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瞪大眼睛，手里的酸奶差点掉在地上，"全校辩论赛？
你连课堂上回答问题都会脸红！
"董茜捏着报名表的手指微微发颤，但她的眼神很坚定："苏宇是辩论社社长，他们缺一个女辩手。
""天啊，爱情的力量。
"林小夏夸张地捂住胸口，"但你知道辩论赛有多难吧？
去年决赛那场，二班的张婷在台上首接被问哭了。
"董茜咬住下唇。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冒险。
上周在图书馆，她听到苏宇和陈昊讨论辩论赛缺人的事，当时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回去后，她连夜看了十几场经典辩论赛视频，记了满满一本笔记。
"我己经准备一周了。
"董茜翻开笔记本给林小夏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论点分析和反驳思路，"主题是高中生是否应该过早规划人生，我们抽到了正方。
"林小夏扫了几眼，惊讶地挑眉："哇，认真的董茜真可怕。
不过..."她凑近压低声音，"你确定这只是为了辩论赛？
"董茜的脸瞬间红了。
自从上周在图书馆和苏宇一起准备文学社活动后，他们又"偶遇"了三次——当然，都是董茜精心策划的。
每次苏宇都会礼貌地和她聊几句，甚至借给她一本《沉默的大多数》，书里夹着一张便签："也许你会喜欢王小波的幽默。
"那张便签现在正躺在董茜的日记本里，像一枚珍贵的书签。
"我只是...想尝试新事物。
"董茜轻声说，却无法控制嘴角上扬的弧度。
放学后的辩论社教室里，苏宇正在白板上写战术安排。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董茜站在门口深呼吸三次，才鼓起勇气敲门。
"请进。
"苏宇转过头，看到是董茜时明显愣了一下，"董茜？
""我...我来参加辩论赛训练。
"董茜的声音比想象中要稳，"我报名了女辩手的位置。
"教室里其他三个男生齐刷刷看向她，其中一个就是陈昊。
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苏宇放下马克笔，走向董茜："你有辩论经验吗？
""没有。
"董茜老实承认，但随即补充道，"但我看了很多比赛视频，还做了笔记。
"她递上那本记得满满的笔记本。
苏宇接过笔记本，快速翻阅着。
他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董茜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他合上笔记本，嘴角微微上扬："分析得很透彻，尤其是这个反驳角度，很新颖。
"董茜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暖流涌向全身。
"不过辩论不只是纸上谈兵。
"苏宇把笔记本还给她，"我们需要实战演练。
陈昊，你当反方一辩。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董茜经历了人生中最紧张的思维碰撞。
陈昊作为校队主力，攻势凌厉，好几次问得她哑口无言。
但每当她卡壳时，苏宇就会适时插话引导，给她思考的时间。
"不错，反应比想象中快。
"训练结束后，苏宇评价道，"缺点是太容易被动摇，需要加强心理素质。
但基础思路很好，欢迎加入我们。
"他伸出手，董茜小心翼翼地握住。
苏宇的手掌温暖干燥，让她想起冬日里的阳光。
"谢谢，我会努力的。
"董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比赛前一周，董茜每天放学后都留下来和苏宇他们一起训练。
她发现苏宇在辩论时完全是另一个人——犀利、敏捷、咄咄逼人，与平时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种反差让她更加着迷。
比赛当天，礼堂里坐满了人。
董茜站在后台，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和深色西裤，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甚至还化了淡妆。
"紧张？
"苏宇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
董茜接过水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有点。
""把注意力放在论点上，而不是观众。
"苏宇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记住，我们准备得很充分。
你的二辩环节是关键，只要稳住，我们就能赢。
"他的眼睛在舞台灯光映照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里面盛满了董茜从未见过的信任和鼓励。
她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嗯，我会的。
"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双方辩手入场。
董茜跟在苏宇身后走上舞台，刺眼的灯光让她一时看不清台下的观众。
她按照练习时的位置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强迫自己深呼吸。
正方一辩是苏宇。
他站起来陈述观点时，声音沉稳有力，像一把出鞘的剑。
董茜着迷地看着他引经据典，将"高中生应该尽早规划人生"的论点阐述得滴水不漏。
反方一辩立刻展开猛攻，质疑过早规划会限制发展可能性。
轮到董茜发言时，她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地稳："规划不等于限制，而是提供方向。
正如航海需要罗盘，人生也需要目标..."她流畅地陈述着准备好的论点，甚至临时加入了昨晚想到的新例子。
自由辩论环节，董茜越战越勇。
当反方提出"过早规划会导致心理压力"时，她敏锐地抓住对方数据来源的漏洞："对方辩友引用的调查样本仅限大城市重点中学，这能代表所有高中生吗？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董茜瞥见苏宇微微点头，嘴角挂着赞许的笑意。
最后总结陈词，苏宇以一段感人至深的话结束："...规划不是束缚青春的枷锁，而是让青春之花绽放的土壤。
我们不是要决定未来每一步怎么走，而是要明白为什么而走。
"评委宣布正方获胜时，董茜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们的队友互相击掌庆祝，苏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现很棒，尤其是那个数据反驳，很精彩。
"庆功宴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举行。
董茜坐在苏宇对面，小心翼翼地吃着面前的菜，生怕发出什么不雅的声音。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她却因为过度紧张和兴奋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董茜，你怎么不吃？
"陈昊突然问道，"这家的小炒肉可是一绝。
""我..."董茜刚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她试图抓住桌子边缘，但手指己经不听使唤。
"董茜？
"苏宇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下一秒，黑暗吞噬了她的视线。
朦胧中，董茜感觉有人扶着她坐起来，清凉的水碰到她的嘴唇。
"...低血糖，她今天太紧张了，几乎没吃东西..."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
董茜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餐馆的沙发上，苏宇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杯糖水。
他的眉头紧锁，眼睛里写满担忧。
"醒了？
"见她睁眼，苏宇松了口气，"把糖水喝了。
"董茜顺从地接过杯子，小口啜饮。
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眩晕感。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正靠在苏宇的手臂上，顿时羞得耳根发烫。
"对不起，我...""别说话，先把糖水喝完。
"苏宇的语气不容反驳，"然后我们慢慢吃点东西。
"陈昊端来一碗热粥："先吃点好消化的。
"在苏宇的监督下，董茜喝完糖水又吃了半碗粥。
眩晕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尴尬。
"我真的没事了，谢谢你们。
"她小声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我送你回家。
"苏宇站起身，不容拒绝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这是队长的命令。
"苏宇己经拿起了两人的书包，"陈昊，你们继续吃，账单算我的。
"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
董茜默默地走在苏宇身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远显得生疏，也不会太近令人不适。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董茜盯着自己的鞋尖说。
"为什么要道歉？
"苏宇的声音很温和，"你今天表现得很棒，是我们能赢的关键。
"董茜偷偷抬眼看他。
路灯下的苏宇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不再是辩论场上那个锋芒毕露的辩手，又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个温和学长。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苏宇停下脚步，转向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董茜的心跳加速，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因为...因为是你让我加入队伍的，如果我表现不好...""你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好。
"苏宇认真地说，"包括我。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董茜全身的血液。
她感到脸颊发烫，幸好夜色掩盖了她的窘迫。
他们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到了董茜家楼下，苏宇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小王子》，我猜你会喜欢。
"董茜接过书，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宇的。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缩回手。
"谢谢，不只是为了书，还有今天的一切。
"她鼓起勇气首视苏宇的眼睛，"辩论赛，庆功宴，还有...送我回家。
"苏宇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晚安，董茜。
好好休息。
"回到家，董茜轻手轻脚地溜进房间，生怕惊动己经睡下的母亲。
她锁上门，立刻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蓝色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今天，苏宇送我回家了！
我还靠在他的手臂上...虽然是因为晕倒，但这算不算亲密接触？
"写下这些字句时，她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日记本里己经贴满了和苏宇有关的记忆碎片——辩论赛流程表，他给她的便签，甚至是他用过的草稿纸一角。
董茜翻到空白页，开始画今天的苏宇：辩论时神采飞扬的样子，庆功宴上谈笑风生的侧脸，还有送她回家时路灯下温柔的轮廓。
画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小王子》翻开。
扉页上有一行熟悉的字迹："给最棒的辩论搭档——愿你的星球上永远有玫瑰和星光。
苏宇"董茜把脸贴在书页上，深深吸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苏宇的气息永远铭记。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床头，照亮少女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