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来后,我就一直坐在病床上发呆。
兄弟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林殊意她学了医。
�我知道啊,我又不傻。
对上我红彤彤的眼睛,兄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张大了嘴。
�你是说,她学医是为了……
这天晚上兄弟回家后,我给班长打去了电话。
�喂?庭轩,有事吗?
�嗯,关于林殊意的事。
班长突然沉默了。
电话里只剩下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
�庭轩,对不起啊,我把你的事告诉林殊意了。
果然。
我颓废地将头埋进膝盖里。
叹了口气。
班长有些急切:我知道这事做的不厚道,但你当时走的太急了,给人甩了一沓子钱就玩失踪,林殊意在我家楼下堵了我整整一周,搞得那群招生办的老师也跟了过来,我爸妈以为我成绩不错,差点开席庆祝。
�最最主要的问题,七天,她活生生瘦了十斤,你要是见到她那个样子,也不忍心瞒着她。
�后来知道她改了志愿,哎……怎么说呢,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怕你怨我,这些年就一直没敢说。
�庭轩?庭轩?你在听吗?
我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嗯,我听见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你俩的事好好沟通一下。
�好。
挂断电话,室内陷入了死寂。
我攥着手机,胸口闷闷地发疼。
我觉得自己像个蠢驴。
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了一切,以为把所有人都瞒的好好的。
结果最重要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了。
黑暗中,突然泄露出一丝光线。
病房门打开了。
林殊意站在门口。
和满脸泪痕的我四目相对。
她神色一紧,快步走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濒临崩溃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突然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改志愿啊?
�傻子!
�我根本不需要你,你听不明白吗?
林殊意一愣,表情突然松懈下来。
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挨了我好几巴掌,脾气好到过分。
�你找过班长了?
我眼睛酸酸的,嗯。
�那就行了。
�什么行了?
林殊意蹲下身,仰头看着我,眼神亮得可怕:我们和好,不分手了行不行?
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后缩,突然被林殊意紧紧攥住肩膀。
�孟庭轩!
林殊意拔高了声音,迫使我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她抬手起誓,我发誓,我不会为你放弃生命。哪怕有一天……
她的唇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哽了片刻,似乎极其不愿意说那个词,但还是说出来了,哪怕有一天,天人永隔,我林殊意发誓,绝对不会为了孟庭轩,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捧着我的脸,轻声说:这样,你愿意说你爱我了吗?
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着我湿漉漉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月凉如水。
湖边群鸟扑簌,倦鸟归林。
我就像一只倦鸟,一个人飞了十年。
只有不住的扑腾,才能像个活人一样,乐观积极勇敢地对抗病魔。
可是我也会怕,会绝望,会埋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倒霉。
我找不到承载自己的那片森林,一旦放松,就会坠入负面情绪的深渊。
我好累。
累到想找林殊意靠一靠。
哪怕只有一天,让飞累了的我,有个地方落落脚,然后等明天的太阳升起,张开翅膀,继续飞向死亡。
我抱住了林殊意,埋下头。
哭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