是护棺的妖物,是诱人送死的邪祟。
玄真抬头看向那棵歪脖子树,忽然明白为什么草都朝着一个方向倒——那树下的土,比别处松软,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翻动过。
“道长,动手吗?”
一个精壮汉子举着洛阳铲问。
玄真没应声,从怀里摸出张“破障符”,指尖沾了点唾沫,在符纸上快速补了道“静心纹”。
他知道,这趟要对付的,或许不止墓里的虫。
风突然停了,草叶不再摇晃,只有那棵歪脖子树的枝桠还在轻轻摆动,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玄真握紧桃木剑,看着李三槐等人眼里闪烁的光,忽然觉得降妖录的示警,或许不止为了降妖。
“开挖吧。”
他轻声说,同时将降妖录揣得更紧了些。
册子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仿佛在说:前路己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