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坐在长桌末端，耳边还回荡着季沉临走时那句话。
"曦儿？
"颜父敲了敲桌面，"欧洲市场开拓方案，你的意见？
"颜曦回过神，发现全桌董事都在看她。
她迅速调整状态，调出准备好的PPT。
"根据市场调研，我们可以主打新中式设计..."汇报过程中，她注意到父亲频频看手机，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这很不寻常——颜父向来以冷静著称。
会议结束后，其他董事陆续离开。
颜曦留下来整理文件，听到父亲在走廊尽头压低声音通话。
"再宽限两周...抵押物？
颜氏大厦如何？
...不，别动我女儿..."颜曦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
父亲猛地回头，匆忙挂断电话。
"公司出问题了？
"颜曦首接问道。
颜父眼神闪烁，"正常资金周转，别担心。
"他转移话题，"季沉找你做什么？
""一笔订单。
"颜曦没有提及雨夜相认的事，"爸，如果有困难...""没有困难。
"颜父打断她，勉强笑了笑，"下周是你生日，妈妈准备了你最爱的草莓蛋糕。
"回到办公室，颜曦立刻联系了财务部的好友林萱。
"帮我查查公司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
"她发完消息，目光落在桌角的黑色名片上。
季沉知道什么？
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吗？
但如果是报复，为什么又给出那么优厚的订单？
手机震动，林萱回复："权限不足，需要董事长密码。
"颜曦皱眉。
她从未被限制查看财务数据。
思索片刻，她拨通了季沉的名片上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颜小姐。
"季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面对面时更加低沉。
"关于订单，我有几个问题。
"颜曦努力保持专业口吻。
"当面谈吧。
"季沉似乎早预料到她会来电，"今晚八点，梧桐街27号。
"没给颜曦拒绝的机会，电话己经挂断。
---梧桐街27号是家隐蔽的高级日料店。
颜曦到达时，服务生首接将她引至包厢。
推开门，季沉跪坐在矮桌前，正在烫清酒。
他今天没穿西装，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修长。
见颜曦进来，他抬眼看过来，眸中映着纸灯笼的暖光。
"坐。
"他示意对面的坐垫，"尝尝这家的大腹，刚从长崎空运来的。
"颜曦没有动筷，"季总，我是来谈公事的。
""叫我季沉。
"他给她斟了杯酒，"十五年不见，连名字都不愿叫了？
"颜曦握紧酒杯，"你怎么确定当年是我？
"季沉伸出左手，卷起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
"这道伤口，是你用手帕帮我包扎的。
"他又指了指自己左眉骨，"这里，你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颜曦呼吸一滞。
这些细节她从未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现在才相认？
"季沉抿了口酒，"找了你很久。
"他放下酒杯，"首到三个月前，在一本珠宝设计杂志上看到你的照片。
"三个月前——正是颜氏资金链开始出现问题的时间。
颜曦警觉起来。
"季沉，你接近颜氏到底有什么目的？
"纸灯笼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如果我说是为了报恩呢？
""报恩需要调查颜氏的财务状况？
"颜曦反问。
季沉眼神微变，"你知道颜氏的问题？
""猜的。
"颜曦紧盯着他的反应，"看来我猜对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紧绷。
季沉突然笑了，"你还是这么聪明。
"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颜氏目前负债12亿，主要债权方是周氏集团。
"颜曦翻开文件，手指微微发抖。
报表显示，父亲不仅抵押了公司资产，还以个人名义借了高利贷。
"周氏..."她想起父亲电话里的哀求，"他们威胁了什么？
"季沉的表情变得严肃，"周氏集团董事长周正国，是我舅舅。
"颜曦猛地抬头，脑中闪过无数碎片——父亲对季沉名字的异常反应，周氏的步步紧逼，季沉恰逢其时的出现..."这是一场报复？
"她声音发紧。
季沉摇头，"正相反。
"他拿出一把钥匙，"我在瑞士银行给你父亲留了一笔钱，足够偿还债务。
条件是——"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闯了进来。
"阿沉，果然在这里！
"女人亲昵地搂住季沉的手臂，目光却犀利地扫过颜曦，"这位是？
"季沉皱眉，"林雨晴，出去。
"林雨晴非但没松手，反而贴得更近，"伯母让我来看看你，说你这周又不回家吃饭。
"颜曦起身，"我先走了。
"季沉想追，却被林雨晴死死拽住。
颜曦快步离开包厢，耳边嗡嗡作响。
她需要理清思路——关于季沉，关于颜氏的危机，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与季沉关系暧昧的女人。
走出餐厅，夜雨再次降临。
颜曦站在屋檐下，从包里取出那把黑伞。
这次，她注意到伞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致S，愿这把伞为你遮风挡雨，如同你为我做的那样。
"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季沉紧绷的侧脸。
"上车。
"他的声音不容拒绝，"关于周氏和颜氏，你该知道全部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