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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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在被夫君和庶妹毒死的新婚夜。前世我堂堂嫡女被灌下毒酒,

只因庶妹要顶替我当太子妃。此刻两人正举着酒杯假惺惺祝我早生贵子。

我笑着调换酒杯:“这杯敬妹妹。”看着她毒发吐血,我向门外一指:“殿下,该您上场了。

”太子率兵破门而入时,庶妹正衣不蔽体地满地打滚。“丞相教女无方,即刻拿下。

”太子冷笑。前世害我的丞相府一夜倾塌。他俯身问我:“孤帮你报仇了,怎么谢我?

”---红,铺天盖地的红。黏腻的甜香混合着红烛燃烧的焦气,沉甸甸地压下来,

几乎让人窒息。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层层叠叠的、绣着繁复鸳鸯戏水纹样的正红帐幔。

那红,像凝固的血,又像前世穿透我胸膛的利刃,刺得我眼球生疼。喉咙深处,

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灼烧感猛地窜了上来。那不是梦!是鸠酒滑过咽喉,

烧穿五脏六腑的剧痛!是血液一点点冷却,生命被强行剥离的绝望!是临死前,

隔着模糊泪眼,看到的庶妹柳如烟那张扭曲狂笑的脸,

和我的夫君——新科状元郎林致远——那冷漠得如同看一件废弃器物的眼神!“姐姐醒了?

可是被喜气冲着了?”一个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我霍然转头!龙凤红烛高燃,

跳跃的火光将整个新房映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清楚楚地照亮了床榻前站着的两个人。柳如烟,

我那个好庶妹,一身水粉色的娇嫩衣裙,衬得她面若桃花,正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

巧笑倩兮。而她身边,穿着大红喜袍,丰神俊朗,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阴鸷的,

正是我那刚拜完天地、尚未洞房的“良人”,林致远!就是此刻!前世,

就是在这满室虚假的喜庆里,在这杯所谓的“合卺交杯酒”被强行灌入我口中之后,

我的世界便彻底崩塌,坠入无间地狱!“姐姐大喜的日子,妹妹与姐夫,特来敬姐姐一杯。

”柳如烟莲步轻移,将那白玉杯又往前递了递,杯中清冽的酒液微微晃动,

倒映着她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恶毒。“祝姐姐与姐夫……嗯,早生贵子,

恩爱百年呢。”那最后的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林致远也适时地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越温和,此刻却虚伪得令人作呕:“夫人,

如烟一片真心。饮了此杯,早些安歇吧。”他手里也端着一杯酒,姿态优雅,

仿佛递过来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琼浆玉液。前世的我,

就是被这虚伪的“祝福”和“温柔”所麻痹,毫无防备地饮下了那杯浸透鸠毒的烈酒,

在极致的痛苦中听着他们得意地宣告:柳如烟怀了林致远的骨肉,而我这个碍事的嫡女正妃,

必须死,才能给她和她的孩子腾位置,让她名正言顺地顶替我,

踏上那通往太子妃宝座的青云路!恨意,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岩浆,

在我四肢百骸里轰然爆发,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和毁灭一切的冰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刺痛让我混乱的头脑瞬间清明如冰。不能慌,不能乱。

老天爷既然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这血海深仇,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连本带利!

我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

脸上已漾开一个比柳如烟更柔、更甜、更无懈可击的笑容。我缓缓坐起身,锦被滑落,

露出大红的寝衣。“妹妹和夫君有心了。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新嫁娘的羞赧与虚弱,目光流转,

落在柳如烟手中的酒杯上。“这杯酒……看着真是极好。”我伸出手,

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过那冰凉的玉杯壁。

柳如烟和林致远眼中同时掠过一丝得逞的轻松。就在柳如烟的手指即将松开杯托的刹那,

我的手腕猛地一翻!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前世积攒的所有怨毒和今生孤注一掷的狠绝!

手指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脉门,另一只手如同灵蛇般探出,目标却不是她递来的那杯,

而是旁边小几上,林致远刚刚放下、属于他自己的那杯酒!“啊!”柳如烟猝不及防,

只觉腕骨剧痛,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手指一松。电光火石之间!我夺过林致远那杯酒的同时,

将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姿势”顺势往前一送,稳稳地“接”住了柳如烟脱手滑落的白玉杯!

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只在须臾之间完成。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玉杯,

已然悄无声息地调换了位置。我手中端着的,是柳如烟原本要递给我的那杯。

而我刚刚“夺”下的、林致远的那一杯,此刻正稳稳地被我另一只手托着。新房内死寂一片。

只有红烛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林致远脸上的温和彻底凝固,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柳如烟揉着发痛的手腕,眼中先是愕然,随即被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和隐隐的不安取代。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柳如烟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质问。我恍若未闻,

脸上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深了几分。我微微抬手,

将那只从柳如烟手中“接”过的、盛满了鸠毒的白玉杯,稳稳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杯沿几乎要碰到她娇艳的唇瓣。“这杯,”我看着她陡然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

清晰无比地说道,“敬我‘好’妹妹。”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清晰地刮过柳如烟的耳膜。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连精心描绘的胭脂都盖不住那份死灰。她死死盯着我递到唇边的白玉杯,

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烛火,却只剩下惊惶和难以置信。“你……你疯了不成?

”柳如烟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想要避开那近在咫尺的杯沿,

“这是你的合卺酒!你敬我做什么!”林致远也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上前一步,

试图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带着强压下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莫要胡闹!快放下!

”“胡闹?”我轻笑出声,手腕却异常稳定,那杯致命的酒液纹丝不动。

目光扫过林致远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最终定格在柳如烟惨白如纸的脸上。

“妹妹方才不是还诚心诚意地祝我早生贵子,恩爱百年么?怎么,姐姐投桃报李,

亲自敬妹妹一杯,妹妹反倒……不敢喝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裸的嘲讽和逼迫。

柳如烟被我的话噎住,嘴唇哆嗦着,求救般地看向林致远。林致远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再犹豫,猛地伸手就要来夺我手中的酒杯!动作又快又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刹那,我托着酒杯的手腕极其灵巧地向内一旋,

避开了他的抢夺,同时另一只端着林致远那杯酒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啪!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并非酒杯落地,而是我手中属于林致远的那杯酒,

被我狠狠泼在了他伸出的手背上!冰凉的酒液溅湿了他大红的喜袍袖口,

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夫君急什么?”我笑容依旧甜美,眼神却冷得如同腊月寒潭,

“妹妹的‘心意’,我这做姐姐的还没代她好好品尝呢。”说话间,

我端着毒酒的手猛地向前一探,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捏住了柳如烟的下颌!“唔——!

”柳如烟猝不及防,痛呼被扼在喉咙里,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

她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双手胡乱地挥舞挣扎,指甲甚至抓破了我的寝衣袖子。然而,

一个养在深闺、只懂心计的娇弱女子,如何能挣脱我这凝聚了滔天恨意和决死意志的力量?

“柳清漪!你敢!”林致远目眦欲裂,低吼着再次扑上来。晚了!我眼神一厉,

手腕用尽全力向下一压!那杯清澈的、散发着淡淡酒香的毒液,如同前世灌入我喉中的绝望,

被我毫不留情、整杯地倾灌进了柳如烟被迫张开的嘴里!

“咕咚……咕咚……”柳如烟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

试图将灌入口中的毒酒吐出来。然而,我死死捏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

迫使她无法低头,只能痛苦地吞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滑过她白皙的脖颈,

浸湿了那身娇俏的水粉色衣裙。“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新房的死寂!柳如烟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我的钳制,踉跄着向后跌去。她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

仿佛想将灌下去的东西抠出来,眼球因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暴突出来,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噗——”一口浓稠的、泛着诡异暗红色的血,如同喷泉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溅上她粉色的裙摆,也溅在了旁边林致远大红的喜袍上,

触目惊心。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满室甜腻的熏香,令人作呕。

柳如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无形的巨力碾碎。她再也站立不住,

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蜷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那身精心挑选的水粉衣裙,在翻滚中被撕裂、沾染上尘土和呕吐物,迅速变得肮脏不堪,

衣襟更是散乱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如烟!如烟!”林致远彻底慌了神,

扑到柳如烟身边,想要扶起她,却被她痛苦翻滚的身体撞开。

他看着地上抽搐吐血、形容可怖的柳如烟,再抬头看向我时,

眼神里只剩下疯狂的怨毒和杀意。“毒妇!你这个毒妇!你给她喝了什么?!”他嘶吼着,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从地上弹起,不管不顾地朝我扑来!五指成爪,

直取我的咽喉!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新房的雕花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瞬间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进来!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肃杀之气,瞬间灌满了整个喜气洋洋的新房!门外,庭院里,

不知何时已站满了黑压压的、身着玄色铁甲、手持森冷兵刃的禁军!

他们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冰冷的头盔下只露出毫无感情的眼睛,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火把的光芒跳跃,映照着他们甲胄上的寒光,也映亮了为首那人。那人身姿挺拔如松,

一身玄色绣金蟠龙纹常服,在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威严的暗芒。他负手而立,

站在一片狼藉的门口,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

、衣衫不整、口鼻不断涌出污血的柳如烟;扫过状若疯狂、目眦欲裂扑向我的林致远;最终,

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正是当朝太子,萧景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林致远扑向我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僵硬,连指尖都在颤抖。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还带着如此多的禁军?!他看到了什么?!地上的柳如烟还在痛苦地哀嚎、抽搐,

毒发的剧痛让她神智模糊,根本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只是本能地翻滚着,

撕扯着自己散乱的衣襟,试图缓解那从五脏六腑深处灼烧出来的痛苦,

口中断断续续地溢出不成调的呜咽和血沫,那副衣不蔽体、满身污秽的模样,

在满室狼藉和刺眼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丞相府千金的矜贵?

太子萧景珩的目光,在柳如烟那副不堪入目的景象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嫌恶地移开。那眼神,

如同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林致远身上,薄唇微启,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穿透了柳如烟痛苦的***,

回荡在死寂的新房里:“丞相柳文渊,教女无方,治家不严,纵容庶女毒害嫡姐,

秽乱宫闱指其行为不检,虽非宫中,但涉及太子妃人选,影射其不堪。其心可诛!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即刻——”“拿下!”“喏!

”震天的应和声轰然响起!如同惊雷滚过庭院!数名如狼似虎的玄甲禁军应声而动,

冰冷的铁靴踏过碎裂的门板,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直扑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林致远!动作迅猛如电,毫不留情!“殿下!冤枉!殿下明鉴!

是她!是柳清漪这个毒妇……”林致远如梦初醒,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拼命挣扎,

试图指向我辩解。然而,他所有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禁军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

冰冷的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和手臂,猛地将他整个人掼倒在地!

坚硬的膝盖重重压在他的脊背上,迫使他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脸狠狠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啃了一嘴的灰,剩下的辩解全变成了含糊的呜咽。两名禁军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

毫不费力地将还在徒劳挣扎的林致远从地上拖起。林致远涕泪横流,

大红的喜袍被扯得凌乱不堪,沾满了尘土和柳如烟喷溅的血迹,

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因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扭曲变形,再不见半分状元郎的风采。

另一名禁军则面无表情地走向地上还在抽搐的柳如烟。

看着那满身污血秽物、神志不清的女人,禁军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从腰间解下一根粗糙的麻绳,

动作利落地将柳如烟胡乱挥舞的手臂反剪到身后,粗暴地捆住。

柳如烟被这剧痛***得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一弹,随即又软了下去,

口中涌出更多的暗红血沫,眼神涣散,只剩下濒死的抽搐。整个丞相府,

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之中!

的尖叫、慌乱的脚步声、兵刃碰撞声、粗暴的呵斥声……原本喜庆的丝竹声早已被彻底淹没。

这座煊赫一时的府邸,在太子带来的铁血禁军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的灯笼,

瞬间被捅破、践踏。火把的光芒跳跃着,

将新房内这地狱般的景象映照得纤毫毕现——破碎的门窗,翻倒的桌椅,泼洒的酒液,

喷溅的血迹,还有地上那两个被粗暴捆绑、一个癫狂哭嚎一个濒死抽搐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酒气、尘土和一种大厦将倾的绝望气息。

在这片混乱与死寂交织的中心,太子萧景珩缓缓抬步,踏过门槛,走进了这满地狼藉的新房。

玄色蟠龙纹的袍角拂过沾染血污的地面,却纤尘不染。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步履沉稳,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周围的喧嚣、林致远的嚎哭、柳如烟的濒死呜咽……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整个世界,

仿佛只剩下他踏在地砖上的轻微脚步声,和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牢牢锁住我的眼眸。

那目光,沉静,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探究。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凝的寒潭。他在我面前一步之遥停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淡淡龙涎香的冷冽气息,瞬间压过了满室的污浊血腥。他微微俯身,

俊美的脸靠近,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的弧度,和他眼底深处那抹幽暗的光。

薄唇轻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送入我的耳中,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冰凉的玩味:“孤帮你报仇了。”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目光如同实质,紧紧攫住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打算,”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足以让任何人胆寒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怎么谢我?”新房内,

最后一点挣扎的声响也沉寂下去。林致远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被两名禁军粗暴地拖拽着,双脚无力地蹭过碎裂的门槛,留下两道拖痕,

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他口中那不成调的呜咽和求饶,

被庭院中风声和甲胄摩擦的冰冷金属声彻底吞噬。柳如烟也停止了抽搐。

她像一具被玩坏的破布偶,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下一滩暗红粘稠的血污正缓缓洇开。

那张曾经娇媚的脸庞此刻青灰扭曲,双目圆睁,空洞地瞪着房梁上垂落的残破红绸,

嘴角凝固着一丝黑红的血痕。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禁军上前,

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扯来的、肮脏的粗麻布,将她那衣不蔽体、沾满秽物的身体随意一裹,

如同处理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也拖了出去。粗麻布摩擦地面的声音,沙哑刺耳。

满室喧嚣归于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庭院中禁军铁靴踏过石板路的沉重回响,

一声声,敲打在人心上,宣告着这座煊赫府邸的末日。

浓烈的血腥味、尘土味和一种绝望的衰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跳跃的火光将太子萧景珩玄色蟠龙袍上的金线映得明明灭灭,

也勾勒出他侧脸冷硬如削的轮廓。他依旧站在我面前,一步之遥,

那股清冽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没有丝毫消散。他那句低沉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蛇,

缠绕上我的心脏——“孤帮你报仇了。你打算怎么谢我?”我站在原地,

大红的寝衣在方才的混乱中早已凌乱,袖口被柳如烟抓破了几道口子。指尖冰凉,

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残留着强行灌下毒酒时那玉石般杯壁的冷硬触感,

以及……柳如烟下颌骨在我掌下疯狂挣动的震动。掌心被自己掐破的伤口,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目光掠过地上那滩刺目的、属于柳如烟的血污,再看向太子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的寒冰,映着我此刻苍白而狼狈的倒影。

喉咙有些发紧,残留的灼烧幻觉似乎又涌了上来。我用力地吞咽了一下,

压下那翻腾的呕意和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鸣与快意。血仇,是报了。

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亲手将鸠毒灌进了仇人的喉咙。柳如烟那濒死扭曲的脸,

林致远被拖走时那绝望崩溃的神情,此刻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

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毁灭般的***。可是,代价呢?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绝非偶然路过。

他出现的时机,精准得如同掐算好的一般。他带来的禁军,他下达的命令……“丞相柳文渊,

教女无方,治家不严,纵容庶女毒害嫡姐,秽乱宫闱。其心可诛!”这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敲打在摇摇欲坠的丞相府根基上。这不是简单的伸张正义,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而我,

柳清漪,这个刚刚“手刃”了仇人的嫡女,成了他手中最锋利、也最现成的那把刀。

一个活生生的、控诉丞相府罪孽的“苦主”和“证据”!他帮我?不。

他只是在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借我的手,名正言顺地铲除他早就想拔掉的钉子!

柳家这颗大树,今夜之后,将连根拔起!而我,不过是这盘棋局中,

一颗恰好出现在关键位置、又恰好带着血海深仇的棋子。一股寒意,比前世毒发时更甚,

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冻结了血液。快意之后,是更深的、如坠冰窟的清醒和警惕。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俊美却冰冷如神祇的脸。唇瓣动了动,

想扯出一个得体的、感恩的笑容,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块。

“殿下……”声音出口,带着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和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我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的伤口,

用更尖锐的痛楚来维持清醒。“雷霆手段,涤荡污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残余的颤抖,却又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臣女……叩谢殿下天恩。

”我微微屈膝,想要行一个礼,动作却因为身体的僵硬和脱力而显得无比滞涩。

膝盖尚未弯下,一股沉稳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托住了我的手臂。他的手,

隔着薄薄的寝衣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

让我无法再下拜。“虚礼就免了。”萧景珩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喜怒。他并未松开手,

反而借着这股力道,将我略略带近一步。距离更近了,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夜风的寒意,更加清晰地笼罩过来。

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我苍白而强作镇定的脸。

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凌乱的鬓发,破口的衣袖,

最后落在我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上——那掌心渗出的点点猩红,在火光的映照下,

格外刺眼。“柳清漪,”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重量,

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孤只问你一句。”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这杯鸠酒,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那滩污血,“是今夜才备下的吗?”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耳畔的嗡鸣声瞬间放大,盖过了庭院里的一切声响。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前世,那杯毒酒,确实不是今夜才备下的!

那是我“贤良淑德”的好庶妹柳如烟,处心积虑谋划了不知多久的杀招!

她早就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那鸠毒,或许早已备好,

只等我与林致远成婚这个最“合适”的时机!可太子……他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隐秘?!

难道他对我柳府的内宅阴私,早已了如指掌?!还是说……他洞悉的,远不止这些?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相扣的轻微磕碰声。

掌心的伤口被指甲掐得更深,尖锐的疼痛让我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不能慌!

绝不能在他面前露怯!我猛地抬眼,撞进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寒眸里。那里面没有疑问,

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肯定。他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在确认!或者说……是在敲打!

所有的辩解和伪装,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掌握着我此刻乃至未来生死的脸。恐惧如同藤蔓缠绕心脏,

但在这恐惧的深处,被逼到绝境后,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疯狂的冷静反而奇异地升腾起来。

唇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开一个弧度。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回应。“殿下明察秋毫。”我的声音依旧沙哑,

却奇异地稳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蛇蝎之心,岂会只在一夕之间滋生?

那鸠毒……早已在暗处,等候多时了。”我微微仰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

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只等一个……‘良辰吉日’。”话音落下,新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连庭院中禁军行动的声响,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和我自己如擂鼓般撞击着耳膜的心跳。萧景珩的眼神,在我脸上凝固了。那深潭般的眸子里,

幽光急剧地闪动了一下,如同投入巨石的寒潭,表面沉静,内里却掀起汹涌的暗流。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

而是骤然增添了几分刺骨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兴味。

太子那句“孤缺个太子妃”如同惊雷。我被他直接带回了东宫,身份却是待查的“人证”。

父亲柳文渊被下了诏狱,柳府被抄得鸡犬不留。前世风光无限的丞相府,

一夜之间成了京城的禁忌。东宫的日子锦衣玉食,却处处是眼睛。太子从不解释,

只让我每日去书房“伺候笔墨”。我看着他批阅奏折,心思却飘向诏狱深处。“殿下,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柳文渊……何时会审?”他蘸墨的朱笔一顿,抬眼,

眸色幽深:“急什么?”“你父亲在诏狱里,”他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

却字字如冰锥,砸落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正忙着写认罪书呢。”认罪书?!

这三个字如同淬毒的针,狠狠刺进我的耳膜,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诏狱!

那个传说中进去就休想完整出来、能让铁骨化为齑粉的人间炼狱!父亲柳文渊,

那个前世将我当作稳固权势的棋子、最终默许了柳如烟毒计的人,此刻就在那里?

在写认罪书?一股混杂着极致恨意与荒谬寒意的洪流猛地冲上头顶。恨他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