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背叛之门我推开丽晶酒店顶楼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时,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掌心里那串钥匙也沾满了湿漉漉的寒气。门缝里透出的暖黄光线暧昧不明,
夹杂着几声刻意压低、却娇媚得能滴出水来的嬉笑,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扎进我的耳膜。
心脏在肋骨后面狠狠撞了一下,又沉甸甸地坠下去,砸得我五脏六腑都生疼。深吸一口气,
昂贵的香薰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涌入肺腑,只让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手腕用力,门彻底洞开。水晶吊灯的光芒瞬间刺得我眯了下眼。猩红的长绒地毯上,
散落着几件显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衣物。主卧的门敞开着。我的男朋友,
那个两个月前还信誓旦旦说年底就带我见家长、被媒体誉为“明日之星”的周铭,
此刻正半倚在凌乱的KING SIZE大床边。他只松松垮垮围着条浴巾,
精壮的上身还带着水汽,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而他怀里,
依偎着一个只穿了件薄如蝉翼蕾丝吊带裙的女人——林薇薇,
最近凭借一部古偶剧迅速蹿红、被粉丝捧为“纯欲天花板”的新晋小花。
林薇薇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红晕。看到门口的我,她非但不惊慌,
反而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往周铭怀里缩了缩,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胸膛,
怯生生地抬眼:“铭哥…晚晚姐怎么来了?”周铭的脸色瞬间僵硬,随即被烦躁和不耐覆盖。
他推开林薇薇,动作不算温柔,皱着眉看向我,语气带着责备:“苏晚?你怎么进来的?
谁让你随便开我房间门的?”他甚至没试图遮掩一下这荒唐场面,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识趣的闯入者。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血液涌上头顶,
又在周铭开口的瞬间急速冷却,冻结在四肢百骸。
我看着这张曾对我温柔浅笑、许诺未来的脸,此刻只剩下急于撇清的陌生和被撞破的狼狈。
视线掠过他,落到林薇薇身上。她躲在周铭身后,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哪里还有惊慌?
分明只剩下***裸的、胜利者般的得意和挑衅。一股冰冷的怒火猛地窜起,
烧得我指尖都在颤抖。但我只是极轻微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我没有尖叫质问,也没有哭哭啼啼控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周铭被我盯得有些发毛,
那眼神让他莫名心虚,又激起被冒犯的恼怒。他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
带着虚伪的语重心长:“苏晚,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了,你一直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他指了指我苍白的脸,仿佛我才是罪人。“纠缠?”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有点哑,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令人作呕的空气。我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锋利,“周铭,
用我的资源去捧你的新欢,用我的人脉打通你的关系,用我熬夜写的剧本给你铺路,然后,
在我为你争取来的酒店套房里,和你的‘真爱’滚在一起?”我顿了顿,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他骤然难看的脸色和林薇薇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聚好散’?”我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
精准钉在周铭虚伪的面具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
却在我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哑口无言。“够了!”周铭恼羞成怒地低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苏晚!你少血口喷人!那些都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你现在就是输不起,
嫉妒薇薇比你年轻,比你红!”“输不起?”我轻轻重复这个词,唇边的冷笑加深。
没再看暴跳如雷的周铭,也没理会林薇薇故作姿态的瑟缩。我的目光越过他们,
落在套房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小型保险柜上。
那是上个月我特意从一位“懂行”的朋友那里定制的,说是防小人保平安。
朋友当时塞给我几张画着奇怪朱砂纹路的黄色纸片,神神秘秘地说:“科学防身,有备无患。
”我那时只当玩笑,随手塞进了钱包最里层。此刻,那几张符咒似乎隔着皮夹,隐隐发烫。
我没再说话,在周铭和林薇薇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
走出了这个充满背叛和恶臭气味的房间。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2 心碎之夜厚重的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那对狗男女,
也隔绝了我过去几年可笑又可悲的付出。门关上的瞬间,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里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沿着冰冷的瓷砖缓缓滑坐下去。
指尖的颤抖再也无法抑制,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巨大的疲惫感汹涌而来,几乎将我淹没。
我用力蜷缩起身体,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耸动。没有嚎啕大哭,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起来。
我抹了把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拿出手机,
屏幕被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爆炸般的消息推送挤满。最上面一条娱乐新闻的标题,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惊天反转!
独家爆料:苏晚深夜强闯周铭酒店套房,疑因不满分手纠缠不休!林薇薇受惊落泪,
周铭发声:放过彼此!
房门的背影显得强势突兀;林薇薇裹着被子、眼圈发红楚楚可怜;周铭皱着眉一脸无奈疲惫,
仿佛承受天大委屈。评论区早已沦陷。恶毒的诅咒,肆意的嘲笑,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
如同汹涌的潮水将我吞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伤痕累累的心脏。
甚至看到几个曾经合作过、我以为关系还行的同行,也转发了那条新闻,
配上“吃瓜”或“震惊”的表情。墙倒众人推。这圈子,现实得令人心寒。就在这时,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指尖悬在挂断键上,停顿几秒,最终还是划开接听。“喂,
苏晚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我是《心动轨迹》节目组的制片助理,王婷。
”我的心猛地一沉。《心动轨迹》?那个近期炒得最火的全明星恋爱真人秀?找我做什么?
看笑话吗?“你好。”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是这样的,”王婷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
“我们节目组认为您目前的……呃,话题度,非常契合我们新一季‘真实情感碰撞’的理念。
诚挚邀请您作为本季常驻女嘉宾参与录制。当然,
另外两位女嘉宾是林薇薇小姐和当红歌手李梦然小姐。男嘉宾方面,除了几位人气偶像,
周铭先生也已确认加盟……”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邀请我?和林薇薇?和周铭?
同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这不是邀请!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是把我当成供人取乐的小丑,衬托林薇薇纯真善良、周铭无辜深情的垫脚石!
是把我最后一点尊严剥光丢在聚光灯下践踏嘲笑!愤怒像岩浆在胸腔奔涌,
几乎要冲破喉咙喷发出来。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才勉强压住那股毁天灭地的冲动。“苏晚小姐?您还在听吗?
”王婷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和轻慢。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冰冷的湖面下,
翻涌的暗流沉淀下去,只剩近乎死寂的平静。我缓缓地、清晰地对着话筒说:“我接。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王婷顿了几秒才赶紧道:“啊?哦!好的好的!那太好了!
苏晚小姐果然爽快!录制合同和细节马上发您经纪人邮箱,首期直播录制就在三天后,
地点是海滨别墅‘心屿’,请您务必准时……”我没等对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着幽暗火焰的眼睛。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身。
身体还有些虚软,但脊梁骨挺得笔直。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电梯镜面光洁如新,
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样:头发微乱,眼眶红肿,嘴唇被咬破一点,渗出殷红。狼狈,憔悴,
落魄——一个标准的被抛弃怨妇形象。可镜中人的眼神,却异常地亮,亮得惊人,
亮得……诡异。我抬手,不是整理乱发,也不是擦干泪痕。我的手指,
探进了随身携带的那个边缘磨损的旧钱包里层。指尖触碰到几张质地粗糙的纸片。
我抽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用暗红如干涸血迹的朱砂,
画着繁复古拙的纹路。纹路蜿蜒曲折,隐隐构成一个类似“显”字的变形,
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我垂眸,静静看着掌心这张薄薄的符纸。
朋友塞给我时挤眉弄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科学防身,童叟无欺!
保管让牛鬼蛇神无所遁形!信我!”科学?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
带着破釜沉舟、近乎疯狂的决绝。很好。既然他们要把我逼到绝路,
要把我当成祭品踩在脚下。既然这世界所谓的规则和道理,都站在虚伪和强权那边。
那么……我看着符纸上那暗红的纹路,眼神幽深。就让这“科学”,来得更猛烈些吧。
3 符咒之谜三天后,阳光炽烈得刺眼,将“心屿”别墅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得一片白亮。
别墅前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鲜花怒放,《心动轨迹》巨大LOGO立牌前,
早已架起密密麻麻的直播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无声地对准红毯通道。直播间热度飙升,
弹幕密密麻麻覆盖屏幕。来了来了!前排!为薇薇小仙女打call!铭哥铭哥!
期待铭哥盛世美颜!那个苏晚真的会来吗?脸皮厚过城墙拐角了吧?
坐等苏晚被薇薇全方位碾压!年度爽剧预定!节目组真会搞事,修罗场预定!
打起来打起来!苏晚滚出节目!别脏了我们薇薇宝贝的眼睛!
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红毯起点。车门打开,精心打扮的林薇薇在助理搀扶下优雅下车。
她穿着纯白蕾丝连衣裙,妆容精致如瓷娃娃,长发柔顺披肩,
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笑容挥手:“大家好呀!”弹幕瞬间被“薇薇好美!”“仙女下凡!
”刷屏。紧接着,更奢华的房车停下。周铭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发型一丝不苟,
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风度翩翩下车。他自然地走向林薇薇,两人相视一笑,
周铭绅士地虚扶了一下林薇薇的腰。这互动引爆弹幕。啊啊啊啊!发糖了发糖了!
正主发糖!甜度超标!看看这颜值!看看这气场!某些倒贴货怎么好意思来?
苏晚人呢?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怂货!就在喧闹顶峰,
一辆毫不起眼的白色网约车,慢悠悠停在红毯最边缘。车门打开。
一双干净的小白鞋踩在红毯边缘的草地上。然后是洗得发白的浅蓝牛仔裤,
一件款式极其简单、没有任何logo的纯白棉质T恤。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
没有精致妆容和隆重礼服。我就这样素着一张脸,顶着最简单的马尾辫,背着普通帆布包,
走了出来。阳光毫无遮拦打在我脸上,清晰映出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略显苍白的唇色。
与林薇薇的精致娇弱、周铭的意气风发相比,我朴素得像个误入片场的大学生,
甚至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现场有一刹那的寂静。连弹幕都诡异地空白一瞬。随即,
是更加汹涌、几乎冲破屏幕的恶意浪潮。***???她就穿这个???
我的天……这是破罐子破摔了?连妆都不化?太寒酸了吧!跟路边摊买的一样!
故意卖惨博同情?笑死,这身加起来有薇薇一个发卡贵吗?
她怎么好意思站上红毯的?跟薇薇站一起简直是云泥之别!滚下去!别污染镜头!
镜头疯狂对准我,捕捉我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挖出我的窘迫难堪或强装镇定。
周铭和林薇薇也看了过来。周铭眉头不易察觉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不耐和鄙夷。
林薇薇则微微睁大她那无辜大眼,随即像是被我的“落魄”吓到,轻轻往周铭身边靠了靠,
脸上流露出同情和担忧,轻声对周铭说:“铭哥,晚晚姐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我们……”她的话没说完,意思已很明显。周铭安抚性拍拍林薇薇手背,随即看向我,
脸上公式化的温和笑容淡了些,带着居高临下、近乎施舍的宽容:“苏晚,既然来了,
就好好参与节目。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家向前看。”他语气平淡,仿佛谈论天气,
将过去几年感情和背叛轻飘飘一笔带过。无数镜头聚焦在我脸上,等待我的失态崩溃,
卑微祈求或歇斯底里。我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目光平静扫过周铭虚伪的脸,
掠过林薇薇做作的“担忧”,最后,落在那些闪烁着红点、贪婪捕捉我狼狈的直播镜头上。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目光中,我抬手,伸进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帆布包里。
掏出了一张巴掌大小、边缘卷曲的黄色纸片。纸片上,用暗红如干涸血迹的颜料,
画着繁复古拙的纹路,在炽烈阳光下,那纹路似乎隐隐流动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现场瞬间安静得可怕。连风都好像停滞了。
摄影师们下意识将镜头死死对准那张突兀出现的黄纸。我将符纸平平举起,正对直播主镜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我的声音不大,有些微哑,
却通过衣领上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录制现场,
传入每一个观看直播的观众耳中:“科学捉奸,童叟无欺。”八个字。如同八颗冰冷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