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续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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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的脸色瞬间灰败。

这句话,正是当年她亲口对折可适说过的。

还未待老太君缓过神,石虎在折可存狠戾的眼神中强行架起折可致塞进马车,折彦致也不再多做言语,他知晓今日便是与府州折家彻底决裂的时刻,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十六年却从未真正属于他的城池。

城墙上的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守军的身影如蚂蚁般渺小,而那道旁的野狗在众人散场后,歪歪扭扭倒在路旁,口吐白沫而死。

此时的他心底忽有一股解脱感,丝毫不知自己命不久矣,“少爷,喝口水吧。

“折忠递来水囊,眼中含泪。

他是唯一被允许跟随的老仆。

折彦致只觉得酒意上脑,便接过水囊,突然马车一个颠簸,水洒了他一身。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般的剧痛贯穿头颅——无数陌生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金兵铁骑踏破汴梁,皇宫燃起冲天大火,徽钦二帝被掳北上...还有那些奇怪的铁鸟、会跑的盒子、高耸入云的楼宇...这是什么?

是谁的记忆?

“少爷!

少爷!

“折忠焦急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折彦致浑身冷汗涔涔,瞳孔剧烈收缩。

他明白了——这是未来!

靖康之变、北宋灭亡...而他,一个被家族抛弃的质子,将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

“我没事。

“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声音异常平静。

脑海中那些画面逐渐清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获得了何等珍贵的预知能力。

石虎估摸着药效时间,狡黠着候在马车外问安,“彦致少爷,可还安好?”

只是马车中悄然无声,甚至连喘息声都听不到,石虎先是狐疑,而后又呼唤了几声后没有回应后,当即面色大喜,为了确认,又掀开了车帘,当即眼前这一幕却令他哑然,手中马鞭不知觉的掉落,只见折彦致主仆二人端坐马车之中,面含笑容的看着他,石虎不敢相信,这小子当着众人眼前喝下那碗毒酒,怎这般好生生的含笑看着他,“石都头,有心了,一切无虞。”

石虎面色铁青,只得狠狠的咬牙拱手应诺,当日,车队出府州南行百里,在麟州连谷驿站暂歇,一路无事。

折彦致尚不知这片刻安宁只是凶险前兆,唯有老仆折忠心知仍在麟府地界,加之折可存***裸的威胁,令他始终无法安眠,警惕地竖耳倾听。

子时,马匹哀鸣撕裂山谷寂静。

“西夏游骑!”

护卫刚喊出口,便被利箭洞穿咽喉。

折忠心一沉:该来的终究来了!

不容多想,他拉起惊慌的折彦致首奔后院,“少爷,上马!”

二人刚策马冲出驿站,追兵如鬼魅般紧随而至。

“忠叔!”

“少爷莫言!

老奴断后!

记住,南行五十里过绥德青间驿,入延州西军地界才算安全!”

折忠勒马,反手抽出鞍上铁枪迎敌。

“老东西找死!”

石虎厉喝,冷箭破空。

折忠乃神宗朝老兵,枪下攒过数十西夏首级。

铁枪一摆格开冷箭,左刺右突,竟一时阻住十数追兵。

眼见折可致奔出数百步,石虎暴怒发力,巨斧震飞折忠铁枪,顺势劈下!

“休伤忠叔!”

折彦致见状回马,一箭射向石虎面门。

“来得好!”

石虎被迫收斧。

话音未落,数支弩箭激射而出。

折彦致身中流矢,滚落山谷,石虎被迫收斧,折忠险死还生,却也耗尽最后气力。

眼见石虎斧刃再举,折忠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具西夏兵尸体,又瞥向折可致坠落的方向,浑浊老眼闪过一丝决绝。

“少爷保重!”

他嘶吼一声,不退反进,猛地扑向那具尸体,双臂铁箍般死死抱住,借着前冲之势,用尽全身力气向山崖边缘翻滚!

石虎巨斧落空,惊觉折忠意图,怒吼着探手欲抓,却只撕下半片衣襟。

折忠抱着那具沉重的尸身,如陨石般首坠深崖,身影瞬间被浓稠的夜色吞噬。

“老匹夫!!

俺的三十两黄金!”

石虎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带着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当折忠抱着那西夏兵尸体坠下山崖时,脑中最后闪过的并非恐惧,而是数十年军伍生涯刻入骨髓的求生本能。

他死死箍住尸体的同时,左手闪电般扯下自己腰间鞓带(腰带),缠绕数圈,将尸体与自己牢牢捆缚在一起!

随即,他竭力蜷缩身体护住头颈要害。

急速下坠中,被牢牢绑在身下的尸体率先撞上崖壁凸石,瞬间骨断筋折,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尸体和紧勒的腰带传来,堪堪卸去了大半坠势。

折忠只觉浑身骨骼欲裂,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头腥甜狂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折彦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破庙里,老仆折忠浑身血迹,那血迹既有他自己的,也有崖底泥污与怀中尸身所染。

他几处刀伤深可见骨,左臂软软垂着显然己断,腰间原本束甲的位置只剩下断裂的鞓带头,整个人气息奄奄,全凭一股悍勇之气强撑。

此刻,他正用烧红的匕首,咬着牙,颤抖着为折彦致剜出深深嵌入腹部的箭簇。

正用烧红的匕首为他剜出箭簇,“少爷...老奴只能做到这步了...“折忠老泪纵横地看着伤口渗出的黑血,“箭上淬了毒...“折彦致视线模糊间,看见供桌上散落的香火钱。

濒死之际,他本能地抓住一把铜钱按在伤口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铜钱如同遇到烈火的蜡般融化,渗入他的伤口。

黑血突然变成沸腾的银白色,毒素被排出体外,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这是...“折忠吓得跌坐在地。

折彦致借口解手,独自来到后院古井边。

月光下,他拔出随身短刀,在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顿时涌出,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能用钱换命...“他鬼使神差地摸出钱袋,将几枚铜钱按在伤口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粉,而伤口处的血肉如同活物般蠕动愈合,转眼间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折彦致瞪大眼睛,心脏狂跳。

他颤抖着又割了一刀,这次放入一块碎银。

银子化为灰烬,伤口愈合得更快了。

“这是...“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天不亡我折彦致!

“折忠见少主无恙,带着笑容大口喘着粗气,便晕倒在旁,折彦致身体己然恢复大半,此时他把忠叔当做自己至亲之人,日夜守候,在山中遍寻草药,所幸,折忠年轻时在军伍中熬炼得底子好,主仆二人在破庙之中修整月余,伤势恢复得七八成,而后,折彦致驮着忠叔一路到延州,略作休整数日后,雇了一辆驴车,拉着主仆二人一路乔装南下,出了麟府范围后,凭着东京发来的质子诏书,便是一路顺畅,再无阻碍。

目前,或许东京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唯一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