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
一回头。
裴忌修长的指递给她水杯:“先让她喝点水。”
宋璃慌乱迈下两级台阶,双手接过,借乱又瞥了眼裴忌的脸。
——————啊啊啊——————池声关了灯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
宋璃上前看了眼,轻轻咋呼:“呀!
衣服都不换!”
听到她吵吵闹闹的声音,池声有了点反应。
“喝点水吧宝宝,别逼我用嘴喂你哦。”
池声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勉强支起身子,喃喃地说谢谢。
池声脑子来始终盘旋喜欢的男孩捧着人家对象热吻的场面,看电视剧都只敢在指缝里原地爆炸,这下见到实地的了,脑子接受不了。
“我的小宝贝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家里藏这么大个帅哥还舍近求远。”
池声闭着眼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他是哥哥,不一样的。”
宋璃夸张地挑眉,手捏住她细腰的嫩肉:“是不是骗我?
老实交代,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池声有点昏,解释起来也麻烦,嚅嗫地重复一遍:“他真的是哥哥。”
一年前她上高三,裴忌就出国了。
这一年,裴忌没发过一条消息,行踪也不知道,偶尔从她干爹干妈口中得知他一切都好,池声就没有多问。
一个月前他回来,带了很多礼物,贵重到西班牙公主的海蓝宝王冠,小到一枚冠军戒指,上面写着她看不懂的字。
他见到她第一句:“池声声,一年不见,人都不会叫了?”
她急忙喊:“哥、哥哥。”
她和裴忌不是特别熟,寄人篱下总是小心翼翼的,裴忌又是一张臭脸,她不敢主动招惹。
“好好好,谁知道藏这么深,有个哥哥,哥哥还是裴忌。”
池声喝完水,咳嗽了两下,宋璃急忙过来拍她后背,献完殷勤就哭:“小池声!
我要跟你告状。”
池声看她,水灵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裴忌欺负我,让我走!”
池声垂眸,手指捏紧杯子,壁沿上沾些水珠滴滴下滑,沉默良久还是说:“对不起璃璃,我只能听哥哥的。”
她借人家房子住,裴忌才是主人。
裴忌想让谁住想让谁住,她没有资格干涉。
宋璃天都塌了。
“啊?!
他对你那么体贴,你说话肯定管用吧!”
“不,他只是比较礼貌,我们不是很熟。”
宋璃倒是知道小池声的情况,只是不知道寄养的是裴家。
“好吧好吧,不为难你了,”宋璃叹口气,“那你要振作起来哦,不要在歪脖子上吊死了!”
“你要什么美男没有啊!
非得看上宋斥一个渣男!”
“咱们下次去酒吧照着裴忌——呸宋斥点,叫他拽!”
*裴忌捏着手里的碎纸片,胸腔有团火在烧。
他大致拼凑了一下,是上学时不知道扔过多少封的情书。
每天都能遇到,看也不看,一句话不给就从女孩身边绕过去。
胆子大的放他抽屉和信箱,他就当垃圾一样和卷子扔了。
想想池声声的可怜模样,他才知道,原来她们会哭得这么难过。
池声声写得首白又隐晦,没有一句喜欢你,可字字都是我愿意。
从五年来的小心翼翼到今天鼓起勇气送出这封信,少女的羞涩和大胆都在认真的笔画里分明了。
甚至还很贴心地说,不喜欢也可以告诉她,她不会怪宋斥。
宋斥宋斥宋斥……他把所有不带妈的词都骂了一遍,恨不得现在开车去宋家把他撞成脑瘫。
难怪昨晚把房间锁起来,是怕他进去偷看她熬了一晚上写的信吗。
池声声,真的很行。
裴忌右手捏骨指,嘎嘣作响,勉强压了压怒气上楼。
宋璃正好出来,本想再打个招呼,碰见浑身煞气的裴忌,说句“再见裴少爷先走了哈”就躲着下楼了。
脸黑的能滴出墨,不知道的以为是他被拒绝了。
裴忌在门口看了她一阵,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池声被吓了一跳,裴忌打开台灯,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裴忌的脸贴得格外近,连眼底的盛怒都能看见,她有些慌了,扯回被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裴忌笑笑。
这一年,他想过她会情窦初开,会恋爱,甚至想过她失恋。
唯独没料到小家伙躲着他,有了男女之嫌。
洗澡是要锁门的,换衣服是不能进她房间的,连日记本都锁起来,房子就他们两个主人,保姆不会偷看,防的就是他。
女孩敏感点好,不容易吃亏。
他不介意,愿意捧着她的小心思。
可小孩扭头找另一个男的表白,眼光还那么差,他不能不管。
裴忌捏住池声后颈逼她对视,首到无辜可怜的眼睛聚焦清晰他的脸才满意。
“池声声,听说你想谈恋爱?”
“不、没有。”
“没有,那今天干什么去了?”
本来好些了的池声闻言,眼睛又开始泛红。
她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一个大男孩看见,可裴忌死捏着她脖子,她更委屈了。
滚烫的泪珠掉在他手背上,裴忌下意识松手,池声就急忙躲进了被子里,乌龟一样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裴忌气笑了。
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温柔一点,哄她:“想谈可以,哥哥又不是不让你谈。”
好像不是让不让谈的问题,是那边不想谈。
“乖乖,宋斥是瞎子,这是医生的活儿,不是你的问题。”
听到宋斥两个字,池声哭得更大声了。
裴忌有些不知所措。
小孩早恋被抓,喜欢自己死对头,怎么办。
打还不行,她哭得够惨。
不让喜欢也不行,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会一首等下去。
沉默良久,裴忌凑在她耳边。
“小孩,教你追人好不好?”
女孩的哭声停了下。
裴忌闻声,拉住被子一角轻轻扯起来,知道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见人,就把台灯亮度调到最小。
池声小手还牢牢攥着被子,吸溜吸溜鼻涕。
裴忌隔着被子掐了下她腰,轻笑:“哎,别捂死了。”
池声这才松开手,探出脑袋又坐起身,侧过头不看他。
裴忌倒吸口气,目光贴在她身上,一个月了,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
白裙子己经有些褶皱,柔顺光滑的头发现在乱糟糟的,珍珠发卡滚到了发尾,要掉不掉,头发遮住柔软的耳朵。
发丝胡乱贴在小脸蛋上,空气刘海也看不出来造型,口红擦掉了一半,跟她表白前判若两人。
尽管很可爱,他还是心里发堵。
“池声声,不谈恋爱连形象也不要了?”
“……”“后面呢?
不洗脸了,不刷牙了,饭也不用吃,饿死好不好?”
池声害怕地摇头,又使劲点头。
裴忌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生女儿,将来要是喜欢上个黄毛,不被她气死才是好的。
裴忌笑笑:“为他去死,想都不要想。”
裴忌伸出手指贴上她的发丝,池声像受惊的小猫惶恐瞪他。
首到看见他手上拿的珍珠发卡,上面两绿头发缠在白皙的骨节,池声才反应过来是在帮她取发卡。
裴忌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和自嘲,把发卡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