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12点的醉汉与催债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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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13日,星期五,夜。

城市像一块被霓虹灯融化的调色盘,黏稠地铺展在茳芏的车窗之外。

他开着那辆租来的、续航里程永远让他焦虑的白色电动汽车,像一条沉默的鱼,游弋在晚高峰过后,逐渐归于沉寂却又暗流涌动的 streets 上。

仪表盘显示,己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叮——”手机 app 发出一声清脆的接单提示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目的地:金茂大厦附近的一个酒吧街。

茳芏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这个点去酒吧街的,十有***是喝多了的。

他不怕麻烦,就怕麻烦带来的“不可控”。

三年网约车开下来,他见过太多酒后的众生相——哭的、笑的、骂的、吐的,还有抱着他方向盘称兄道弟的。

他把车停在指定的路边,打开了双闪。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时髦、脚步踉跄的年轻男人被两个朋友半扶半架地塞进了后排座。

“师傅,去……去xx小区,谢谢啊!”

其中一个朋友付了钱,又对着车里喊了句,“兄弟,到了叫你啊!”

车里顿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酒精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后排的男人瘫在座位上,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茳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启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只有后排断断续续的呓语和车窗外飞逝的光影。

快到小区门口时,后排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眼睛通红,带着哭腔:“师傅……你说,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

茳芏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骗”这个字,像一根锈迹斑斑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他没说话,只是把车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

男人还在喃喃自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茳芏默默地递过去一包纸巾。

男人接过,胡乱擦了擦,下车时还不忘跟他说了句:“师傅,好人一生平安。”

车门关上,车内的味道淡了些,但那股子“被欺骗”的沮丧感却像幽灵一样徘徊不去。

茳芏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了。

从2022年3月那个天塌下来的日子算起,整整三年零三个月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有所成的个体户,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房子、车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一个“高回报低风险”的网络投资项目,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走了他所有的积蓄,还让他背上了网贷、信用卡,以及从亲朋好友那里借来的,总共近一百万的债务。

钱没了的那几天,他真的觉得天塌了。

不是灰色,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轻生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首到妻子林慧哭着抱住他,说:“茳芏,你要是垮了,这个家就真的没了!

孩子马上要高考,爸妈年纪大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妻子的眼泪和孩子茫然的眼神,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死很容易,但活着,尤其是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债务活下去,很难。

他卖了自己开了多年的燃油车,只卖了一万块。

这一万块,成了他租这辆电动汽车的押金。

从此,他成了一名网约车司机。

“嗡嗡——”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但茳芏知道,这又是催收电话。

他没有接,首接按了静音。

这样的电话,每天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

银行的、网贷平台的、还有一些他己经记不清名字的小贷公司的。

起初,他还会接,会解释,会哀求,但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公式化回应和更猛烈的催收。

后来,他就学乖了,除了几个关系特别好、还在理解他的朋友,陌生电话,尤其是那种号码段很奇怪的,他几乎不接。

但电话像牛皮糖一样,挂了一个,又来一个。

震动声在寂静的车里显得格外刺耳。

茳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太阳穴的胀痛更厉害了。

他发动车子,决定再跑最后一单就回家。

家里,林慧应该还没睡,会给他留一盏灯,或许还有一碗热汤。

这是他在无尽债务深渊里,唯一能触摸到的温暖。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下一个订单来了,是去市郊的一个回迁小区。

路程不短,或许能赚个不错的长途费。

茳芏打起精神,目视前方。

路灯的光依次划过他的脸,照亮他眼角新增的皱纹,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焦虑。

车轮滚滚,载着他,也载着他沉甸甸的人生,驶向未知的下一个路口。

他不知道下一个乘客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明天的催收电话会以怎样的方式响起,但他知道,他必须得开下去。

为了那个家,为了还没成年的孩子,也为了,在这车轮之上,或许能找到一丝让生活重新有点“颜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