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十块钱！
"他沙哑的叫卖声被大排档的喧嚣淹没。
斜对角的纹身男突然踢翻他的纸箱："小崽子，这是老子的地盘！
"林翰攥紧兜里的弹簧刀，这是他昨天在废品站捡的。
纹身男的铁棍砸下来时，他本能地侧身躲避，却听见熟悉的闷响。
林羽的身影从阴影里冲出来，用血肉之躯替弟弟挡下这一击。
铁棍砸在他左肩胛骨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滚！
"林羽的怒吼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纹身男骂骂咧咧地离开，林翰看见哥哥后背的工作服洇出大片血迹。
"哥你怎么来了......"他话音未落，林羽己经踉跄着扶住路灯杆，吐在柏油路上的血水里混着碎牙。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林翰想起瑶瑶临终前的模样。
医生说林羽肋骨骨折，需要住院观察。
"没钱。
"林羽咬着牙拒绝石膏固定，任由护士用绷带胡乱缠绕。
林翰蹲在走廊给哥哥削苹果，刀刃划破手指时，他突然想起大哥教他打架的那个午后。
"拳头要握紧，护住下巴。
"十三岁的林羽把弟弟按在沙袋前，自己的黑眼圈还没消退。
那时父母刚失业，林羽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快餐店打工。
林翰记得哥哥递给他的第一个汉堡，面包皮上还沾着番茄酱渍。
"明天去学校。
"林羽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回忆。
林翰摇头："我要打工赚钱。
"林羽的手掌重重拍在铁椅扶手上："你以为爸妈送你去武术学校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林翰的心脏，他想起父亲送他去武校时说的话："翰翰，以后要保护哥哥姐姐。
"凌晨西点，林羽带着弟弟去码头卸货。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集装箱的铁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跟着我学。
"林羽示范着用撬棍撬开货箱，木屑飞溅中，他的绷带渗出血迹。
林翰看见货箱里堆满了高档烟酒，标签上印着"鸿运物流"——正是父母出事那天的运输公司。
林悦在教室后排打盹时，被班主任的粉笔头砸中额头。
"林悦，你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
"中年女教师推了推眼镜，"听说你父亲......"话音未落，教室后排传来窃笑声。
林悦攥紧钢笔，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破洞。
放学后，他跟着富家子弟走进网吧。
"输一局五十块。
"对方晃着钱包挑衅。
林悦盯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突然想起大哥在工地扛水泥的背影。
当他连续输掉十局时，对方把钱拍在他脸上："穷鬼就该滚回贫民窟！
"林悦冲进厕所呕吐，冷水泼在脸上时，他看见镜子里自己青黑的眼圈。
书包里的数学竞赛题集被揉得皱巴巴，那是他昨天熬夜做的。
他突然想起瑶瑶生病时，大哥把最后的退烧药留给她，自己却发着高烧去送货。
林萱在学校开放实验室调配试剂时，烧杯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划破她的实验服，在左臂留下一道血痕。
林萱同学，你最近状态很差。
指导老师摘下护目镜，如果是家里的事......她摇头，把渗血的手臂藏进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
深夜，她翻出父母遗留的显微镜。
镜头下的细胞分裂图让她想起车祸前一晚，母亲在厨房揉面时说的话："萱萱，等你考上大学，妈妈给你买新的实验器材。
"泪水滴在载玻片上，模糊了细胞核的轮廓。
林羽在码头仓库发现父亲的工牌时，潮水正漫过脚踝。
工牌上的照片还带着体温，他记得父亲出事那天特意换了新衬衫。
货箱缝隙里露出半截黑色胶布，与车祸现场刹车油管上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暴雨倾盆而下，林羽跪在泥泞中拨通报警电话。
闪电划过天际时，他看见仓库阴影里闪过熟悉的身影——正是撞死父母的卡车司机。
对方的棒球棍破空而来，林羽在昏迷前听见自己的头骨发出 cracking 的声响。
急救室的无影灯下，林翰攥着哥哥染血的工牌。
手术同意书上的"家属签字"栏被他的泪水晕染成一片模糊。
林悦冲进医院时，领带歪斜，手里攥着从赌场赢来的现金。
林萱抱着DNA检测报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林羽在重症监护室睁开眼时，看见五个弟妹的脸在泪光中重叠。
林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哥哥，糖纸要攒够一百张才能换布娃娃哦。
"他摸向枕边，摸到了那罐在便利店偷的可乐——铝罐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父母遗照上的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