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
陈天然的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锚,被一股力量缓缓拉起,挣扎着浮出昏沉的黑暗。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凝聚焦点。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标志性的雪白天花板和刺眼的顶灯。
两张熟悉的脸庞凑在床边,写满了担忧和如释重负,是室友张浩和李强。
“醒了!
醒了醒了!
天然你可算醒了!”
张浩的大嗓门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感觉怎么样?
头还晕吗?
手臂疼得厉害不?”
李强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些,但眼神里的关切同样浓烈。
陈天然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耗子…眼镜…我…”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回涌:脚下崩塌的失重感,手臂被藤蔓撕裂的剧痛,幽暗山洞里那块诡异的白色石头,还有那瞬间爆发的、几乎刺瞎眼睛的强光…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里被洁白的纱布严密包裹着,传来阵阵闷痛和紧绷感。
“别动别动!”
张浩连忙按住他想抬起的右手,“医生说你就是轻微脑震荡加上体力严重透支,还有就是胳膊上那道口子缝了几针,万幸没伤着骨头!”
李强接过话,声音清晰:“嗯,医生说你摔下去的地方土很厚,落叶也多,缓冲效果很好。
不过手臂伤得确实不浅,缝了七针。”
他顿了顿,看着陈天然,眼神里带着点惊奇,“但医生也说了,你这伤口边缘的组织状态…活性特别好,凝血功能很强,预计恢复速度会比一般人快不少,拆线时间都给你提前安排了。”
陈天然听着,心里却咯噔一下。
伤口深?
缝了七针?
可他记得那藤蔓划开的瞬间,那种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剧痛感异常清晰…而且,恢复得快?
快多少?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多问,心里却埋下了一丝疑虑。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医院观察。
诊断确实如李强所说:轻微脑震荡,左前臂撕裂伤,多处软组织挫伤。
恢复速度也确实引人注意。
第三天,脑震荡带来的晕眩感就基本消失了,他能自己下床走动,除了左臂还不太敢用力,行动己无大碍。
第五天拆线,护士大姐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纱布,看到那条***平整、几乎看不出狰狞缝合痕迹的新疤时,忍不住赞叹:“小伙子,你这体质真少见!
这疤长得也太好了,恢复力真强,过几个月估计就剩条浅浅的印子了。”
陈天然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条崭新的、带着生命力的粉色痕迹,心中的疑惑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一圈圈扩大。
这速度…真的只是“年轻”和“体质好”能解释的吗?
更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变化,如同无声的溪流,悄然渗透进他的住院生活。
病房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靠近他床头的那半边,叶子似乎比刚入院时舒展了些,颜色也悄悄绿润了几分?
他起初以为是护士换了盆或者精心照料了,但负责这片的护士很肯定地说只是常规浇水,并没有特别关照。
隔壁床的老大爷养了一只画眉鸟,平时挺精神,尤其喜欢在清晨亮亮嗓子。
但这几天,只要陈天然在病房里醒着,那只画眉就显得格外安静温顺。
它不再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鸣叫,而是常常安静地站在栖木上,黑豆似的小眼睛时不时望向陈天然这边。
偶尔它会发出一两声清脆悦耳的鸣叫,声音也比平时柔和悦耳许多,不再刺耳。
老大爷乐呵呵地逗它:“哟,小家伙,知道隔壁床哥哥要休息,懂事啦?”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陈天然的心头。
是巧合吗?
还是…和手臂的快速愈合一样,属于自己身上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
他没有答案,只能将疑惑暂时压下。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张浩和李强帮他拎着简单的行李,办妥手续。
走出医院大门,呼吸到带着城市气息的空气,陈天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手臂的伤处还有些微不适,但活动己经无碍。
“走吧,回宿舍!
给你接风洗尘…呃,主要是压压惊!”
张浩搭着陈天然没受伤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先去食堂吧,这个点应该还有饭。”
李强看了看手机提议。
三人没有在医院门口多做停留,首接打了辆车返回学校。
一路上,陈天然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手臂上那快速愈合的伤口和病房里那些微妙的“巧合”,如同背景音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抬起左手,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新生的皮肤下传来的轻微牵拉感,眼神若有所思。
出租车很快驶入熟悉的校园,停在了宿舍楼下。
熟悉的喧闹声、自行车***和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天然跟着室友走进宿舍楼,踏上台阶。
推开熟悉的宿舍门,看着自己那张略显凌乱的书桌和床铺,一种回归日常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山洞的遭遇、刺目的白光、医院的经历,仿佛都成了一场模糊而怪异的梦。
然而,当他脱下外套,再次看到左臂那条***的新疤时,那份“特别”的实感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平静的校园生活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己经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