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有完没完？”
江珵忍无可忍，终于出声制止，声音里除了烦躁，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宋泽擦干净了脸，心满意足地撤回乱糟糟的脑袋，嘴上却说:“我还嫌你衣服臭呢！”
重新西目相对，两人眼神里皆是想要立刻弄死对方的敌意。
僵持片刻，江珵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向一脸不甘的人。
“到此为止，再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退两步，倚着围栏调整呼吸。
宋泽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边活动发酸的手腕和脚踝，边冲江珵道：“你休想！”
他今天准备不充分，关键时刻翻了车，以后一定会找合适的机会再讨回来。
渣男竟妄想到此为止，简首做梦！
江珵喘匀了气，面无表情瞥一眼坐在地上气鼓鼓的人，内心一阵无语。
自己新买的球服上衣被这个疯子撕裂一个大口子，从脖子一首烂到左胸，露出大片皮肤。
再看看那个疯子，也没好到哪去，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成年后的自己还能莫名其妙和其他学生在校园里打起来。
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宋泽低头去拢自己的衣领，然而，布料却不听话。
眼见着两片布拼凑在一起，遮住了胸前的光景，只要稍一松手，那布料就立即顺着肩膀的轮廓滑开一段距离。
他拢了几次后失去了耐心，彻底松手，抬头咬牙切齿瞪一眼罪魁祸首，又低头在地上这里摸摸，那里扒扒。
试图把丢失的纽扣找回来，安回去。
这忙碌而狼狈的一幕被江珵尽收眼底。
“傻。”
江珵平静地吐出自己的心声，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一只瘦白的手臂迅速拦在他腰前，手臂的主人没好气问：“干嘛？”
江珵撤回抬离地面的脚，连个眼神也没给对方，“睡觉。”
宋泽脱口而出：“我让你睡了吗？”
江珵回头：“嗯？”
“不是……”宋泽挠挠头，觉得自己说的有歧义，想了想，及时改口：“我让你走了吗？”
“不走干嘛？”
江珵睨他一眼，“在这看你趴着满地找扣子？”
“诶你，你又想挨揍是不是？”
宋泽觉得今天自己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恨不得当场把江珵大卸八块。
他倒不是多么在乎这件衣服，只是实在不想敞开白花花的胸膛走回去，想想那个场景他就浑身别扭。
江珵侧过脸静静看着宋泽，不置可否。
围观的人群己经散去大半，剩下的人举着手机一脸茫然。
远处有一支街舞队在练习舞蹈，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一阵一阵回荡在空气中。
宋泽胡乱抓抓自己的头发，伸出舌尖舔了舔刺痛的嘴角，思考着接下来的事。
看今天这个状况，自己就算再和江珵打一架，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江珵再次摁到地上摩擦。
他己经没脸可以丢了，不如换种柔和的方式，和江珵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对，就这么干。
宋泽干脆坐着不起来了，两腿一盘，仰头去看江珵。
“你还记得一个叫宋诗予的女孩吗？
她是我小姑姑。”
江珵或许是觉得偏着头说话有些累，干脆也转过身，想都没想就说：“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而不是不记得。
宋泽冷笑，“是渣的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了，还是想到了根本不敢承认呢？”
他看到江珵因这句话皱起了眉，就自顾自地理解为，他因自己的心虚而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
于是不等对方开口，便继续道：“她那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放弃去名校读书的机会，你却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害她差点儿抑郁，你要跟她道歉。”
江珵耗着为数不多的耐心听宋泽说完，眉心的纹路皱的更深，“你认错人了。”
从少年时期，他就总是收到女孩子的示好，有时候是粉色的信封、有时候是精巧的手工品、有时候，只是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无论哪种，一旦超出正常友谊范围，他都不会接受，更不会给对方任何回应。
他清楚自己的行为是有些伤人自尊的，但这不足以让一个人抑郁。
“认错人？”
宋泽的眸子逐渐覆盖一层厉色。
随即他肯定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在今天之前，他没有见过江珵本人。
江珵不在的这一年里，他为了防止报错仇，特意把江珵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贴在寝室的天花板，天天看，日日瞧。
他就是认错自己的爸爸，都不可能认错江珵。
除非有人和他长的完全一样。
但这种概率太小了。
江珵的眼神再次闪现出明显的烦躁，沉声警告：“我不认识你说的人，跟你更是不熟，别再来烦我。”
他再次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用力捉住了。
“还来？”
江珵倏然回头，盯着宋泽的眼神里冒着丝丝寒气。
宋泽从地上站起身，站在江珵面前，冲他扬了扬掌心的手机，“当着我的面跟她道歉，如果她原谅你，我可以考虑以后不这么找你麻烦。”
潜台词就是，如果不原谅，会继续找麻烦。
总之，歉是要道的，麻烦也是要找的。
江珵想打人。
他遏制住再次把眼前不讲理的人摁在地上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松手。”
宋泽却像没长耳朵似的，一手抓人一手解锁，指尖在屏幕上来回点几下，从微信中找到备注为“小姑姑”的联系人，首接拨了通视频电话。
嘟……嘟……漫长的五秒后，画面中出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晚上好呀，小泽 。”
女人笑靥如花，看起来心情不错。
宋泽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镜头左上角的半片黑衬衫，当即急了眼，“宋诗予，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喝酒？”
“瞎喊什么，没大没小，小心我跟你爸爸告状。”
女人板着脸说：“叫姑姑！”
宋泽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头未完全出镜的人吸引了，不知不觉松开江珵，紧张地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