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男神朝向自己走来,她欣喜伸出双手,向前迎几步,男神却从自己身体内穿过。
“她死了?”
男神的双眸流露出疑问又肯定的神情,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
林婉欣听到男神声音扭头看,自己的肉体以奇异的姿势血淋淋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头颅粉碎,面目血迹斑斑、模糊不清,新的职业装被染满了血迹,包臂裙上翻遮盖不住她的身体,露出一点黑色打底短裤。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要奔向肉体,胳膊却被什么东西架走,离肉体越来越远,急速飞向天空。
离开人间最后一眼,她看向男神。
男神清澈的脸庞,眼里一片柔情,他轻柔地挽着女领导的腰部,女领导紧贴着男神怀中,丰满的胸部被挤压成一大团,两人舌唇激战,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林婉欣期待男神可以瞟向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就足够,可惜男神太投入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天空出现不明显的光点,瞬间又消失。
没有人发现这个光点,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上。
“救命啊救命啊”林婉欣不甘心,自己必须要活下来。
“不要喊了,没用的。”
架着胳膊的一黑一白两团气体发出声音。
林婉欣打量着左边和右边。
左边白茫茫一片,右边黑麻麻一团。
胳膊却被这两团奇怪的气体包围,挣扎了几下,纹丝不动。
她放弃了挣扎。
满天繁星,林婉欣被架在脚不着地头不见顶的空间里,两团气体架着林婉欣突然停留,不远处,小小的黑色旋涡晕染着黑色又泛白的气体越转越大,黑色漩涡的边角处留着气体残渣,像是吃了气体残渣没有擦嘴般。
黑色旋涡快速逼近。
临近时,黑色旋涡己成一丈高,巨大引力将三个魂吸入进去。
林婉欣来不及尖叫,只感天旋地转,身体稳定时却被眼前景色吓住。
眼前蒙蒙亮,阴沉沉,却闷热难忍。
奇形怪状的群山立在空中,每座山相互独立,像是磁铁同极相斥,保持着一定距离。
山底下长了无数条根扎入灼烧般的土地,山体时不时轻微上下或左右晃动。
林婉欣睁大眼睛仔细看,那山底根本不是根,是无数条硕大的链子穿入山体,链子像是受到什么牵扯,轻微摇动,带动整个山体摇摆。
奇怪的是,链子摇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倒寂静可怕。
林婉欣再次打量左右挟持自己的人,左边白茫茫化作美貌男子,男子脸色苍白,双眸流露出一股凌厉的气息,嘴唇无一丝血色。
一袭白衣衬着男子愈加苍白。
右边黑麻麻化作性感女子,女子皮肤渗白,浓密的睫毛如是安上去般不自然,双目涣散,双唇涂满了类似于干血的红色。
黑色长裙衬托下更加恐怖,像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长裙不长不短正好遮脚。
“二位大神……”林婉欣正要示好求饶,只觉双臂失去撑托,身体往下坠,“啊”地一声像是掉入了无底洞。
两位挟持之人从容自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平缓落地。
林婉欣如乌龟乱爬般摔在了地上。
“起来,快起来!”
白衣男子厉声说道。
“你怎么都不怜香惜玉?”
林婉欣爬起来,嘟着嘴。
“死人是不会痛的,别矫情了,人气味儿那么重。”
黑衣女子不屑,这种语气这种鄙视的神态反倒让林婉欣安心了些。
“我是枉死的,我要见阎王。”
林婉欣极强的求生欲。
重重的铁门打开,林婉欣被塞了进去,巴掌大的地方。
铁门上有个洞,透过洞可以观察外面情况。
黑衣女子贴了张编码放在门上,“每个人都说自己枉死,等阎王发落,入地狱还是要投胎。”
声音悠悠响起,回荡在走廊。
“没有第三种可能了吗?”
林婉欣扒着门缝喊。
“哈哈……第三种,少之又少,等吧。”
白衣男子仰天大笑,甩着衣袖远去。
等白衣男子走远,声音依旧在耳畔回响。
阎王府内,一个面目狰狞,肥头大耳的人坐在公案上,烦躁地翻动生死簿。
“阎王,这个是今天的名单。”
旁边一小奴恭恭敬敬递上几叠纸。
林婉欣重重地敲打铁门,看门小奴一脸委屈巴巴,“我的奶奶,别砸门,砸坏了要扣绩效的。”
绩效?
怎么阴间搞得跟人间一样繁琐。
在这里干活可以入编制吗?
“哎,你过来。”
林婉欣透过门缝打量着小奴。
小奴瘦瘦小小,个子不高,红色鼻头,一脸苦相。
一身阴间工装,显得小奴有身份。
小奴贴着耳朵在门缝。
“你这个活怎么干?”
工装代表身份,林婉欣不想在阴间饿死,穿上工装最起码能糊口。
“我这份活,得从妖魂或者魔魂来这里才可以应聘。”
小奴一五一十回答。
“那人魂来的呢?”
林婉欣一脸失望,但依旧想问清楚。
“听说人界之魂过于安逸,没法应聘,只能投胎到人界。
只会从妖魂或者魔魂来挑选。”
小奴摸了摸下巴。
天呐!
什么叫人界之魂过于安逸?
算了不计较这些。
“枉死者怎么判?”
林婉欣着急地跺了跺脚。
小奴正要回答,白衣男子拍了小奴的肩膀,小奴吓得退缩到一旁。
“林婉欣”,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用手指点了点铁门,铁门即打开,“跟我走”。
阎王府,两边柱子红彤彤的,上面盘着的龙黑不溜秋,鳞片还闪闪发光,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那龙须就跟长在外面似的,翘得高高的,龙眼也瞪得圆圆的,跟铜铃似的,就是看不见眼珠。
府内,阎王打着哈欠,旁边小奴也跟着打盹,一叠纸随地掉落,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林婉欣,到!”
守门小奴猛吸一口气,喊出了全身力气,如雷贯耳。
阎王坐正了身子,伸了伸己经坐麻的双脚,正好将掉落的花名册踢到桌子底下,花名册随着他的收脚移到桌子底下。
他拿出最顶上的花名册翻动。
小奴也猛然惊醒,舔了舔嘴角边的口水。
阎王殿内,墙上多个把手,墙面有个大洞,深不见底。
林婉欣打量着公案,整个公案被一层棉麻黑布罩着,显得格外阴深。
旁边的小奴斗鸡眼,尖牙利嘴,胡子突出在外,如同老鼠妖。
林婉欣看着小奴胡子,偷偷发笑,这不就跟柱子上的胡须一般模样吗?
太好笑了。
林婉欣发出“咯咯”的笑声。
“林婉欣!”
阎王拍了案板。
林婉欣被巨大的声音吓住,心要提到嗓子眼,却不忘跟阎王争取活的机会,“阎王,我是冤死的。”
阎王摸着满脸胡须,灯泡眼看向林婉欣,一只手伸向一旁小奴。
小奴手忙脚乱在生死簿寻找林婉欣的名字,连翻好几本都没找到。
又来几个小奴一起找,翻书的“哗哗哗”声响起,小奴们手忙脚乱,不停擦汗。
其中有个小奴慌忙拿起生死簿,跟同伴低声细语。
几秒钟后,小奴整理衣冠,恭恭敬敬呈现给阎王。
林婉欣,寿辰80年?
阎王眼珠子咕噜一转,挥挥手叫来小奴,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
“来人,拉回人间。”
阎王命令。
小奴下拉墙内把手,人间通道即现。
画面中,林婉欣肉体躺在ICU,机器发出平稳的响。
ICU门外,母亲捂面哭泣,父亲来回踱步。
ICU门推开,穿着手术衣的医生拿出知情同意书给父亲,父亲快步上前,看了又看,连叹几口气。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了会怎样?”
父亲挤着眉头问。
“以后大概率是植物人,做好准备。”
医生说完低下头。
父亲的笔尖从“同意”移到“不同意”,又从“不同意”移到同意,来回几次没有下决定。
真的要回到人间?
林婉欣退步,她不想从24岁的花样年龄躺到80岁。
她的父母己老,她不想拖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