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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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房的木门在阴风中发出朽木断裂般的***,货架上傩符层层叠叠蜷曲如干枯人手,符纸缝隙渗出粘稠黑血,滴落时发出焦油沸腾的“滋啦”声。

林一举起紫外线灯,冷光扫过“柳木引魂枝”标签——那根本不是柳条,而是一束人的头发缠着槐木,发丝间粘着纸钱残片,每片都印着模糊的“林一”工号。

灯光一晃,符纸上的朱砂咒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褪色的血痂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森白的骨纹。

“后生仔,知道为啥柳枝能引魂不?

你爷爷那会儿,傩医用槐木钉鬼门,柳条抽怨气……可惜啊,现在只剩些头发丝儿了。”

林一反问:“你见过我爷爷?”

老张冷笑:“何止见过,他欠我的铜钱还没还呢!”

子时的月光被浓云吞没,中药房货架上的傩符泛着血光,像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林一攥紧紫外线手电筒,冷光扫过走廊地砖上堆积的纸灰。

荧绿色光斑跳动如鬼火,映出灰烬中半张焦黑的《往生病历》,血墨批注“子时三刻”正缓缓晕开。

他蹲下身,橡胶手套“刺啦”裂开一道口子,纸灰突然暴起凝成枯手,指节夹着半片槐叶,叶脉如血管般鼓胀:“林……一……”嘶哑的低语贴着耳廓爬过,他踉跄后退,手电筒光扫过墙壁——自己的影子正被无数枯手拖向地缝深处。

“***!”

他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药柜。

柜门“吱呀”弹开,无数纸元宝倾泻而出,每一枚都印着他的工号。

元宝遇风自燃,灰烬聚成老张佝偻的虚影:“后生仔,真菌能烧出人脸不?”

灰烬人脸扭曲成戏服女鬼的狞笑,林一抄起紫外线灯猛照,绿光穿透灰烬映在墙上——一张泛黄的《往生病历》凭空浮现,血墨批注“子时三刻,魂裂”。

“幻觉……视神经被真菌毒素干扰了……”他喘着粗气翻出酒精棉球,疯狂擦拭虎口的青铜纹。

镜中倒影忽然扭曲,右臂皮肤下凸起一根青铜血管,如毒蛇般向心脏蜿蜒。

“啪!”

苏小婉的护士鞋碾碎满地灰烬。

她抱臂倚在门框上,袖口刺青与青铜纹共振发烫:“你擦破皮也擦不掉傩医的命。”

“护士站还***神棍?”

林一咧嘴冷笑,额角的冷汗却出卖了他,“这玩意儿——”他晃了晃紫外线灯,“至少能验出曲霉菌!”

苏小婉突然拽过他的右臂,刺青红光与青铜纹青芒交织成诡谲的符咒。

林一疼得倒抽冷气,却见她从护士服口袋掏出一把朱砂,混着酒精拍在青铜纹上。

“滋啦”一声,青烟窜起,皮下传来凄厉的尖啸。

“每用一次傩术,青铜化就蚀一寸。”

她冷眼看他痛到蜷缩,“等纹路爬到心脏,你就是傩面刃的活祭品。”

“说得跟狂犬病潜伏期似的……”林一咬牙硬撑,余光瞥见老张蹲在走廊暗处数铜钱。

黄铜钱币刻满密密麻麻的日期,老张的枯指抚过“林一”的朱砂小楷,咧嘴冲他笑:“现在赊命,送驱邪铜铃。”

“你们俩是阴间销售冠军?”

林一甩开苏小婉,青铜纹却在朱砂压制下褪回手腕,“一个搞诅咒一个放高利贷?”

苏小婉与老张对视一眼。

“三十年前,你爷爷的傩面刃裂了条缝。”

老张突然开口,铜钱叮当坠地,“鬼门怨气往外渗的时候,苏家丫头的姥姥正在隔壁手术室缝尸。”

苏小婉卷起袖口,刺青末端延伸出一道陈年疤痕:“她替林凤岐补了十三针傩线,自己却染了怨气。”

她指尖划过林一的青铜纹,“现在轮到你了。

你每用一次傩术,青铜纹就蚀一寸。”

她冷眼看他痛到蜷缩,“苏家世代用刺青锁住傩医的魂,但这道疤……每代鬼医因为天生阴命,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却还要替你们林家还债。

你爷爷欠的债,凭什么要我姥姥用命填?!”

苏小婉突然揪住林一的衣领,刺青红光灼得他锁骨发烫,“她替林凤岐缝了十三针傩线,自己却烂了半边身子——现在轮到你了,满意了吗?!”

林一踉跄撞上药柜,一罐“人面茯苓”骨碌碌滚落,菌盖上的五官扭曲成讥笑状,菌罐‘砰’地炸裂,菌盖上扭曲的五官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丑时三刻’的篆文。。“苏林两家的债,早算不清了。”

老张嘬着烟杆冷笑,“一个续命,一个锁魂,谁欠谁?

有意思”老张扒叼着旱烟杆,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到“林家世代不得从医……”林一脑中闪过爷爷临终的画面——老人枯槁的手扣住他的腕子,青铜傩面在供桌上泛着冷光,“你爹就是不信邪才死的!

你敢碰手术刀,傩面刃就会活吞了你!”

他猛地甩头,仿佛要甩掉那段记忆。

监测仪警报声骤然炸响。

“停尸间……尸体在动!”

护士的尖叫穿透走廊。

三人冲过去时,冷藏柜正剧烈震颤。

林一的手腕突然被青铜纹缠住,不受控地按在柜门上。

柜内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一道猩红嫁衣从门缝滑出——是昨日死亡的纸新娘!

尸体的脖颈处赫然浮现暗金色缝线,针脚细密如傩符。

苏小婉突然按住林一颤抖的手,冷声道:“这些傩线是你昨夜拔针时缝的。

青铜纹一旦沾了傩医血,就会强行结契!”

林一瞳孔骤缩——昨夜拔针时,他虎口被傩面划伤,血珠溅在尸体上。

原来那时青铜纹早己操控他的右手,以傩线缝合了尸体的死穴!

纸灰从伤口喷涌,在半空凝成“丑时三刻·骨科三室”的血字。

林一抄起消防斧要砸,苏小婉却按住他的手:“用傩面刃,否则缝合线会化成怨丝缠死所有人!”

“老子学的是解剖学,不是跳大神!”

他暴喝一声,斧头却停在半空——尸体的嫁衣下摆渗出槐叶与坟土,与急诊室那晚一模一样。

**“你没救活他,但傩线缝尸就是契约。”

**老张阴恻恻地笑,“林家祖上欠的债,现在该还利息了。”

青铜纹骤然暴长,林一的右手自发探向尸体心口。

嫁衣“嗤啦”裂开,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傩符——那根本不是布料,是上百张《往生病历》拼成的殓衣!

尸体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针孔中钻出锈铜丝,顺着青铜纹刺入血管。

“草……”林一痛到跪地,眼前闪过零碎画面:爷爷林凤岐将傩面刃刺入鬼门裂缝,苏小婉的姥姥在血泊中画镇魂符……**“傩面刃要认主了。”

**苏小婉突然低喝。

林一腕间的青铜纹突然爆出青芒,血管如藤蔓般缠住尸体心口——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刃竟从嫁衣傩符中破出,刀柄刻着“林凤岐印”的篆文!

尸体发出纸张撕裂的尖啸。

傩面刃刺入嫁衣的刹那,刀柄篆文突然暴起青光。

林一的虎口仿佛被烙铁钳住,剧痛中混杂着无数嘶吼——刃锋却精准挑断傩符节点。

每割一刀,嫁衣便褪色一分,最终化为满地纸灰。

灰烬中浮出一枚眼熟的铜铃——与太平间鬼影眼眶里的一模一样。

他看到三十年前的暴雨夜:爷爷林凤岐跪在鬼门裂缝前,傩面刃贯穿胸口,黑血喷溅在苏小婉姥姥的镇魂符上;符纸燃尽的瞬间,裂缝中伸出的枯手死死攥住了老人的脚踝......“放手!”

苏小婉的尖喝将他拉回现实。

刃锋己没入尸体心口,嫁衣上的《往生病历》纷纷崩裂,纸页间渗出腥臭的黑血,在地面汇成“丑时三刻”的篆文。

“绣娘盯上你了。”

老张捡起铜铃,指尖朱砂字一闪而逝,“每灭一个怨灵,她能吃的饵料就少一分……”“——但老子也离青铜雕像近一步,是吧?”

林一瘫坐在尸堆旁苦笑。

腕上青铜纹己蔓延至手腕处,他摸出紫外线灯想照纸灰,却发现电池早己耗光。

“傩面刃饮的是活人血,蚀的是医者魂。”

老张倚着门框冷笑,旱烟杆指了指林一手腕的青铜纹,“你每用一次禁术,这玩意儿就顺着血脉啃一口心尖肉——等它爬到心口,你就是傩面刃下一顿祭品。”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语,林一的手腕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青金色脉络如毒藤暴长一寸。

苏小婉蹲下身,刺青红光笼罩他的伤口:“现在信了?”

林一盯着掌心的傩面刃,刃身映出自己发青的眼眶:“我宁愿这是场噩梦……?”

林一似乎己经放弃挣扎“自从三十年前你爷爷和苏家小丫头的姥姥,封印鬼门出了岔子,这医院就开始阴阳失衡,每逢子丑界限,便会阴阳颠倒,算算日子,就快咯,过不了几日,阴阳就会彻底失衡,到时鬼门大开,免不了生灵涂炭”老张抬头望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说的子丑界限,是什么意思”林一此刻就像个好奇宝宝,又似乎妥协了眼前发生的一起“每夜子时,丑时,也就是23点到3点之间,便会阴阳颠倒,鬼魂可实体化,活人亦可入鬼医院,这里表面上是个医院,实则是为了镇压鬼门而建,每三十年鬼门松动,便要重新镇压一次”苏小婉伸手去拉瘫坐在地上的林一“也只有你林家傩医能镇压”“南宋末年,你林家傩医祖先,游历到此处,发现此处有一鬼门,而且有了裂缝,怨气外泄,形成了大疫。”

老张用脚底敲了敲旱烟杆又继续说到“为了镇压这里,便让人修建了一所医馆,表明上是看病治人,实则是在想办法镇压鬼门,最后大疫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疫情越发不受控制,你林家祖先,为了不让世人受苦,就用了傩医禁术,便以自身为引,以傩面青铜刃剖心取血,将鬼门裂隙封印于此,傩医魂魄与当时的鬼门怨气的结合便产生了往生病例,可预知死亡。

“就是预示我死亡的哪个病例”林一此刻也算是听明白了一点,搞半天,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自己祖宗害的啊、有这么坑……坑子孙的么“后来呢?”

“后来?”

苏小婉用着带有复杂的眼神看向林一“ 后来,三十年前,你爷爷封印鬼门出了岔子,导致阴阳失衡,这里便成了白天医人,晚上治鬼的鬼医院,子丑界限一到,活人可入鬼医院,死人也可以实体化,刚才的中药房,便是那鬼医院的入口,这些年,亏了赊刀人,张老前辈一首在此镇压,才没有除了岔子!”

他踉跄着扑向中药房的洗手池,水流冲刷虎口的血污,却在镜中映出诡谲一幕——自己的倒影仍僵立在原地,嘴角缓缓裂至耳根,青铜纹如活物般爬上脖颈。

镜面泛起涟漪,倒影的瞳孔缩成针尖,喉结滚动发出砂砾摩擦般的声音:“丑时三刻……骨科三室……”林一猛地闭眼“幻觉……都是缺氧……”,再睁开时己恢复正常。

镜中只余自己惨白的脸,唯有青铜刃上的锈迹悄无声息褪去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