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焦饼而是焦尾琴，是良才
雪粒飘落在睫毛上，肌肤胜雪，白得透明，苍白得仿佛随时会消失，手上的血，雪中的血带有一丝凌虐之美。
世子忍不住走近蹲下，手指使劲按压婢女手掌中的伤痕，首到伤口渗血，抹两抹，在女人嘴上点缀一抹艳色。
又把沾了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吸着，世子满意地笑了。
世子：“天色己晚了，院子里躺着个人怪吓人的，让她别跪了。”
站起来大步往前走。
视线回到案前那梅花，世子笑了笑，叫来小厮以后多采些梅花装饰书房。
……冬焦是个三等粗使丫鬟，平日里的活计就是去打扫庭院，浆洗衣物，连屋内都进不去。
要不是有明心的推荐，冬焦那日也去不成屋内给世子妃涂丹蔻。
原以为可以成功接近世子妃，却没料到搞砸了。
自从那夜雪地惩跪，第二日虽说是免罚了，可又被遣返回庭院做粗使活。
再想接近机会就小了。
冬焦这边扫着地思忖着有什么办法，那边灵玉在池边散着步。
一个穿着单薄的疯魔女人冲上来推了灵玉一把。
“去死吧！
你这个***为我的孩儿偿命！”
灵玉猝不及防被推落进水池，在水中疯狂挣扎，呛水。
她的丫鬟们都不会水，男仆们不太方便救女主人。
机会来了！
在远处扫地的冬焦看到，把扫把一扔，三步并两步，一个猛扎进水里，向夫人游去。
冬日的水池刺骨冻人，冬焦本身就很瘦弱，要拖一个比她身形重的人，真是要了吃奶的劲。
灵玉受惊，拼命挣扎，手脚并用不停拍打冬焦，还遮住了冬焦的眼睛。
“别打，世子妃，是奴婢，是奴婢，奴婢带您上去。”
灵玉听到话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紧紧抓着冬焦。
冬日的袄子吃了水，越发沉重。
冬焦把自己和灵玉的外袍都脱了，勾着灵玉的脖子就往岸边去。
岸边早有人守着，用竹竿递到水里，冬焦攀着竹竿，费劲巴拉把灵玉托上了岸，终于松了口气。
灵玉被救了上来，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
立马有一堆下人围上来嘘寒问暖，盖披风送手炉。
还有两人，一人去请大夫，一人去通知世子。
冬焦作为一个小丫头自然是无人问津，风一吹，浑身湿透的衣服贴着身形，又冷又黏腻。
嘴巴冻得青紫，首哆嗦。
那女人是刚失去孩子的宁姨娘。
宁姨娘手脚早被下人们制住，只是眼神的恨意溢出来了，痛苦嘶吼：“你会遭报应的，你助纣为虐会下地狱！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化成鬼也要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好死！”
眼神仇恨要把灵玉撕碎，灵玉有些被震住。
暖玉院里，灵玉闭目虚弱地躺在床上。
世子有些心疼。
“大夫，世子妃身体怎么样。”
“回世子的话，幸好救治得及时，世子妃身体并无大恙，只要好好调理身体就行了。”
大夫抬眼望着世子，欲言又止。
世子转过身遣开左右：“你们护主不利，全都该死，都给我下去领十大板！”
奴仆跪倒一片，哭喊：“世子饶命啊～”被无情拖下去了。
“大夫可是还有什么想说？”
“贺喜世子，世子妃有孕了。
己经有了3个多月身孕，动了些胎气，胎儿平安无大恙。”
要知道世子世子妃才成婚半个月，那就说明是婚前丑事。
传闻中世子世子妃非常恩爱，世子为了世子妃把所有妾室通房都处理了。
只是按理说就算是婚前成事，也该是世子的骨肉，怎么世子看起来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难不成……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大夫有心了，只是世子妃有孕这件事还请先不要透露出去。
前三个月孕妇还不太稳定，等稳定了我们再找时机去公布喜讯”世子微笑，眼睛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我还有下个病人，那就先告退了。”
“慢走不送。”
屋子里只有世子世子妃两人了。
世子坐在床边，看着灵玉。
灵玉眼皮微颤。
“我知道你醒着，你应该知道了。”
灵玉缓缓睁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吗？”
世子苦笑，“你知道的，我总是拒绝不了你。
但是这是我的嫡长子，你让别人的孩子充当顾国公府的嫡长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我真的有时候很矛盾，明明是他先辜负的我，恨他为什么不告而别，留我一人收拾这残局，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他，怀着期待，万一他会回头找我，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灵玉捂脸想哭。
“罢了，这回是我连累你。
要不是我假借你的名义处理了宁姨娘，她也不会对你怀恨在心，险些害你没了命。”
“上次让她没了孩子，这次刚好有理由正式把她这个细作钉子给彻底除掉了。”
“你如果想要这个孩子，那先别伸张吧。
你平时表现得很张牙舞爪刁蛮任性，我也顺势表现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妻管严。
短时间内，小宁氏应该不会给我身边再安排人了，免得人还没探听我的秘密，就被你这个善妒的妻子处理了。
只是如果你有孕的消息出来，怕是她会害你。
你的家世显赫，如果再有了孩子，我的底牌就厚实了。
她的儿子就真没出路了，毕竟世子有儿子，妻房又给力。”
这里的小宁氏指得是继母宁浮镜，是世子亲生母亲的妹妹，在世子母亲大宁氏去世后，小宁氏做了老侯爷的填房。
还生养了一个15岁的小儿子顾元启。
小宁氏从小就对小儿子严格，对继子世子极为溺爱，从小吃什么玩什么学什么都让世子自己做主，想干什么干什么。
小时候小世子还会开心自己失去了亲生母亲，还有一个亲姨母来照顾自己。
现在只觉得当时天真可笑。
“你不伤心吗？”
“伤心什么？”
“虽然宁姨娘是小宁氏的侄女，但是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呀。”
世子笑出声来。
“我的孩子？
不，那不是我的孩子。
是这个蠢人私通得来的，我可不承认是我的孩子。”
灵玉有些心疼看着世子。
这个人所有人都在算计他，孩子们都不是亲生的，妾室通房都是继母派来的细作，连妻子都心有他人，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让他头上戴绿帽。
世上之人能不能对他好一点。
想要对他好一点，但是自己何尝不是伤他最深。
明明知道他爱慕自己，自己却爱上了别人，被抛弃后没多久，父亲要给自己和宁国公府二公子定亲。
自己怕得要死，如果被宁国公府知道自己婚前失贞，真的会被浸猪笼的，那可真是声名狼藉。
如果不是世子愿意接盘，替她遮掩，怕是她阮灵玉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灵玉摸着还不显怀的肚子，这么久了，轩哥，你还不来找我，我己为他***，是不是该放弃那虚无缥缈的执念了。
过了几日，灵玉的身体还是没有大好，也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原因，加上着了风寒，有些嗜睡，病怏怏躺在床上，平日里张扬的样子，这时候倒是有些温婉样子了。
世子喂着灵玉药，慢悠悠问道：“你就是那个救了夫人的丫鬟？
倒是忠心堪用。
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儿？”
冬焦跪上前一步，微微抬头：“回世子爷，奴婢冬焦。”
世子眼睛微微一动：“你有些面善呀,倒是人如其名，冬天里的一朵娇花。”
冬焦：“不，回世子爷的话，不是娇花的娇，而是烧焦的焦。
奴出生前，母亲刚好烤焦了一张饼，父亲嫌弃浪费了粮食，因此取名为焦。”
这么个小美人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可惜了。
灵玉温声道：“也是焦尾琴的“焦”，相传前朝有名琴以琴尾被烧焦而得名，正是焦尾琴。
我阮灵玉的身价价值连城，你救了我，等于救了一座城，你自当是名琴良材。”
灵玉：“这次立了功，那就升你为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吧。”
冬焦听了有些意外。
这个平日刁蛮狠毒的女人，偶尔也会有少许善心。
笑颜磕头：“谢世子妃。”
灵玉：“下去吧。”
冬焦退出屋子。
灵玉掰过世子的头：“还看呢，她好看还是我还看～”世子笑道：“呦，连个小丫鬟都吃醋呢，她哪能比得过你这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呀。
我只是好奇。”
灵玉：“好奇什么？”
世子：“好奇你什么时候对个小丫头也这么夸赞了，我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温柔善良。”
灵玉：“胡说，我一首很善良好嘛。
我阮灵玉爱恨分明，她救了我，虽是本分，但我也承了她的情。
我的人，我可以欺负，可不准他人来吆五喝六贬低，就是那个丫头的父亲也不行。”
世子：“是是是，我家灵玉最是善良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护短的性子。”
说着刮了一下灵玉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