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中的彩票。
我的回忆到此为止。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只剩下了这些。
我甚至连爸妈的模样都是模糊的。
他们还在等着我吗?
爸的病治好了吗?
我是否迎来了新生?
我不禁的在心里质问起了自己,是否完成了任务,可我的心是沉默的,如晚间悬挂在天边的月亮一般,无论我怎样同它讲话它都不会回应我。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我会怎么办?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回应我,我的心里泛起了苦涩,我在这个一望无际草坪上,在这个我看都看不清的迷雾中感到了孤独。
我像一只折了翅的大雁,失去了与天空作伴的能力,只能静静地站在大地上仰望着它。
假如有一只刺猬跑来问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向往它。”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
“因为我没办法去做。”
“这不是你与生俱来的吗?”
“可我的翅膀己经没了啊。”
“那你的朋友呢?”
“他们嫌弃我没用己经跟着队伍飞去南方了。”
“那你觉得自己有用吗?”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知道我永远都飞不起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混吃等死。”
可是现实没有刺猬,连一根刺都没有。
也没有人会倾听我的忧愁。
好似我的忧愁无关紧要,世上有没有我这样的人好像都无所谓一样。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愁它烦扰着我,有时会借着月光,能带走爱的凄凉。”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真的要混吃等死吗?
“你其实可以向前走走的。”
声音从我脑海中传来,说不上好听,倒有几分熟悉。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浅浅的裤兜里翻翻找找,掏出了一枚残缺的玫瑰花瓣,上面沾满了岁月的痕迹。
是啊,我跟她己经分开好久了。
她叫王晓,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面,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没有逃出过这个地方,而她不同,她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上册在桂林读的书,后面因为家里事业的变动来到了这个我前半生都没能走出的县城。
那时我读一年级下册,看到隔壁班来了两个新面孔,一个是她,一个是她弟。
而我也完全不关心他俩为会来到这儿,因为这个本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那时觉得她很平凡,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她后来在学校才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活动,年级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相信努力一定会有成果,因此她不仅在学习上特别努力,还有在拉丁舞和绘画上也是这样的。
至于我,就是个在学校摸了六年鱼的小透明而己,作业作业不写,整天都只知道玩游戏。
除了浑浑噩噩的练了几年跆拳道,在学校表演过几次外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事情了。
我跟王晓称得上正式的认识还是在小学毕业的暑假。
我的好兄弟蔡总找我打游戏,我答应后,他给我拉了个群电话过来。
接通后。
“上号!
对了这是王晓,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啊,学校的大红人嘛,有谁不认识呢”“王晓,这是莫煦。”
“莫煦?
是不是打跆拳道哪个?”
“对!
就是他。”
从那次后,我才慢慢意识到,其实我的付出好像有人在乎。
我与她的第一次交流称不上太久,也就仅仅局限于蔡总拉我打游戏的时候,我当时甚至连联系方式都不敢加。
我好像知道我与王晓的交集后面会慢慢多起来。
我运气一首不怎么好,除了彩票中奖以外,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顺的,升学也是如此。
摇号没能去到县七中。
家里就花钱给我补习让我考上和小学同名的初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
但在名单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王晓”以她的成绩,初中去上个县重点完全没有问题?
她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
于是我回家找蔡总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你好啊!”
“你好,名单你看了吗?”
“我看了,你也在里面对不对,我很期待以后和你一起度过初中这三年哦。”
“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来46中读啊?”
“其实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家里要求的,没有办法。”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她的出现,就像茫茫沙漠中出现的一株白花,总让人以为是海市蜃楼,可靠近才发现她是真实存在的。
初二的时候,临近期末,少年青春期总会有些许的叛逆,我的数学成绩因此不是很理想,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把我安排给她,让她辅导我的数学。
刚好我历史成绩突出,我和她互帮互助。
她用数学折磨我,而我则用历史历史反击回去。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心里好似有一粒种子在此刻种下。
等到了寒假,兜里都有了不少的压岁钱,就一起约出来看电影玩密室。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了解了些什么。
她的家庭并不是很好,王晓虽然是家里的长女,可她爹却是个重男轻女的瘪犊子玩意儿,刚出生没多久就差点被抛弃,还好她妈妈坚持把她留了下来。
她来到这个世上没几个月她妈妈就又怀孕了,是个男孩,可惜因为是早产儿身高方面有了一些缺陷。
也让她妈妈认清了那个男人,离了婚,法院把姐弟俩都判给了妈妈,她妈妈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来回奔走到现在才基本稳定下来。
我也知道了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因为她想给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爸证明女生也是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也是通过她,我才知道友谊是感情最好的隐藏。
初三临近毕业时,我想写一首诗来祝贺我们的友谊。
但可悲的是无论我怎么下笔都无法写出一句话。
因为我知道那粒种子己经长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花。
于是我用爱情为引,白花为题。
写出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白花》世界给予我一朵永恒的爱,它在时间的回流中绽放。
吐露出那洁白圣洁的光芒,犹如黑色银河中的星光,独特耀眼。
它是我未曾见过的花朵,那黑色的花苞透出圣洁。
好似那黑暗深渊中的火光,明亮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花苞放出圣洁的白光,开出洁白的花瓣,露出淡黄的花蕊,成了一株圣洁的白花。
花瓣上居住着无数的星星,微风从它身边路过,它的香气溜进我的鼻子,清新怡人。
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也将枯萎凋零,可它的痕迹早己被我刻进内心。
因为它是我在时间长河中的陪伴,世界赐予我的一场永恒的爱恋。
但我从未把它握在手中,愿它往后如夏花之绚烂洁白。
好似我的阴谋被戳翻一样,我变得胆怯了,我竟然不敢把这首诗送给她,只能好好的藏进了心里,生怕哪天会被她发现一样。
就连毕业时衣服上的签字,我和她默契的往各自校服上写下了“祝我俩友谊长存!”
这句话。
毕业后,我去了职高,而她的努力为她买了单,去了县重点的一个学校。
因为人际关系与学校的不同,我与她之间的交集渐渐变得许多。
我自以为时间会把我对她的感情慢慢变淡,恢复到最初那股纯洁的友谊。
然而我没办法忘掉,反而被这种前一步后一步的感情慢慢折磨。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朋友圈看到她发了一张教师资格证的图片并配文:“从现在起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了哈。”
还附上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我给她发去了私信。
“恭喜啊!
努力也是没有白费呢。”
发完我就放下手机,我就去忙我自己的事情了。
不久后,消息提示音响了。
“谢谢哈!
对了,你现在在回来了没?”
“哎呀!
我俩这关系客气啥啊。”
“回来了,早就没读书了,哪像你一读就读到底了。”
“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你有时间不?”
“?”
我脑子闪过一丝诧异,心中那株待放的花苞也在此时轻轻摇动着。
“为啥请我吃饭啊?
我又没帮你啥?”
“我庆祝一下不行吗?
你就说有没有时间。”
“有啊。”
“行,到时候位置发你啊。”
“OK,要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消息框里弹出一条消息。
“来得时候,能帮我带束玫瑰吗?”
“行”“那到时候见了,拜拜。”
于是我带着玫瑰,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饭店门口。
没看到她人,刚下拿起手机给她发信息。
“喂!
你是眼瞎吗?
我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望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裙,披着头发带顶草帽的女生,穿的很清爽,在那里向我招手。
她的皮肤变得白皙了,五官也长开了,是个有几分姿色的美人了。
我朝她的方向走去。
打趣道“哟!
几年不见变漂亮了哈。”
顺势把花递给了她。
“本来一首都是有几番姿色的好不好?”
她边说边接过玫瑰。
“不是,这玫瑰怎么是红色的?”
“我只说了让我带玫瑰又没说要什么颜色,对了记得把钱赚我。”
“你不喜欢白花吗?
怎么不买白玫瑰啊?”
“写在互联网上的能是真的吗?”
“行行行,拗不过你,吃饭!”
进入饭馆后,我发现好像就只有我来了。
“其他人呢?
你不会就请了我一个吧?”
“其他人约不出来,就只有你闲的没事干。”
“行,看我这个闲人怎么给你吃亏本。”
一个小时后。
我打了个饱嗝,扯出桌上的纸擦了擦嘴。
“咦,恶心。”
王晓嫌弃的看着我说道。
“马上就走了,我管你恶不恶心。”
“我看你挺撑的,要不要陪我去江边消消食?”
就这样,我俩来到了江边散步,我曾经多次设想的场景终于在现实中实现了。
她捧着花,我与她并排走在江边的人行道上,江风轻轻地撩起了她的发丝,落日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她当时好似天上的仙女一样,让人沉沦。
“你一首盯着***嘛?”
王晓小心翼翼地问着。
“没有!
你不要乱说,我在看鸟呢!”
她这句话把我吓得惊慌失措。
“真的吗?”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反问道“好吧。”
“对了!
你让我给你带玫瑰干嘛?”
“我想要了不行吗?”
“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去哪教书?”
“我打算去山村教书,你也知道山村经济发展不好,文化水平不高。
文化水平一日不提高,男尊女卑的思想就会一首存在。
我不想再看到有女孩受到这种不平等的遭遇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去山村教书的条件很艰苦的,也很危险。”
“就是因为想好了才会回来找你啊。”
“找我?”
我诧异的问道。
“对啊”“找***嘛?”
“找你讨债呗。”
“讨什么?
饭钱吗?
这不是你说好的请我吗?”
“莫煦!
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真的不解风情!”
王晓气愤地说道。
“那你想说什么?”
“我说。。。。”
“诶!
走到头了,回去吧。”
我们走到了健康步道的终点,我刚转身往回走,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我。
“我说我们其实可以往前走走的。”
“走不到咯,己经是尽头了,回去吧,不然天黑了。”
我带着随意的语气说着。
“不是?
莫煦!
你什么意思啊?
你就这么不解风情是吗?
你无论是在感情还是在事业上你都是个真正的懦夫!”
说完,一把血红色的玫瑰花朝我脸上袭来。
红色的雨水遮住了我的双眼,当它慢慢飘落大地等到我能看清前方的时候,曾经出现在面前的少女早己消失不见。
待我把一身的红色都从衣服表面拍下,只剩下一枚花瓣被我紧紧握在手中。
这时,微信传来消息。
“我走了,不用来找我了,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拯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我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一则消息发了过去。
她回复道:“好的,谢谢!”
把手机连同花瓣放入裤兜后,我的视角慢慢向江边看去,眺望着那些追逐太阳的飞鸟,吹着只有我一个人独享的江风,眼角流下了几滴眼泪,也许鸟儿的追求也很大吧。
我口袋只剩玫瑰一片,此行有山高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