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绝关系
懦弱自私、只会哭嚎的母亲。
事不关己、冷漠旁观的妹妹。
背叛得如此彻底还理首气壮的前妻。
还有这个虚伪狠毒、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弟弟。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悲凉和无法形容的恶心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这里,没有他的位置,一丝一毫的温情都是奢望。
他用力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和砸碎一切的冲动,猛地转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站住!”
陈国栋一声暴喝,“家门还没踩热乎就想走?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给我坐下!
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默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冷硬得像块铁:“我的路,不劳费心。”
就在这时,林晚突然“哎哟”一声,身体猛地弓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我…我肚子…疼死了…好疼…”她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痛苦。
“晚晚!
晚晚你怎么了?!”
陈锐瞬间慌了神,声音拔高,带着惊恐,紧紧抱住她。
“汤…那碗汤…我刚喝了的…”林晚蜷缩在陈锐怀里,手指颤抖着,虚弱地指向厨房的方向,声音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厨房…那碗汤…”唰!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怀疑、震惊、愤怒,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
厨房的案台上,确实放着一碗还冒着微弱热气的鸡汤,那是李秀云特意给林晚炖的安胎补品。
“汤?!”
陈国栋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手指几乎戳到陈默鼻尖,厉声咆哮,“陈默!
你刚才是不是进过厨房?!
说!”
“没有。”
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林晚痛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的脸,和陈锐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狠厉。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阴谋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你还能有谁?!”
李秀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哭叫起来,扑到林晚身边。
“你一回来晚晚就出事!
你就是见不得锐锐好!
见不得晚晚怀了他的孩子!
陈默,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那是你亲侄子!
亲骨肉啊!”
她哭天抢地,仿佛陈默是十恶不赦的凶手。
陈小雨也终于放下了平板,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厌恶和一丝恐惧:“哥,你在里面…到底学了些什么?
太可怕了!”
陈锐紧紧抱着“痛苦”***、身体微微抽搐的林晚,眼眶发红,对着陈默悲愤交加地嘶吼:“哥!
我知道你恨我!
恨不得我死!
你有种冲我来啊!
为什么要害晚晚!
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这可是我们老陈家的血脉啊!”
他吼得声嘶力竭,像个被至亲背叛的可怜人。
然而,他环抱着林晚腰身的那只手,却在众人视线死角,在她后腰处,极其隐蔽地、安抚性地快速拍了两下。
林晚像是得到了信号,***声陡然变大,眼泪说来就来,断断续续地哭诉:“陈默…你好狠…好狠的心啊…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畜生!!!”
陈国栋彻底暴怒,目眦欲裂,抄起手边一个沉甸甸的玉石镇纸就朝陈默狠狠砸了过去!
陈默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微微一偏,镇纸带着风声擦过他的耳际。
“砰”地一声巨响,砸在身后的博古架上,一个青瓷花瓶应声而碎,碎片西溅!
“你这个孽障!
牢饭还没吃够是不是?!
一出来就想害死我的孙子!
你想让陈家断子绝孙吗?!
啊?!
是不是还惦记着我这点家底?!
我告诉你陈默!
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陈家的一砖一瓦,都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滚!
立刻给老子滚出去!
滚得越远越好!
我看你这辈子就烂在外头吧!”
陈国栋气得浑身发抖,唾沫横飞,指着大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扭曲的、愤怒的、指责的、伪善的、冷漠的脸孔,听着那些诛心刺骨的言语,陈默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彻底熄灭了。
对这个地方最后一丝称之为“家”的幻想,被碾得粉碎。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大,却异常冰冷,空洞,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嘲讽,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让所有咒骂和哭嚎都为之一滞。
“呵…好一个陈家血脉…好一个惦记家产……”陈默慢慢收住笑,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冰冷地、缓慢地一一剐过陈国栋、李秀云、陈小雨、陈锐,最后定格在林晚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难掩眼底那丝得逞意味的脸上。
“你们,”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陈默,今天起,跟你们陈家,恩断义绝!
从今往后,我姓陈,但跟你们这个门楣上挂着的‘陈’字,再无瓜葛!”
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背影挺首,带着一股一去不回的狠绝。
“滚!
赶紧给老子滚!
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陈国栋在后面跳脚怒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我看你个刚放出来的废物,离了陈家,能活几天!
饿死冻死在外头,那也是你的命!
谁敢帮你,老子打断谁的腿!”
陈默的手握住了那冰凉沉重的黄铜门把手。
他最后回头,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这个承载过他所有天真和温暖的“家”:父亲因暴怒而狰狞的脸。
母亲捂着嘴压抑的哭泣和躲闪的眼神。
妹妹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
弟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阴毒得意。
还有林晚在陈锐怀里,捂着肚子,看似痛苦不堪实则暗藏的那一丝如释重负和隐秘的胜利感。
他猛地拉开了门。
冬日下午惨白的阳光涌了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一步跨出门槛,反手将身后所有的咒骂、哭喊、虚伪和令人作呕的算计,“砰”地一声巨响,死死地关在了那扇沉重的朱门之内。
门外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坚硬,不带一丝温度。
离开?
他求之不得。
外面天大地大,风霜雨雪,再艰难,也比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泥潭干净百倍。
他陈默,早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揉捏、心存幻想的少年了。
属于他自己的路,从这扇门关上,才真正开始。
而那些欠下的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一笔一笔,连本带利,亲手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