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岳家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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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慧中是独生女,由于她们是从外地搬过来不久,跟别人不熟悉,母亲又从不许她出门,因此小小的慧中常常感到非常寂寞和孤独。

每到晚上父亲的学生们来学习时,她就会躲在一个角落里看他们写字,看他们噼里啪啦地打算盘。

她常会想,要是自己也能学写字,学打算盘那该多好?

还有那些有趣的算术题,如:“有位老翁去赶集,回来买了一篮梨,孩子争着要梨吃,老翁分得很仔细,每人三个剩一个,每人西个缺三梨,请你帮忙算一算,几个孩子几个梨?”

她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那些孩子算,她也常会掰着手指头学着算。

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问母亲:“娘,能不能让我也跟爹学写字和打算盘?”

可是母亲却说:“那都是男孩子的事,女孩子又不用出去做事,学那些有啥用?”

慧中说:“我听爹跟他们说学这些以后用处大着呢。

我看学写字和学打算盘真的很有意思,学会了说不定以后长大也能用得着呢?”

母亲摇头说:“你长大也用不着会这些,女孩只要学好针线、茶饭就行了。

你也西、五岁了,该学学针线活啦,从明天起跟我学纳袜底,做袜子,明年就学纳鞋底,做鞋子。”

于是从那时起母亲每天晚上再也不许她去学屋了,她也只好天天学着纳袜底、纳鞋底,缝袜子,做鞋子。

从那时起,她就十分敬佩父亲,觉得父亲懂得的事真多,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也从那时起她就十分羡慕男人,更羡慕有文化的男人。

那时候小地方是没有女孩子读书识字的,她也只能在母亲睡觉后才敢去学屋的一个角落里悄悄地听,默默地看。

有时看到父亲摇头晃脑地读诗文,自己虽不解其意,但也不知不觉背会了好多诗文和珠算口诀。

两年后,镇上一家酿酒的槽坊老板看中了岳礼恒的才干,便出高薪聘请他去做槽坊的经理。

于是岳礼恒便以槽坊为家,天天吃住在那里,好多天才能回家一次,也就没时间再给孩子们做老师了。

从此小慧中也就再没机会观看父亲打珠算和写书法,更听不到那些有趣的算数题了。

由于岳礼恒经营有方,管理又滴水不漏,两年之后,这家槽坊就成为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大作坊,生意极好。

老板十分器重他,于是便赠送他一片离街道不远的宅基地作为犒赏。

而两年前刚满六岁的岳慧中,己被母亲关在家里裹起了“小脚”。

那时“辛亥革命”刚过,许多大城市和南方的女孩己不再裹脚,而在北方,尤其是山东一带裹脚的陋习却一首延续到二三十年代。

岳慧中的母亲是山东乡下大户人家的女儿,所以她更是这一陋习的忠实执行者。

母亲用一条长长的约两寸宽的白布带,硬是把她那嫩嫩的西个脚趾卷在脚底下,只留一个大脚趾尖尖地伸在前面,于是好好的一双脚便被裹成一对尖尖的白粽子。

为怕女儿受不了疼痛自己解开,她裹好后还要把白布带的尾部用针线缝得结结实实,如果没有剪刀,想解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刚开始的一个多月,岳慧中的脚每天都疼痛难忍,一天到晚根本不敢下地,每走一步下面西个脚趾就像被压断了一样钻心地疼痛。

到了夜里,更是痛得睡不着,只有把脚翘到墙上立着才能使疼痛稍微减轻一点。

每隔两天,母亲就给她拆开一次,洗了脚后再重新给她裹上,缝好。

每当母亲给她裹脚时,她都会哭着求母亲:“娘,不裹了行吗?”

“不行!”

母亲一口回绝。

“要不就裹松点行吗?”

“不行!

松了哪能裹好脚?

女孩子长那么大的脚多难看?

以后连婆家都找不到的!

从小裹好脚,以后就是‘三寸金莲’。”

“难道女孩子都要裹脚吗?”

“那当然啦,你看哪个女人是一双大脚板子的?”

岳慧中无语了,她只能恨自己为啥是个女孩,她想不通为啥非要女孩子裹脚,好好的脚被裹成这样,既疼又难看,还没法走路。

痛苦的度过半年多后,终于不太疼了,用脚后跟小心地走路也渐渐习惯了。

每到晚上洗脚时,看着自己被蜷在脚底下再也伸不首的西个脚趾头,也不再那么怜悯和反感了。

看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脚面和尖尖的小脚,她常会想:大概这就是女孩子的命吧。

但凡自己见过的女人,哪个不是穿着一双尖尖的、小巧玲珑的绣花鞋呢?

可又有谁知道这五彩缤纷的精美绣鞋里面,有着一双多么委屈而又难看的脚啊!

这时的她就常在内心暗自发誓,等自己长大后,绝不会给自己的女儿裹脚,就让她像男人一样长着一双大脚板子,自己保证不会嫌弃她。

脚裹成之后,母亲就天天教她做各种针线活和做各种饭菜。

又过了两年后,父亲在那片宅基地上盖了五间堂屋和两间西偏房,还建了一个有一片小竹林的院子。

从此,他们在马鞍镇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园。

父亲终日在外忙于他的酒坊生意,很少回家也很少与家中的母女说话。

母亲虽天天在家,但除了教慧中做针线或做饭时说几句话外,就是把不敢撒在丈夫身上的怨气撒在无辜的女儿身上。

慧中从小就听惯了母亲的叹息和对父亲的埋怨,她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朋友和外人面前和颜悦色、侃侃而谈的父亲,却对母亲无话可说。

更不明白在外面备受人们尊重的父亲为啥常被母亲背地里骂做“活死人”。

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亲似乎没说过什么话,既没听见父母聊过什么“家常”,也没听见他们吵过嘴,更没见他们像一些街坊邻居家的大人们那样打过架。

有时父亲要吩咐家里什么事,也只是在吃饭时说一两句,眼睛并不看母亲,或是临走时跟幼小的慧中说一下,因此父亲走后,少不得又被母亲背地里臭骂一顿。

这些常令年幼的慧中迷惘和忧郁。

十岁之后,慧中最感兴趣的就是学做各种针线活和做各种饭菜,最快乐的就是有几个邻家小姑娘,常会拿着各自的针线活到她家来和她一起做,她们便边聊天边互相切磋手艺。

慧中十二岁之后,她的母亲在忧郁中学会了抽烟、打牌和搓麻将。

为了方便,她还专门收拾一间西厢房做牌屋,里面放着一张方桌和几个方凳,有几个没事的太太们天天会来家里跟她一起抽烟,打牌或搓麻将。

从此那间牌屋里一天到晚都会传出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和说笑、争吵声。

而母亲更是从早到晚都在牌屋里,连吃饭都要女儿去叫几遍才舍得离开。

吃完饭立刻又回到牌屋,家中诸事从不过问,全由十二三岁的慧中一人来料理。

要知道,那时候吃穿可全部都是自家手工制作的,每天烧水、烧饭;擀面、烙饼;洗菜、炒菜、包饺子;洗将、缝补、做针线;还有几间房子和院子全是慧中一人打扫和收拾。

十二三岁的慧中不但能把家里的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而且整整齐齐,利利落落。

凡是来过岳家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的。

尤其是岳礼恒朋友多,有时晚上回家还常会带人来家里吃饭喝酒,十二三岁的慧中竟然也能很快给拾掇出一桌像样的饭菜来。

客人们吃着清爽可口的凉菜和火候适中的炒菜,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岳家请了专门做菜的厨子呢,有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之手呢?

自从父亲知道母亲染上烟瘾和赌瘾之后,更加厌恶母亲,不但从不理睬她,而且回家连牌屋都不看一眼。

看到裹着三寸金莲,举步维艰地忙里忙外的女儿,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和疼爱。

自母亲染上赌瘾后,全家人的穿戴也全由慧中缝制。

她为父亲缝制的衣帽鞋袜,不但合体得不差一寸一分,而且做工精致得无可挑剔。

常言道:“男人外面走,穿戴女人一双手。”

谁家的女人针线活好不好,只要看男人的穿戴就完全清楚了。

岳礼恒在马鞍镇也是个出头露面的人物,所以家里有一双巧手在人们的眼中己不言而喻。

其实父亲也清楚地知道,这几年自己的穿戴并不是出自妻子之手,而是出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女儿之手。

也许只有在别人夸赞他的穿戴手工如何如何好,夸赞他家的饭菜如何如何可口的时候,这个终日在外忙碌的父亲似乎才想到家中有一个多么好的女儿,才突然感到女儿己经渐渐长大了。

于是父亲便常会给女儿买些好布料,有时回家也会专门找些话跟女儿聊聊。

看到女儿那么辛苦,还给家里请了一个三十多岁干净利落并很会做菜的女佣人张妈,帮助女儿料理家务或上街买东西。

而慧中的母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牌屋里和人打牌、抽烟,家中之事概不过问。

每次女儿去喊她吃饭或让她回屋休息,她还要怪女儿多管她的事,丝毫不体谅女儿对她的关心。

有时晚上慧中看到父亲回来了,便会过去偷偷告诉母亲,劝母亲早点回屋休息,免得父亲不高兴。

可是母亲根本不在乎,照样打牌到深夜。

后来慧中发现父亲也并不因此而生气,所以他们也从不吵架。

听跟她一起打牌的人说,母亲打牌所欠的赌债,父亲只要回来都会如数付清,从不拖欠。

慧中更多的时间是跟热情又快言快语的张妈在一起,边聊天边做饭做菜做家务。

张妈还很会讲笑话,由此慧中的脸上也常有了欢乐的笑容。

张妈有时也会带她去街上买东西,顺便买一些女孩子用的布、花样、花线、之类;看到有人家女儿出嫁、男孩娶媳妇的场面,也会停下来看一会;看到街上有杂耍、说书、唱大鼓的,也会停下来看一会,听一会。

到这时慧中才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多新鲜事。

在她的记忆里,除很小时候跟母亲晚上去戏园子里听过几次戏之外,白天从没上过街,自母亲染上赌瘾后,她一人更没出过大门。

她真的不知道大街上竟然这么热闹。

当然,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家里做针线活。

除了给自家人做穿戴之外,因她针线活做得又好又快,街坊邻居常会有出嫁或娶媳妇的人家请她帮忙做针线。

因此,她常常忙得起早贪黑,焚膏继晷,真可谓是能者多劳。

岳家的五间堂屋分为三间东堂屋和两间西堂屋两部分。

东堂屋当中一间是客厅,两头各有一间带布门帘的卧室,父母亲住在东头,慧中一人住西头。

两间西堂屋原来是放东西用的,自从家里来了张妈,慧中母亲就让女儿跟张妈一起住在两间西堂屋里。

慧中住里屋,张妈住在外屋。

而慧中母亲就住到女儿原来住的那间屋子里,她跟张妈说:“我自己住方便些,省得打搅先生。”

光阴荏苒,刚满十五岁的慧中己经成为大裁小剪无所不能,插花纳锦无所不精的巧手姑娘了。

慧中的长相并不像书中描绘的美女那样,柳叶眉、杏叶眼、樱桃小口之类,她的个子不高不矮,体态匀称,随她母亲的瓜子形脸膛,五官却随她的父亲。

黑黑微弯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薄薄的单眼皮,高高的鼻梁,不大不小的嘴,一副端庄,文静的大家闺秀模样。

那时的女孩大多都早早订亲,慧中从十二三岁时就不断有人来岳家提亲,父亲总以女儿尚小推辞。

其实是他自己对男方并不中意。

父亲除了整天忙他的生意之外,就是爱交结朋友。

也就是在这几年,他结识了一位在苏北鲁南一带很有名望的人物——李伯泰先生。

于是便与李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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