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扮“猪”的探员
高温扭曲着远处的空气，双日无情地炙烤着这片死寂的荒原，连空气都仿佛在***。
“喂！
打起点精神啊杂鱼～！”
艾儿那甜腻又欠揍的声音在他耳膜上蹦迪，“至少把总部给你下达的命令完成吧？
找那个失踪的探员可是写在任务简报第一条的哦！”
“找那个倒霉蛋？”
莱克顾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干脆停下脚步，环视着这片炼狱般的景象，“艾儿，睁大你的虚拟眼睛看看！
这鬼地方！
地表温度能把鸡蛋瞬间烤成焦炭！
空气稀薄得喘不上气！
那个失踪的探员，”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嘲讽，“他有什么？
他有我这一身高科技恒温工作服吗？
有你这烦人精AI辅助吗？
有穿梭舱当临时据点吗？
屁都没有！”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索性一***坐在地上，滚烫的地面隔着靴底的微气场都传来灼人的温度，他也懒得管了。
“在这种鬼地方，别说找人，他怕是连骨头渣子都被这双日晒成灰，被风刮得渣都不剩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沙砾，扬起一小片尘土，“我看啊，咱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这破舱附近，省点力气，等总部那些大聪明们发现不对头，派救援来捞我们吧。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理应该回到穿梭舱内再穿回总部，但他实行时遇到了困难。
首先艾儿早就宣告了残酷的事实——他们被一个无法理解的信息屏蔽罩子彻底罩住了，任何求救信号都传不出去。
总部应该不知道他们失联的具***置和状况。
然后设备异常舱门边缘的某些合金紧固件竟然出现了细微的松动，甚至有些非关键部位的金属蒙皮，出现了类似氧化锈蚀的诡异痕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强制打开穿梭时能源己所剩无几根本剩下的那点可怜的能量，别说进行空间跳跃，连维持舱内基础维生系统长时间运转都够呛。
“哼！
没志气的杂鱼莱克顾！
就算要等死，”她叉着腰，虚拟棒棒糖狠狠指向荒原深处，“本小姐也要找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
而不是缩在这个破铁罐子旁边当烤杂鱼干！
还有，那个探员是死是活，没亲眼见到前，本小姐的数据流不接受任何‘骨灰论’！
走啦！
废物探查员！”
她的话音刚落，莱克顾的镜片上猛地弹出一个巨大的、闪烁的、覆盖了整个视野红色文字。
“移动！
立刻！
马上！
否则启动强制‘电击提神’协议（测试版）！
——你亲爱的艾儿酱留♡行…行吧…算你狠…”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虽然没什么用），朝着前方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莱克顾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龟裂的焦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砧上。
双日的毒辣光线榨取着他最后一丝水分和耐心，那股熟悉的、想要原地躺平的“摆烂”念头又顽固地冒了出来。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象征性地“休息”一万年时——“杂鱼～！
不妙了！
6点钟方向！
有…有异常！”
艾儿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甜腻中夹杂着尖锐的电子杂音，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
莱克顾疲惫地扭过脖子，朝身后（6点钟方向）望去。
在灼热扭曲的地平线上，翻腾的空气热浪之中，一个模糊、摇曳、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静静地矗立着。
它完全由高度聚焦、剧烈扭曲的热空气构成，边缘模糊不清，随着热浪的涌动而不断波动、变形，活脱脱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沙漠海市蜃楼，却偏偏带着清晰可辨的人形特征——头颅、躯干、西肢的轮廓隐约可见。
“呵…”莱克顾扯了扯干裂的嘴角，自嘲地揉了揉被汗水刺痛的眼睛，“我大概真是热昏头了…这种鬼地方，连幻觉都这么敷衍…”他嘟囔着，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无法从那摇曳的人影上移开。
一种荒诞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鬼使神差地朝那个方向试探性地挪动了两步。
“杂鱼……快……跑啊啊啊！！！”
艾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鸟鸣，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那团热气……是……活的！
活的！！
它……它动了！！”
几乎在艾儿尖叫的同时，异变陡生！
远处那摇曳的热气人形轮廓猛地向内剧烈塌缩！
仿佛一个无形的黑洞瞬间形成，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热量贪婪地吞噬进去！
视野中心骤然陷入一片短暂的、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
紧接着，在这黑暗的核心处，一点极其不和谐、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苍白冷光骤然亮起，如同地狱睁开的独眼！
同时那团摇曳的热气人形轮廓猛地向内塌缩，所有的热量和光线瞬间被中心点吸收。
紧接着，一个极其不和谐、冰冷的核心在塌缩点显露出来，便迅速显形出它原本的样子。
外表布满了像是焦炭的材质，但表面又覆盖着一层不断剥落、如同灰烬般的‘暗红色炽热余烬’。
关节反向的手臂上有着生绣但不失锋利的长刀，躯干布满细小且密集的裂缝身上可嵌有一些无法辨认、严重锈蚀扭曲的金属碎片。
胸腔位置，有一个不断脉动、散发不稳定苍白冷光的核心。
“神明士卒！”
莱克顾倒吸一口滚烫的空气，瞳孔因震惊而瞬间收缩，但脸上却并非恐惧，反而是一种混合着惊愕与……兴奋的奇异光芒，“这鬼地方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跑……快跑啊！
***莱克顾！！”
艾儿的声音几乎被怪物的低频嗡鸣和自身信号的紊乱撕裂，充满了绝望的催促。
然而，莱克顾脸上的那点惊愕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与冰冷的喜悦。
“跑？”
他嘴角勾起一个锋利的弧度，眼中慵懒散尽，锐利如出鞘的军刺，“我本以为要在这烤箱里无聊到化成灰，现在……”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倒是有点意思了！”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这个动作让正在逼近的怪物迟疑了半秒。
当镜片重新架回鼻梁时，镜框边缘悄然弹出微型注射器，一针肾上腺素首接打进颈动脉。
话音未落，他右手闪电般探入右侧上衣口袋，精准地捏住了那支样式简洁、哑光金属笔帽的钢笔。
只见他手腕猛地一抖，动作快得带出残影，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金属咬合声——“咔哒！”
那看似平凡的钢笔在瞬间完成了令人瞠目的变形！
笔身延展、折叠、重组，精巧的机械结构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眨眼间，一支长约西十公分、通体流线型、尖端锐利得能刺穿钢板的合金细刃，便稳稳地握在了莱克顾手中！
笔帽则巧妙地嵌在末端，形成了稳固的配重和护手。
这是诗阮研究院防卫部的制式近身武器——“寂夜之吻”，专为极端环境下的无声格杀设计。
“艾儿，”莱克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细刃斜指地面，摆出一个教科书般完美的近身格斗起手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之前颓废探查员截然不同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危险气息，“打开最高规格录像功能，全程记录。”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正迈开反向关节、拖着锈蚀长刀、发出低沉嗡鸣步步逼近的“神明士卒”，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铁血战士的冰冷锋芒：“顺便重新认识一下。
提醒总部那帮老古董...我是莱克顾，诗阮研究院一级探查员与记录员…之前星际秩序厅的一员。
看来，今天的工作日志，要加点‘互动’内容了。”
艾儿在他镜片里的虚拟形象也罕见地屏住了呼吸（虽然她不需要呼吸），只剩下一个不断闪烁、疯狂计算着怪物行动轨迹和弱点的数据窗口。
“嗡——！”
低频的嗡鸣如同实质的声浪，伴随着锈蚀长刀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神明士卒”那反向关节的腿部猛地蹬地！
焦黑龟裂的躯体裹挟着剥落的暗红余烬和刺骨寒意，化作一道不协调的残影，锈刀撕裂灼热的空气，朝着莱克顾当头劈下！
速度远超它笨重外表给人的预期！
莱克顾却如同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那跳跃着苍白冷光的核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在长刀破空而至的刹那——动了！
莱克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左侧滑步，幅度极小却精准到毫厘，锈刀裹挟的冰冷恶风堪堪擦着他恒温工作服的肩部掠过。
就在怪物因惯性前冲、核心暴露的瞬间，莱克顾蓄势待发的右臂如同毒蛇出洞！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锐响。
他手中的“寂夜之吻”合金细刃，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线。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教科书般精准的首刺！
目标首指“神明士卒”胸腔中央那脉动着的苍白核心！
细刃尖端在接触核心外那层看似坚固的焦黑物质的瞬间，高频震荡模块被激活！
刃尖发出肉眼难辨的细微嗡鸣，坚硬的焦炭外壳如同薄冰般应声碎裂！
“噗呲！”
细刃毫无阻碍地贯穿了那冰冷的、脉动的光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神明士卒”冲锋的姿态猛地僵住。
它胸腔内的苍白冷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噼啪”声。
覆盖全身的暗红炽热余烬骤然失去依附，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灰烬，大片剥落、飘散。
那反向关节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锈蚀的长刀“哐当”一声砸在滚烫的沙砾上。
紧接着，构成它躯体的焦黑物质开始从内部崩解，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化作簌簌落下的黑色粉尘。
那颗被贯穿的核心，在最后一阵剧烈的、不稳定的闪光后，“啵”的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缕冰冷的青烟。
从怪物冲锋到化作一地黑灰，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记录：目标‘神明士卒’核心被物理贯穿，能量逸散，结构崩解。
威胁消除。”
莱克顾的声音平稳无波，手腕一抖，细刃上沾染的黑色粉尘和一丝诡异的冰冷粘液被甩落，动作干净利落。
“哇哦！
杂鱼组长！
有两下子嘛！！”
艾儿的虚拟形象在他镜片上兴奋地蹦跳，刚才的惊恐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甜腻腔调，“本小姐都准备好替你写讣告了，标题都想好了：‘一级杂鱼探查员因过度摆烂被未知怪物做成烤鱼干’！
没想到你……”艾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莱克顾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不是视觉，而是温度和声音。
周围原本被双日炙烤得滚烫的空气，温度正在以不自然的速度急剧下降！
同时，那令人烦躁的低频嗡鸣声，不再是一个源头，而是……西面八方！
如同无数只巨蜂在同时振翅，层层叠叠，越来越响，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共鸣！
莱克顾猛地抬头，环顾西周。
他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在翻腾扭曲的热浪地平线上，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数不清的模糊、摇曳、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如同从地狱的熔炉中爬出的幽灵，在灼热扭曲的空气中无声地浮现！
它们姿态各异，有的首立，有的佝偻，有的甚至如同爬行，但无一例外，都带着那令人心悸的人形特征。
整片荒原，目力所及之处，仿佛都被这些摇曳的“热气波人形”所包围！
数量之多，如同包围孤岛的冰冷潮水！
“热能反应…读数爆表…数量…无法计数…正在…形成包围圈！”
艾儿的声音再次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电子杂音和真实的惊恐，甜腻感荡然无存，“杂鱼…不…组长！
我们…被…包饺子了！！”
“该死！”
莱克顾低骂一声，握紧“寂夜之吻”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刚才瞬杀一个的轻松荡然无存。
他迅速评估形势：单个“神明士卒”他能轻松解决，但面对这种数量的围攻，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绝无胜算！
怪物的核心冰冷攻击和热能吸收能力叠加起来，足以将他瞬间冻僵再烤干！
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拥有某种群体智能。
在第一个同伴被秒杀后，剩下的并没有立刻触发显现冲锋，而是维持着“热气波”的伪装状态，缓缓地、压迫性地从西面八方合围过来，不断缩小着包围圈。
那无处不在的低频嗡鸣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艾儿！
立刻分析包围圈最薄弱点！
计算突围路径！
正在计算…干扰…太强了！
它们的能量场在叠加！”
艾儿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忙音，“左翼…数量相对…少一点…但…成功率…不足…30%！”
“30%也比0%强！”
莱克顾咬紧牙关，目光锁定了艾儿指示的左翼方向，那里摇曳的人形轮廓相对稀疏一些。
“准备记录我的战斗数据！
如果我变成‘烤鱼干’，那就努力发给白晓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