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第一次见到江晚舟时,雪落进他手中的威士忌杯里。她跪在雪地里,
睫毛结着冰晶:“求你放过我父亲。”我晃着酒杯轻笑:“陪我玩个游戏,赢了你父亲得救,
输了...你归我。”后来她成了当红影后,却仍是我最温顺的囚鸟。
直到新晋小花苏霓当众甩我一巴掌:“当年你毁掉的不止是江晚舟。
”我才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巷子里奄奄一息的少女。
我的律师林薇冷静地整理着证据:“陆先生,您的情人们正在联合举证。
”当游艇在公海爆炸时,火光映出我嘴角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
---雪落进陆沉手中的威士忌杯里。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冰晶,
无声无息地坠入琥珀色的液体,瞬间消融,不留一丝痕迹。杯壁外侧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寒意透过玻璃,渗进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
庭院里惨白的灯光被纷扬的雪花切割得支离破碎,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半隐在屋檐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一半暴露在光下,如同精心雕琢又冰冷无情的石像。
庭院的青石板地上,跪着一个纤细的影子。
雪已经在她乌黑的发顶、瘦削的肩膀上积了薄薄一层,像是盖了一层哀伤的纱。
她穿着单薄的米白色羊绒衫,身体在零下的寒气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迅速消散的白雾。
那双曾经在荧幕上顾盼生辉、被誉为“秋水剪瞳”的眼睛,
此刻死死地、近乎固执地仰视着屋檐下那个持杯的男人。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如同易碎的泪珠。每一次眨眼,冰晶都细微地颤动,折射着庭院灯冰冷的光。
“陆先生……” 她的声音被冻得发颤,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
带着一种濒临断裂的嘶哑和绝望,“求你……放过我父亲。”那声音被呼啸的夜风撕扯着,
送到陆沉耳边,微弱却清晰得刺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又单调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在这死寂的雪夜里,
敲打着跪地之人的神经。威士忌浓烈的焦香和橡木桶的气息混合着刺骨的寒气,
钻入陆沉的鼻腔。他垂着眼睑,视线落在杯中旋转的琥珀色漩涡里,
仿佛那里藏着比眼前这个苦苦哀求的影后更值得探究的宇宙。
庭院里精心修剪过的松树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时间在雪落和心跳声中艰难地爬行。终于,他抬起眼。目光穿过飘舞的雪花,
精准地落在江晚舟那张被冻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怜悯,
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件般的漠然,评估着她的价值,她的底线,
她还能榨取出多少痛苦。他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冰冷得毫无笑意的弧度。
“江小姐,” 他的声音不高,低沉平稳,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个音阶,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盖过了风雪的呜咽,清晰地钻进江晚舟的耳朵里,
带着金属的冷硬质感,“这么跪着,多冷。”他向前倾身,手肘随意地搁在冰冷的木栏杆上,
威士忌杯悬在栏杆外。几滴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晃出来,无声地砸落在下方厚厚的积雪上,
融出几个小小的、深色的坑洞。“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目光却锐利如刀,
牢牢锁住她眼中骤然升起的恐惧和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希冀,“赢一局,你父亲那笔债,
” 他顿了顿,舌尖仿佛品味着“债”这个字的分量,“就抹掉一笔。
”江晚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冻得发青的嘴唇微微张开,
急促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陆沉欣赏着她眼中瞬间炸开的惊惶,
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上突然出现的裂痕。他微微前倾,
冰冷的威士忌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冷香,如同无形的绳索缠绕上她。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恶魔低语般的诱惑和残酷:“输了……”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视线在她脸上逡巡,
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你就归我。”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冰锥刺穿心脏。
江晚舟眼中的光,那最后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和一种认命般的死寂。她挺直的脊背,
那属于影后的最后一点骄傲,在漫天风雪和男人冰冷的话语中,无声地、彻底地坍塌下去。
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雪地里。雪花落在她失焦的瞳孔上,迅速融化,
像一行行无声的泪。陆沉直起身,将杯中残余的威士忌连同那几片早已消失的雪花,
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他转身,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庭院的风雪,
也隔绝了那个跪在绝望深渊里的身影。门轴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
像是锁链扣紧的宣告。---三年后。“Cut!”导演亢奋的吼声在巨大的摄影棚里炸开,
带着一丝嘶哑的狂喜。聚光灯阵列发出的强光瞬间熄灭,只留下几盏惨白的工作灯,
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体。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粉尘、汗味,
还有各种化妆品的甜腻香气,混合成一种属于名利场后台的独特气味。
江晚舟依旧维持着最后一个镜头的姿态。她穿着华贵繁复的宫廷长裙,
裙摆像一片凝固的暗金色海洋铺展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沉重的宝石头冠压得她颈椎微微发酸。
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眼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红唇饱满诱人。但那双眼,
在强光熄灭的瞬间,仿佛也失去了电力,空洞得惊人,如同两潭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死水。
刚才镜头里那个光芒四射、眼神凌厉的女王,仿佛只是一个被迅速抽离的幻影。“太棒了!
晚舟!” 导演胖乎乎的身体挤开围拢的工作人员,冲到江晚舟面前,
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个眼神!那个回眸!绝了!
今年的‘星云奖’,非你莫属!” 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江晚舟脸上。
周围的副导演、灯光师、场记,还有几个饰演配角的小演员,也纷纷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的赞美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刻意拔高的热情和小心翼翼的恭维。
“江老师状态太好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晚舟姐今天这条裙子美炸了!
”江晚舟脸上浮起一层职业的、无可挑剔的浅笑。嘴角上扬的角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露出恰到好处的几颗贝齿。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如同天鹅曲颈,
回应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谢谢导演,大家辛苦了。”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感,完美符合一个敬业影后应有的形象。然而,
那笑意只停留在精心描绘的唇角,丝毫未抵达眼底。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深处,
依旧是驱不散的浓雾,一片沉寂的荒原。她像一尊被精美彩绘包裹的瓷器,外表流光溢彩,
内里却是冷的,空的。助理小杨费力地拨开人群,像一尾灵活的小鱼挤到江晚舟身边,
手里捧着一个套着昂贵鳄鱼皮壳的手机,屏幕亮着,
无声地显示着一个没有存储名字、只有一串特殊代码的来电。小杨的脸色有些发白,
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敬畏,她把手机屏幕小心翼翼地凑到江晚舟眼前,压低声音,
气息急促:“姐…陆先生的电话…打了三次了。”手机屏幕上那串冰冷的数字代码,
像一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江晚舟脸上那层完美的面具。她嘴角那抹弧度瞬间僵硬,
如同冻住的水波。眼底那片沉寂的死水深处,无法控制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悸,
快得像被风吹皱的池水倒影,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除了近在咫尺、深知内情的小杨。周围的喧嚣赞美声,导演唾沫横飞的恭维,
灯光师调试器械的噪音,仿佛在瞬间被拉远、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背景杂音。
整个世界骤然收缩,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串不断跳动闪烁的数字,像一个冰冷的倒计时,
一个无法挣脱的召唤。她伸出戴着蕾丝长手套的手,
指尖控制不住地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冰凉的鳄鱼皮外壳触感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
寒意直透心底。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带着一种被无形力量驱使的惯性,按下了接听键。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嘈杂的赞美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江晚舟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她的耳廓。她微微侧过身,避开那些探寻的目光,
长长的、缀满水晶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
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
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信号穿越的不是城市的光缆,而是冰冷宇宙的真空。
这沉默像有形的重物,沉甸甸地压在江晚舟的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哪?” 终于,
陆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平缓,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被冻透了的钢铁,
直接敲击在耳膜上。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江晚舟的喉咙有些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丝刺痛。
声音被她强行压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温顺的柔软,如同最上等的丝绸,
没有一丝褶皱:“刚收工,还在棚里。”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您…需要我过去吗?
” 这句问话出口,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驯服和等待判决的卑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像钝刀子割肉,凌迟着江晚舟紧绷的神经。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声。“东岸会所。
” 陆沉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报出一个地名,依旧是命令式的短句,“顶层套房。半小时。
”“嘟…嘟…嘟…” 忙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干脆利落,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或询问的余地。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在江晚舟耳边单调地重复着,像某种冷酷的嘲笑。她缓缓放下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周围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和探寻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导演,
各位,” 江晚舟抬起头,脸上那抹职业的、温婉的笑容重新浮现,如同被精准操控的面具,
覆盖了所有真实的痕迹。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亮悦耳,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
”她甚至没有看导演瞬间错愕又强忍不满的表情,
也没有理会那些骤然变得尴尬或同情的目光。她像一尾急于逃离网罗的鱼,
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姿态,在助理小杨的掩护下,迅速拨开尚未完全散开的人群。
沉重的宫廷长裙成了最大的累赘。华丽的裙摆扫过冰冷的地面,拖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某种沉重的叹息。她几乎是半提着裙摆,踩着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
快步走向后台的私人通道。水晶鞋跟敲击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
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哒、哒、哒”声,在空旷起来的摄影棚里回荡,
敲打着一种名为“身不由己”的节拍。每一步,都像是在逃离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牢笼,
却又无比清晰地奔向另一个早已为她量身定制的囚室。---“东岸会所”的顶层套房,
是这座城市权势与奢华的隐秘图腾。厚重的深色地毯吸尽了所有脚步声,
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雪松香氛和顶级皮革混合的味道,冰冷、昂贵,拒人千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光溢彩、如星河倾泻般的城市夜景,璀璨夺目,
却又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陆沉只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丝质睡袍,腰带随意地系着,
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雪茄,
暗红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不定。窗玻璃清晰地映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
也映出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江晚舟推门进来,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繁复的戏服。
暗金色的宫廷长裙在套房冷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如同一个闯入冰冷现实的华丽幻梦。
脸上的浓妆尚未卸去,眼线勾勒出的魅惑弧度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惊魂未定。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陆沉没有回头。他对着玻璃上她的倒影,
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也模糊了玻璃上江晚舟那双带着不安的眼睛。“晚了三分钟。” 他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
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江晚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她快步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茶几旁,
上面放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深蓝色丝绒盒子。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捧起那个盒子,
像捧着一个易碎的圣物,又像一个虔诚献祭的贡品。她走到陆沉身后大约三步远的地方,
停下。“对不起,陆先生。”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的柔软和顺服,
几乎听不出情绪,“路上有点堵。这是…您要的‘永恒之心’。”陆沉终于缓缓转过身。
睡袍的丝质面料随着动作泛着幽暗的光泽。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江晚舟脸上,
而是直接落在了她手中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件寻常物品。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他没有去接盒子,而是直接伸向江晚舟的颈侧。
江晚舟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捧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本能地想后退,
脚下却像生了根。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她闭上眼,
认命般等待着即将落在皮肤上的、冰冷或滚烫的触碰——那可能是惩罚,
也可能只是他心血来潮的玩弄。预想中的触碰并未到来。
陆沉的手指只是极其灵活地在她脑后繁复的发髻里拨弄了一下。
一枚用来固定头发的、造型古朴的银簪被他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
几缕失去束缚的发丝立刻散落下来,垂在江晚舟苍白的脸颊旁。他看也没看那枚簪子,
随手将它扔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银簪在深色皮革上弹跳了一下,发出微弱的金属撞击声,
滚落到角落。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从江晚舟僵硬的手中,
拿走了那个装着价值连城的蓝钻项链的丝绒盒子。动作随意得像接过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项链戴上了?” 他问,视线终于落在她空荡荡的、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那里只有被戏服领口摩擦出的、一道极淡的红痕。“戴了…红毯上,
” 江晚舟的声音有些发干,语速很快,带着急于证明什么的仓促,“品牌方要求的,
效果…很好。”“嗯。” 陆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随手将那个价值千万的盒子也丢在了沙发上,和那枚廉价的银簪躺在一起。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江晚舟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从她浓重的眼妆滑到她微微失去血色的唇,
最后停留在她眼中那竭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惊惶底色上。“去洗干净。” 他命令道,
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不容置疑的掌控,“这身衣服,还有脸上的油彩,
看着碍眼。”他重新转向落地窗,将雪茄凑近唇边,吸了一口。浓烈的烟草味瞬间弥漫开来。
江晚舟站在原地,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捧着盒子的手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指尖冰凉。
沙发角落,那枚陪伴了她整个拍摄日、承载过“女王”发髻的银簪,孤零零地躺着,
反射着一点冰冷的光。而旁边那个装着“永恒之心”的深蓝丝绒盒子,
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讽刺。她看着陆沉再次背过去的、冷漠挺拔的身影。
窗外璀璨的灯火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边,却无法温暖他分毫。
巨大的落地窗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出她此刻的狼狈:华丽的戏服,残败的妆容,
散乱的发丝,还有眼中那片无法驱散的、浓得化不开的荒芜。
她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空空如也的双手。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刺痛让她空洞的眼神里,短暂地凝聚起一丝活气,
一丝名为“屈辱”的活气,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麻木吞噬。她像一个被抽掉提线的木偶,
拖着沉重的裙摆,转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
走向套房深处那个巨大的、铺着黑色大理石、如同祭坛般的浴室。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裙摆摩擦的沙沙声,像一个华丽囚徒走向清洗刑场的沉重足音。
--鼎沸的人声、炫目的闪光灯、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一年一度的“星尘慈善夜”现场,
像一座用金粉和欲望堆砌起来的巨大蜂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每一张精心修饰的脸上都挂着完美的笑容,
眼神却在暗处飞快地交换着评估、算计和隐秘的嫉妒。陆沉坐在主桌首位,位置得天独厚,
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他穿着剪裁无懈可击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领口一丝不苟,
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边缘。指间夹着一支香槟杯,澄澈的金色液体微微晃动。
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淡漠地扫视着眼前这片浮华喧嚣,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周围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无法真正触及他。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身旁的江晚舟。
她穿着一身低调却极显身段的珍珠白缎面长裙,长发优雅地挽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
颈间空空如也,并未佩戴任何珠宝。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
正侧身与旁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低声交谈,姿态谦恭有礼,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影后应有的得体与分寸。只有在陆沉目光扫过的瞬间,
她垂放在膝上的手指会几不可察地蜷缩一下,像受惊的含羞草叶片。“陆先生,好久不见!
您的基金会今年对儿童罕见病的捐助,真是功德无量啊!
” 一个脑门锃亮、满面红光的中年富商端着酒杯挤过来,语气夸张地恭维着。
陆沉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李总过誉,举手之劳。” 他举杯,
象征性地与对方碰了一下,水晶杯发出清脆却空洞的声响。“晚舟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