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重生零四:从六年级开始改写命运章
劣质油漆涂刷的墙壁,绿得有些发暗,头顶上,几片扇叶缓慢转动着老式吊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搅动着粘稠闷热的空气,混合着汗味、旧书本的气息,还有窗外樟树叶被晒出的微苦清香。
讲台上,数学老师李老师用三角尺用力敲着黑板,“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注意看!
这里比例尺是1:50000,图上距离是3厘米,实际距离是多少?
陈建国!
你来回答!”
被点名的男生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陈晚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磨过。
胸口骤然紧缩,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心脏在薄薄的校服下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肉里。
疼!
尖锐、清晰的痛感首冲大脑皮层,瞬间驱散了那层混沌的迷雾。
不是梦!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撞上面前摊开的数学课本。
封面上印着“六年级上册”的字样。
目光急切地扫过西周:熟悉的、带着稚气的脸孔,墙上褪色的“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标语,窗外那排见证了小镇变迁的、依旧郁郁葱葱的老樟树……2004年。
秋。
樟树镇中心小学。
六年级一班。
她回来了!
回到了十二岁这年!
心脏狂跳,几乎盖过了李老师的讲解和张强支支吾吾的答话声。
前一刻的窒息感被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取代,随即又被更沉重、更冰冷的现实覆盖——父亲陈建国那张因酒精而扭曲狰狞的脸,砸碎碗碟的刺耳爆裂声,母亲周秀芬压抑绝望的啜泣,还有哥哥陈阳蜷缩在角落、单薄得像纸片的身影……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碎片,带着陈年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翻涌上来。
与上辈子不同的是,此刻的父亲,是樟树镇风头正劲的“陈老板”记忆清晰地告诉她:就在两年前,2002年,父亲陈建国承包的镇卫生院门诊楼翻新工程,不仅**顺风顺水、按期完工**,还因为管理得当(或者说运气极好)、材料成本控制得宜,加上当时建材价格波动让他意外捡了便宜,**结结实实大赚了一笔**!
崭新的嘉陵125摩托车轰鸣着驶过青石板路,腰间别着的诺基亚手机***总在饭点响起,酒桌上拍着胸脯喊他“陈哥”、“陈老板”的人越来越多。
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换成了21寸彩电,过年时饭桌上的鸡鸭鱼肉堆得冒尖,连她和哥哥身上穿的,也不再是地摊上最便宜的处理货。
然而,这表面的风光,像一层镀金的薄纸,丝毫无法隔绝内部的腐朽。
财富和名声如同最烈的酒,彻底点燃并膨胀了父亲骨子里的控制欲和暴戾。
清醒时,他或许会摸着陈晚的头,带着酒气夸一句“我闺女像老子,聪明!”
,甚至心情极好时,会甩出几张十元钞票让她和哥哥去买零食。
但只要酒精入喉,那个在工地上指挥若定、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陈老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砸碎一切的凶兽。
家里的新彩电屏幕曾被他用烟灰缸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后来换了新的),崭新的实木饭桌腿上也留下了无法修复的凹痕。
母亲周秀芬,依旧是那个永恒的、沉默的战场,身上的青紫在新旧交替中从未断绝。
** 娘家人劝她:“秀芬,他现在有钱了,更该离!
拿了钱带着孩子走!”
母亲只是红着眼眶,看着店里堆积的货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店……是他出钱盘下的……离了,店怎么办?
我们娘仨……阳阳身体不好……” 她害怕失去这赖以生存的根基,更害怕离开这熟悉的小镇,面对外面不可知的世界。
于是,她学会了更隐蔽地藏钱,那本红色的邮政储蓄存折,成了她内心深处唯一的指望和退路,里面是她偷偷攒下的三万块“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