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深蓝色冲锋衣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墨迹天气说今天有雷暴，观测站的备用电源得提前检查。
"观测站坐落在镇子最东端的悬崖上，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摆满了装着海水样本的玻璃瓶。
沈星河掀开防水布，露出一台老旧的监测仪，表盘上的指针正疯狂摆动："昨天养殖场排污后，这片海域的PH值下降了1.2个单位。
"他拧开样本瓶，墨绿色的液体里漂浮着畸形的海藻。
乔念安蹲下身，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在记忆里翻涌。
她想起省城医院的实验室，那些精密的检测仪，还有被篡改的数据报告。
沈星河递来的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潮汐曲线，在某个日期旁用红笔标注："沈明远教授最后一次采样日"。
"你父亲是海洋生态专家？
"她的指尖抚过褪色的字迹。
沈星河的动作突然顿住，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转身调试仪器，后背绷得笔首："三年前，他在调查养殖场非法排污时...意外坠海。
"窗外的雷声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乔念安看着沈星河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突然想起自己被舆论淹没的那三个月。
网络暴力像潮水般涌来，键盘侠们用最恶毒的语言编织成网，将她困在黑暗的深海。
"乔医生！
"急促的呼救声从门外传来。
浑身湿透的渔民抱着昏迷的孩子冲进观测站，孩子嘴唇发紫，小手死死攥着半块腐烂的海鱼。
"食物中毒。
"乔念安立刻撕开孩子的衣领，"沈星河，找注射器！
"暴雨中，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沈星河举着应急灯，光束在孩子苍白的脸上晃动。
乔念安的手稳如磐石，针头精准刺入静脉。
当孩子吐出褐色呕吐物，发出微弱的哭声时，沈星河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发颤："你刚才的样子...和我父亲在实验室救人时一模一样。
"夜幕降临时，雨势渐小。
乔念安在卫生院值班室整理病历，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彩信。
照片里，沈星河正在养殖场后巷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争执，男人手中的文件袋上印着"蓝海科研中心"的字样。
"在看什么？
"沈星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念安慌忙锁屏，却被他眼疾手快按住手腕。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星河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乔念安，有些秘密，知道太早不是好事。
"他的掌心带着海水的凉意，腕表的金属表带轻轻刮过她的皮肤。
乔念安想起白天在观测站，他调试仪器时熟练的手法，还有面对食物中毒患儿时冷静的判断。
这个总在深夜记录潮汐的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神秘。
卫生院的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星河迅速拉开距离，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株变异的珊瑚："明天帮我做切片观察？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或许能找到对抗污染的新方法。
"当沈星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乔念安打开手机。
匿名短信再次发来："沈星河的父亲不是意外死亡，而是...".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她望着手中的珊瑚样本，突然意识到，自己逃离的不仅是那场医疗事故，更是即将被卷入的另一场风暴。
而沈星河，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