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归来,正好撞见未婚夫陈景深,将他那声称能“预知未来”的表妹柳飞燕,护在怀里。
他指着我辛苦寻来的“凤栖梧桐木”,质问我为何要抄袭一个新人的成果。
全工坊的人都骂我是抄袭狗,而柳飞燕,
那个靠着偷我鲜血来精准“预测”我每一次成果的毒蛇,正用我最爱的男人,当着我的面,
一刀刀剜我的心。上一世,他们联手将我逼死,父母气绝。这一世,
我看着他们小人得志的嘴脸,笑了。他们不知道,我血脉里流淌的,不只有寻找神木的天赋,
还有引动邪物的力量。1我提着一截新寻到的“凤栖梧桐”,冲进“竹韵堂”时,
正撞上柳飞燕从师父的内室里出来。她手里也捧着一卷地图,
看见我满头大汗、发丝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笑。清竹姐,
又是熬了几宿没睡,才找到这么一小截破木头啊?
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我怀里视若珍宝的梧桐木,语气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你看你,
眼下的黑都快掉到下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景深虐待你了呢。哦,也对,
景深哥现在是名满江南的‘琴公子’,你这个黄脸婆确实有点配不上他了。
我浑身的血瞬间冲上头顶,脸上烧得滚烫。上一世,就是从这句话开始,
我的人生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未婚夫陈景深,
正是踩着我为他亲手打造的一把把“鸣木”古筝,才从一个无人问津的穷琴师,
一跃成为无数人追捧的“琴公子”。而他的表妹柳飞燕,空降到我们“竹韵堂”,
声称自己有“木灵亲和”的异能,能听懂草木之语,
屡屡“预言”出我辛苦寻觅的“鸣木”所在。我呕心沥血的调研成果,
在她嘴里成了不值一提的“破木头”。我八年学徒、三年首席换来的“寻木第一人”的名号,
成了她“天生异禀”的垫脚石。最后,我被污蔑为抄袭她成果的***之徒,被师父逐出师门,
被陈景深当众退婚。他指着我的鼻子,对所有人说:我陈景深,
绝不会娶一个心术不正、窃取他人成果的毒妇!我父母听闻此事,双双气急攻心,
旧疾复发,没几天就撒手人寰。而我,在为父母下葬的雨天,失魂落魄地冲出马路,
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得粉身碎骨。再睁眼,我回到了柳飞燕第一次当众羞辱我的这一天。
师父关师傅从内室走出来,他先是习惯性地看了看我手里的“凤栖梧桐”,点了点头,
但随即又皱起了眉。清竹,你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飞燕刚刚才用她的‘木灵亲和’之术,感应到了城外三十里坡的那株凤栖梧桐,
说那里的木头灵气最盛。你怎么后脚就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回来?你是工坊的大师姐,
怎么能去抄袭一个新人的感应结果?整个工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埋头刨木、上漆的师弟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里面充满了惊愕、怀疑和鄙夷。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地站在人群中央。上一世,
我就是在这里,百口莫辩,第一次被钉上了“抄袭”的耻辱柱。而柳飞燕,
这个窃取我人生的毒蛇,正用她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我。师父,
您别怪清竹姐,她柔声细语,却字字诛心,可能……可能只是巧合吧。
清竹姐毕竟是咱们‘竹韵堂’的首席制琴师,怎么会抄我的呢?是我不好,
我的天赋……也许让清竹姐感到压力了。她这番话,
更是坐实了我因为嫉妒新人而抄袭的罪名。就在这时,陈景深快步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风度翩翩,依旧是我记忆中那个让我爱到骨子里的模样。
他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对着师父和众人朗声道:师父,大家,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清竹的为人我最清楚,她为‘竹韵堂’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们都有目共睹。
我相信这绝非抄袭,只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他语气温柔,姿态亲昵,
仿佛还是那个爱我至深的未婚夫。可我的心,却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样,一寸寸地冷下去。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维护”我,嘴上说着信任,却在我被千夫所指时,
转头就向柳飞燕嘘寒问暖,安慰她“受了委屈”。我的目光在他和柳飞燕之间来回扫视,
大脑飞速运转。柳飞燕绝对没有什么狗屁“木灵亲和”之术。我们苏家“以血寻木”的本事,
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她能精准地知道我每一次的目标,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泄密。而这个能接触到我所有核心机密,甚至是我身体的人,
除了与我同床共枕的陈景深,还能有谁?想到这里,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看着眼前这张俊朗的面孔,只觉得无比陌生和丑恶。我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哭泣辩解,
而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对着师父,也对着所有人,平静地开口。是,师父,
这次是我慢了一步。既然柳师妹有如此天赋,是‘竹韵堂’之福。这块‘凤栖梧桐’,
就送给师妹做贺礼了。我将那块耗费我三天三夜心血才找到的珍贵木材,像是丢垃圾一样,
扔到了柳飞燕的脚下。柳飞燕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陈景深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做出如此举动。整个工坊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我没再看他们,
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背后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疯了吧?那可是凤栖梧桐啊!
我看是被当众揭穿,恼羞成怒了。嘿,有好戏看了。我充耳不闻,拿起刻刀,
开始打磨一块普通的木料。手很稳,心却在滴血。陈景深,柳飞燕。
上一世我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冤屈,这一世,我会让你们,连本带利,千倍万倍地偿还!
2江南的“百琴会”日益临近,这是整个制琴界最大的盛事。
各大工坊都会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参展,一争高下。
“竹韵堂”能不能保住江南第一制琴坊的名号,就看这一次了。因此,
寻找一块顶级的“鸣木”,成了重中之重。这一次,我称病告假,把自己关在城郊的祖宅里,
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陈景深。我将苏家传承下来的古籍和地图翻了个底朝天,
日夜不休地研究。这天下午,我正在绘制一张前往“雷击梧桐木”所在地的草图,
院门被敲响了。陈景深提着一个食盒,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清竹,我的好清竹,
病好些了吗?几日不见,我都快想死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里挤。
百琴会就要到了,师父那边给我下了死命令,这次必须拿出一把‘天音’级别的古筝,
才能压住对家‘天音阁’的风头。你再不帮我好好寻木,我的‘琴公子’名号可就要不保了。
他话说得亲昵,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往我屋里的桌案上瞟。我还没开口,
一个娇俏的身影就从他身后钻了出来,是柳飞燕。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手里摇着一把团扇,斜眼看我。清竹姐,你这个未婚妻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景深哥的前程你一点都不上心,自己躲在这里偷懒。她故意挨近陈景深,媚眼如丝。
这么好的男人,你若是不懂得珍惜,那妹妹我可就要替你珍惜了。
陈景深被她捧得脸泛红光,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但他想起自己还有求于我,
又立刻换上了一副深情的嘴脸,想硬闯进来,看看我的研究进展。我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
像一尊石像。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二位请回吧。上一世,他就是用这副嘴脸骗我,
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后,便与柳飞燕一起,将我踩进泥里。我还记得他当众羞辱我的那些话。
苏清竹?那个老女人不过是条舔狗,为了配得上我,天天熬夜寻木,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
我看着都想吐。还是我们飞燕好,年轻貌美,还有天赐的异能。不像某些人,
没本事只会抄袭,人品败坏!想起那些话,我连演戏的力气都没有。
任凭陈景深如何花言巧语,我就是堵着门,不让他们进来。最后,陈景深碰了一鼻子灰,
只好悻悻地带着柳飞燕离开。临走前,
他将手里的食盒硬塞给我:这是我亲手为你炖的血燕汤,你身子弱,定要喝了补补。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随手将那碗名贵的血燕汤倒在了墙角的土里。我倒要看看,
这次没有任何人能接触到我的研究,柳飞燕还怎么窃取我的成果。两天后,
我带着绘制好的、通往“雷击梧桐木”的精密地图回到工坊。师父召集了所有人开会。
当我将地图呈上,并详细说明了这块木头的珍贵之处时,师弟们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可师父的脸,却越来越黑。他将我的地图重重拍在桌上,怒视着我。苏清竹!
你太让我失望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师父这声怒吼而噤声。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果然,柳飞燕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地图,
脸上挂着委屈又无辜的表情。师父,我不怪清竹姐。可能……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虽然我前天晚上就夜观天象,感应到了这块神木的位置,并且第一时间就禀报了您……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又一次,她抢在了我的前头。
有相熟的师弟忍不住替我说话:柳师妹,大师姐这几日都在家养病,她怎么可能抄你的图?
是啊,你说是你感应到的,那只能说明大师姐寻木的本事,
和你所谓的‘天赋’不相上下!柳飞燕被怼得哑口无言,求助似的看向师父。
师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冷漠。苏清竹,你要知道,
你在工坊的份例是飞燕的十倍。既然你的本事,还比不过一个新人,那我宣布,从这个月起,
你的首席份例,分一半给飞燕。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竹韵堂”初创时,是我跟着师父,走遍了江南的山山水水,用我苏家独特的寻木之术,
找到了一块又一块“鸣木”,才让工坊有了今天的地位。我将我最宝贵的青春,
都奉献给了这里。可是现在,师父和陈景深一样,都是些吃饱了就砸碗的白眼狼!
他明知道我父母常年卧病在床,需要大笔的汤药费维持,
却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夺走我一半的收入。我心如刀割,但更多的是困惑。这次的地图,
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看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忽然,我想到了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陈景深离开那天,硬塞给我食盒时,他的袖口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了一道极细微的刺痛感。
当时我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难道……我强忍着屈辱,抬起头,对师父说:师父,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时,陈景深又假惺惺地站了出来。是啊师父,
清竹为工坊立下过汗马功劳,不如,就让她分四成给飞燕吧。也算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他这话一出,师父本有些松动的表情又坚定起来。我的四成份例,就这么被我的好未婚夫,
亲手送了出去。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好。真好。陈景深,柳飞燕,
你们给我等着。3回到祖宅,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我的身体。果然,
在我左手的手背上,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针孔。
已经结了浅浅的血痂。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苏家代代相传的古籍中,
有一段关于血脉的记载。苏氏之血,天蕴灵犀,滴土可感百里风木之息,此乃天授,
亦是天谴,慎用之,密藏之,若为歹人所用,祸及满门。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陈景深,
他不仅知道我家族的秘密,还在利用我们的感情,偷我的血!我苏清竹自问聪慧一世,
却被这个枕边人,用最卑劣***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我哭的不是被背叛的爱情,
而是我那死不瞑目的父母,和我上一世惨死的自己。哭了不知多久,我擦干眼泪,
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已经变得和淬了毒的冰一样冷。既然你们喜欢用我的血,
那我就给你们一份大礼。我翻遍了所有家族藏书,终于在最角落的一本残破手札里,
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鬼脸邪木,生于至阴至邪之地,怨气所钟,其形如鬼面,
其音可乱人心,噬人神智。唯苏氏之血,能为之引,寻其所在。此乃大凶之物,
非大奸大恶之辈,不可用之为饵。大奸大恶?陈景深和柳飞燕,当之无愧。我划破指尖,
将一滴鲜血滴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血液迅速在纸上蔓延开,形成了一幅诡异而清晰的地图。
地图的终点,指向城外西山乱葬岗的深处。那里,就是“鬼脸邪木”的生长之地。
我将这张“血引地图”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又绘制了一份假的、指向一处普通山林的地图。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竹韵堂”。我故意在所有人面前,
表现出不甘心、要与柳飞燕一决高下的姿态。我当着陈景深的面,
将那份假的地图藏进了一个带锁的木盒里。景深,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这次我找到的是一块千年金丝楠木,价值连城。你帮我看着,千万别让任何人动。
我对他“情深意切”地嘱咐道。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嘴上却温柔地说:放心吧,清竹,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你的东西。当晚,我假装在工位上熬夜研究,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藏在袖子里的迷香,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中。子时,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潜了进来。
是陈景深。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身边,确认我“睡熟”后,立刻开始翻找那个木盒的钥匙。
他找不到钥匙,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套精巧的开锁工具。我闭着眼睛,心脏却在狂跳。
我真想立刻跳起来,一刀杀了他这个畜生!但他撬开木盒,看到里面的假地图后,
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没有拿走地图。他悄悄地走到我身边,
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对准了我沉睡中的手背。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手里的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清竹……你……你醒了?他语无伦次,我……我是看你手边有根木刺,
想帮你挑出来……我缓缓地坐直身体,看着他,笑了。那笑容,一定比恶鬼还要狰狞。
是吗?挑木刺,需要用到这种淬了***的银针?
我指了指那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的银针。陈景深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我站起身,一步步向他逼近,那这个,
你认识吗?我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用我的血绘制的,“鬼脸邪木”的地图。你费尽心机,
不就是想要这个吗?陈景深看着那张血色地图,眼睛都直了。
他以为那是我藏起来的真正宝藏。贪婪,瞬间战胜了恐惧。他一把抢过地图,
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苏清竹,这都是你逼我的!谁让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有这么好的天赋,却只想着自己!我和飞燕才是天生一对,
我们能让‘竹韵堂’真正名扬天下!他终于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他最真实、最丑陋的嘴脸。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你等着,苏清竹!等我和飞燕用这块神木制成天下第一名琴,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他揣着那张通往地狱的地图,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像一条得了骨头的疯狗。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去吧。去把你们的棺材板,亲手刨出来。
4陈景深和柳飞燕拿到“血引地图”后,如获至宝。他们迫不及待地禀告了师父,
说柳飞燕的“木灵亲和”之术又有了精进,感应到了一块旷世神木。
师父被他们描绘的美好前景冲昏了头脑,立刻将工坊里所有最好的资源都倾斜给了他们。
一时间,柳飞燕和陈景深在“竹韵堂”风头无两。他们走到哪里,
都被一群师弟们前呼后拥地围着,嘴里喊着“柳师姐”、“陈师兄”。而我,
则被彻底地孤立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仿佛在看一个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废物。陈景深更是嚣张到了极点,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对我冷嘲热讽。苏清竹,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天赋!不像某些人,
只会用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还自以为是。柳飞燕则挽着他的胳膊,
娇滴滴地说:景深哥,别这么说清竹姐嘛。她毕竟也曾是首席,现在看着我们这么风光,
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应该多体谅她。他们一唱一和,像两只讨厌的苍蝇。
我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我的后路,已经铺好了。三天前,对家工坊“天音阁”的阁主,
一位以精明果决著称的女强人,亲自登门拜访。她开门见山,
说她早已听闻我苏家“以血寻木”的本事,也看出了我在“竹韵堂”正遭受打压。
她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承诺只要我过去,便立刻奉我为“天音阁”的首席制琴师,
地位只在她一人之下,所有资源任我调遣。我没有立刻答应。我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竹韵堂”彻底万劫不复的时机。现在,时机到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
走到了师父面前,递上了一封辞呈。师父,弟子无能,自觉才疏学浅,不堪首席之位,
今日特来向您请辞。望师父恩准。师父正沉浸在即将获得神木的喜悦中,
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要去就快去,别在这里碍眼。‘竹韵堂’没了你,
只会更好。陈景深更是发出一声嗤笑。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也好,
省得将来我成了天下第一琴师,还要背着你这么个污点。柳飞燕捂着嘴,故作惊讶。
哎呀,清竹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想着等我们制成了神琴,分你一点功劳呢。
你这一走,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整个工坊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平静地收拾好我的工具,那些陪伴了我十年的刻刀、刨子、角尺,
每一件都沾染着我的心血。在我走出“竹韵堂”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很好。笑吧。尽情地笑吧。因为很快,
你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离开的第二天,就听闻陈景深和柳飞燕带着人,
浩浩荡荡地开赴西山乱葬岗。他们果然在那里,
找到了那棵形状如同鬼面、阴气森森的“鬼脸邪木”。他们欣喜若狂,
将这块邪物当成了旷世奇珍,用最隆重的仪式运回了工坊。师父关师傅更是老泪纵横,
抚摸着那诡异的木纹,仿佛看到了“竹韵堂”光宗耀祖的未来。他亲自操刀,
将自己毕生所学都用在了这把注定要遗臭万年的古筝上。
整个“竹韵堂”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亢奋之中。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亲手打造的,
不是什么传世名琴。而是一口足以埋葬他们所有人的,巨大棺材。5三个月后,杭州。
一年一度的“百琴会”在西子湖畔的“揽月楼”盛大开幕。
这里汇聚了来自天南地北的制琴大师、王公贵胄和顶级琴师。而今年“百琴会”的压轴大戏,
便是“竹韵堂”即将展出的,由传说中的“神木”打造的旷世名琴。我和“天音阁”的阁主,
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竹韵堂”的阵仗搞得极大。
整个揽月楼都被他们包了下来,红毯从楼门口一直铺到西湖边。
陈景深穿着一身金线绣的华服,容光焕发,以“天下第一琴公子”的姿态,
接受着众人的吹捧。柳飞燕则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依偎在他身边,享受着艳羡的目光。
师父关师傅更是满面红光,站在高台上,
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们发现“神木”的“传奇”经历。此木,乃飞燕以‘木灵亲和’之术,
感应天地灵气而得,吾为其命名为——‘九天龙吟’!随着他一声高喊,红布揭开。
一把造型诡异、通体漆黑的古筝,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古筝的木纹极其奇特,
天然形成了一张扭曲、狰狞、仿佛在无声尖叫的人脸。一股阴冷的气息,
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在场不少人都感到了些许不适,窃窃私语起来。
这琴……怎么看着有点邪门?是啊,这木纹……看得我心里发毛。
柳飞燕立刻站出来,巧笑嫣然地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此乃神木天成的异相,
代表着原始、不羁的强大力量。唯有像景深哥这样心志坚定、技艺超群的宗师,方能驾驭!
她一番巧舌如簧,竟也说得众人半信半疑。陈景深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傲然走到古筝前。
他抚摸着冰冷的琴身,眼中闪烁着对权力和名望的无限渴望。他调整呼吸,
拨动了第一根琴弦。铮——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琴声的怪响,
猛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在刮擦铁板,又像是厉鬼的嘶嚎。
大厅里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陈景深的脸色也变了,他以为是自己太紧张,
指法出了错。他定了定神,再次拨弦。这一次,声音更加恐怖。不再是一声,而是一连串。
咯咯咯——桀桀桀——呜呜呜——仿佛有无数冤魂,被禁锢在琴身之中,
此刻正争先恐后地冲出来,要将整个世界拖入地狱。那声音仿佛有实质的穿透力,
直接攻击人的神智。离得近的几个宾客,当场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地倒了下去。
更多的人则是面色惨白,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哀嚎。疯了!我疯了!鬼!
有鬼啊!陈景深彻底慌了,他想停下来,可他的手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在琴弦上疯狂地拨动、撕扯。他的指尖很快就鲜血淋漓,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嘴角流下涎水,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诡异表情。
哈哈哈……我是天下第一……第一……别杀我……别杀我……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