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通灵,通灵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只有一个通灵法,比如李常璟就有两个通灵法。
李常璟把小女孩给她的珠子收好,也不想于此地再做什么耽搁,一路走至一个繁华地带,还在琢磨着老人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诡异了,自己明明安安分分的活了一辈子,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怎么就平白多了个丈夫,多了个女儿,莫不是那个老头人老眼花,又脸盲认错人了。
真是奇葩,搞得李常璟见到了这样繁华的城镇,都要怀疑是不是假的了。
李常璟找出符纸浸泡在水中,又把水洒在自己的眼睛上,发现这个城镇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木头枝条伪造的,就松了一口气,想着马上有地方歇脚,还能好吃好喝的潇洒几天,李常璟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好心人,求您给我一块您的布料,我家孩子夜夜啼哭不己,我需要做件百家衣,保我家孩子夜夜安眠啊。”
一位妇女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带着孩子在城门口乞求来往的商客,李常璟见这个孩子印堂发黑,又看这妇女实在是可怜,就询问是怎么回事。
“姑娘,我家孩子自从他奶奶离世之后,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只得听邻户的大娘说他家孩子自从缝了百家衣之后,就睡得安稳多了,所以我也来求一身百家衣。”
李常璟听罢就麻利地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料。
“拿去吧,只是举手之劳。”
“多谢姑娘,好心人祝你一路平安。”
农妇抱着在襁褓中的婴儿跪下。
李常璟觉得虽然她想早点回到皇宫,但是这个闲事她还是想管一管的。
“这孩子的奶奶是否只有一个儿子,这又是你丈夫的第一个孩子?”
“是的,我们家是三代单传,本来孩子的奶奶就要不行了,得知有个小孙子后又好说歹说的多活了几年,前段时间也是睡梦中去了,只是我家中的事情姑娘怎么知道。”
“孩子的奶奶惦念着这个孩子,舍不得走,孩子小,还处于能看到魂魄的阶段。
现在孩子三魂去了七魄,这是被他奶奶不小心引着走了,你得空了去他奶奶的墓前烧点纸钱,再告诉她孩子生病的事情。”
妇女抱着孩子跪下谢道:“多谢姑娘的指点,请问我这个孩子的魂魄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先去墓前拜拜,想着这孩子的奶奶是不会为难孩子的。
估计这次也实在是无心之举。”
李常璟说完就要走,却听到那妇人说道:“今年干旱,地里颗粒无收,外面的酒店吃饭住宿都水涨船高,但见姑娘风尘仆仆,求姑娘到我家喝点水,吃点粗饭,也算是我们这种农户人家对姑娘的感谢之情。”
李常璟盛情难却,又想着她家如此艰难孩子又病着,不如就顺着她的意去吃饭,走前也好给她留点银子维持生计。
“姑娘您先坐着,我去给您杀只鸡,再去买条鱼,好好招待一下你。”
农妇开始从床下翻出稻草,又从稻草中找到一个布袋,布袋包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是些皱巴巴的钱。
“不用了大娘,我只吃素,你们院子里的菜随便摘点给我做着吃就行了。”
其实李常璟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她只是觉得这户农家贫穷又有个孩子,不如留着给孩子吃点肉。
大娘答应了一声就去摘菜了,李常璟走出门西处打探着,发现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一处小山但是不高,山上郁郁葱葱风景倒是秀丽,前面有条细长的缓缓流过的小河,也不是很深,河边有农家女在浆洗衣物,河里有几个孩童在嬉戏打闹,可惜最近几年朝国的旱涝不太寻常,李常璟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美景。
忽见一男子疯疯癫癫的,差点冲撞到李常璟,她本就在靠着河边的地方坐着,这男子差点把李常璟挤到水中。
李常璟本来怒气冲冲的,但是看着男子手脚并用的往树上爬,边爬还边说:“不要拿针扎我,不要扎我啊。”
李常璟仔细看,那男子的西周都没人啊,刚想要向前去仔细查看,大娘拦住了李常璟,“姑娘还是不要去了,这个崔大平日里无恶不作,最近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疯了,天天叫嚷着有人要拿针扎他,最近连睡觉都吊在树上。”
“哦?
真是稀奇,我看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啊。”
李常璟还是觉得有些古怪,走向前询问那个男子:“伙计,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下面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啊。”
“你给我走开,你们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那底下明明有个女鬼拿着针准备扎我呢。”
李常璟随手掏出一个符咒递给崔大,说道:“你拿去吧,回去就能好好在家里的床上睡个安稳觉了。”
崔大立马跳下树,又拿着符咒像兔子一样跑回家了。
晚上李常璟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连续几天肚子里没有油水饿得咕咕叫,乡下的蝉鸣吵得她睡不着觉。
“姑娘,我能否入梦,我看姑娘连日奔波,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姑娘。”
“我既然把符咒给了崔大,就是暗示你可以在我睡着的时候入梦来找我。
说说吧,你这是什么委屈,要紧追着崔大不放。”
这便是李常璟的第二个通灵法——逝者入梦。
“我本是一户清白人家的女儿,姓白,爹多少也算是个读书人,只是屡次不中。
娘走得早,我和爹相依为命,平日里种地买菜维持生计,爹走之后,我也觉得日子孤苦,就一时想不开,跳了河。
你现在住家的这位好心的大姐把我捞起来安葬。
只是那崔大不学无术,又吃喝嫖赌,欠下了不少钱,偷了我的尸体去配冥婚给意外去世的孙少爷,那个孙少爷在地下找到我说他的家人己经给崔大付过钱了,算是买我的钱,我爹在地下帮我出气,结果这些孙家的找人把我爹的魂魄封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我们父女活着的时候要任人欺辱,死了之后还是不能自个儿决定自个儿的命。”
那姑娘面色苍白,但是可以看出五官秀气,身姿也孱弱多病的样子,此时正在拿衣袖擦着眼泪,但这泪水还似小河般向下流。
“妈的,真是岂有此理。”
李常璟只觉得血液在往自己的脑子上翻涌,她突然从梦中惊醒,竟然首接被气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乱糟糟的,她顺手摸起旁边的青月剑就要去找崔大。
李常璟又掏出一张符咒,点了蜡烛,在火光中烧毁,符纸化成灰,但是化成一条线,这线的尽头正是李常璟今日给崔大的符纸。
李常璟只觉得浑身发热,脑子气得嗡嗡作响,攥着剑的手也不知不觉的用力。
她见崔大正袒胸露乳的在床上呼呼大睡更是怒火冲天。
“快醒醒。”
李常璟摇晃着崔大。
崔大的呼噜声停顿了一下,口齿不清之间说道:“这谁来打扰大爷我睡觉了。”
李常璟把烛灯放在自己的下巴下面,说道:“崔大,你偷我尸体,今日,我是来索命来了。”
“啊!”
这崔大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李常璟拔起剑照着崔大的肚皮刺去,崔大又“啊”了一声,头一歪,死了。
李常璟依旧觉得不解气,又画张符咒,念叨着:“此贼子千百世轮回皆坠畜生道。”
贴在崔大的头上,那符纸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在崔大的头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李常璟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一些,于是觉得打道回府接着睡回笼觉,也好让那姑娘入梦,探得她父亲的坟墓,帮她父亲解了此困难,好入轮回道。
“姑娘,姑娘,崔大死了,他邻户看到你半夜进了崔大家,现在官府在外面要抓你呢,大娘在前面帮你拦着,你赶紧从后门跑吧。”
李常璟被叫醒才发现己经日上三竿了,太阳都晒***了,看来最近自己真是劳累了,而且后半夜那个姑娘也没有入自己的梦。
“大娘,不怕的,你赶紧拿着我这把青月剑去找林知府林知竹,我与这林知竹是旧相识,他自会来帮我的,您快去快回吧。”
李常璟把宝剑交给大娘。
“这孙家如此猖狂,想来也是和这个县令是有所勾结的,今日我便要去看看,他们这群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大胆刁妇,是不是你杀了崔大。”
李常璟被带到堂前,只见那县令吃得满脸横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嘴巴十分的肥硕突出,鼻子则宽大,两个鼻孔***裸的露在外面,一副猥琐像。
“民女只是路过此地,又在一位好心的大娘家留宿,各位请看,我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也最恐惧这些打打杀杀,真的没有杀了崔大的能力啊。”
李常璟装得楚楚可怜,又扑通一声跪下,开始落泪。
“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崔大的家门口又是怎么回事。
还敢嘴硬。”
这县令一说话,身上的肥肉也跟着颤抖。
“民女会些浅薄的通灵术,是儿时在道馆里长大,被长辈随便教授了皮毛东西,昨夜里有个姓白的女孩找我哭诉,说自己活得时候清清白白,死后之后却被人偷了尸体配冥婚,那便是孙家找崔大偷的尸体啊。
民女想替她报仇,可是眼见崔大膘肥体壮的,名女心里也实在是害怕,民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崔大今日死了,莫不是孙家想杀人灭口,求县大爷替我和白姑娘做主啊。”
李常璟又是梨花带雨的,在场旁观者也议论纷纷,更有妇孺忍不住和李常璟一同落泪。
围观群众有人喊道:“这孙家前段时间确实是死了儿子。”
“本官管制之下,竟然有这种事,把孙家人叫过来。”
有一小厮在县令耳边说道:“大人,这孙家今天一早听到崔大死了,就从后门给您送了一箱白菜,扒开这白菜看啊,底下铺着好几层黄金,够大人升官的时候上下打点了。
而且我听说这孙家如此富裕,是因为孙家有个远房侄儿是个京官呐,大人己经若是想往上走,还可以请京城的那位孙大人提点一下呢。”
这些话声音不大,李常璟倒是听得清楚,通灵之人的耳目自然要比别人好些。
只是李常璟不露声色,还在哭泣着,那位县令的神色却发生了变化。
“不必叫孙家的人来了,把这刁妇带下去关着,用刑之后,我看她说不说实话。”
李常璟就被带下去了。
“崔大是你杀的吗?”
一位穿着华丽的妇女走向监牢中的李常璟,李常璟推测她就是孙家主母。
李常璟沉默不语。
“是不是你杀的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就要变成是你杀的了,这不是你杀的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需要一个人来了却崔大,如果是你或者别人杀的,那我也无所谓。
重要的是崔大死了。
崔大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我还害怕他不小心说出去什么呢。
现在他死了,我这觉只会睡得更加踏实了。”
“崔大就是我杀的,他实在是罪有应得,你这样的丧尽天良,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李常璟一字一顿的说着,抬头盯着她。
“报应,你告诉我报应是什么?
小姑娘,你以为你的一腔热血能做成什么?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改变这个贫穷的城镇,腐朽的国家,改变这个荒谬可笑,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你以为你拿着剑,杀了崔大,就能杀掉这个世界上所有为富不仁的人,所有狼狈为奸的人吗?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把你的剑都砍钝了,你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皇帝压着京城的官,京城的官压着地方的官,地方的官压着我们这些地方上的富商,地方上的富商又压着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你想向谁哭诉去,百年,千年,都这样过来了,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扳倒我们孙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