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纸上“星汇商业街改造方案”的标题下，密密麻麻的表格和设计图泛着幽光，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搞定！”她抓起咖啡杯灌了一口冷透的液体，对着空气比了个胜利手势。

茶水间突然传来脚步声，林小暖本能地合上笔记本——这是三个月来第十三次加班到凌晨，她太熟悉张凯凌晨查岗的习惯。

果然，西装革履的男人晃进来，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财务总监张凯的目光扫过她屏幕时顿了一下，“小林又在搞行为艺术？这年头谁还手写方案？”林小暖用身体挡住桌上厚达五十页的纸质文档，“手写版更容易理清逻辑，电子版已经发您邮箱了。”

她特意加重了“凌晨一点”几个字。

张凯嗤笑一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集团要的是PPT，不是小学生手抄报。”

他忽然俯身撑住桌沿，古龙水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听说你上周找过刘董秘书？”林小暖后颈发凉。

上周她在电梯里偶遇董事长，提了句想参与商业街项目，隔天就被张凯以“越级汇报”为由扣了季度奖金。

此刻打印机突然发出刺啦一声，吐出一张空白纸。

“商业街项目是战略级规划。”

张凯抽走那张纸揉成团，“你一个外包转正的员工，做好基础工作就行。”

纸团划过抛物线，精准掉进她脚边的垃圾桶。

等走廊脚步声消失，林小暖立刻打开OA系统。

权限列表中，她的名字依然孤零零挂在“执行层”分组，而本该明天才开启的方案提交通道，此刻显示“已关闭”。

鼠标滚轮疯狂下滑，最新提交记录刺痛了眼睛——星汇商业街改造方案V5.0，提交人：张凯，提交时间：00:45。

她颤抖着点开附件，熟悉的社区动线设计图被打上集团水印，她手写的“烟火经济联动”被改成“沉浸式消费场景”，而原创者姓名栏赫然写着“张凯团队”。

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工作，发出空洞的嗡鸣。

林小暖抓起手机冲向消防通道，通讯录里“集团监察部”的号码还没拨出，突然听见门后传来压低的声音。

“把技术部王浩的加班记录改成200小时。”

是张凯的声音，“对，就按实习生时薪结算……什么劳动法？法务部老陈上周才收了我两箱茅台。”

手机录音键在黑暗中亮起红光。

林小暖屏住呼吸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消防栓的瞬间，安全门猛地被拉开。

“林小暖？”张凯眯起眼，她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录音时长倒映在他镜片上，“现在应届生都学会玩无间道了？”财务主管从阴影里走出来，油腻的手指戳向她胸口的工作牌，“外包转正刚半年，就敢偷录领导谈话？”突然伸手夺过手机，金属外壳在瓷砖上炸开时，飞溅的碎片划破了林小暖的小腿。

“年轻人要脚踏实地。”

张凯踩过手机残骸，皮鞋碾在SIM卡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明天全部门研讨你的方案，记得提前到会场调试设备。”

林小暖蹲下去捡零件时，摸到打印机出口残留的半张纸——那是她下午打印的报销单，背面印着张凯篡改方案的日志残片。

次日晨会 投影仪蓝光打在会议室每个人脸上。

张凯站在幕布前，激光笔点着方案扉页的署名，“这个项目能通过集团初审，靠的是我们团队三个月的努力……”林小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咖啡“不小心”泼在键盘上。

随着她手忙脚乱地擦拭，大屏幕突然切到文件传输界面——星汇商业街改造方案原始版.doc，创建时间：23/10/15 21:03，修改记录：林小暖。

满场死寂中，有人小声嘀咕：“张总提交的是零点四十五分，这时间……”“哎呀，点错了！”林小暖惊慌失措地关掉窗口，泛红的眼眶恰到好处，“张总对不起！我本来要把终版方案拷到U盘的……”张凯手里的激光笔啪地砸在桌上。

林小暖低着头，余光瞥见董事长特助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

她膝盖上的手机壳内侧，粘着昨天抢救出来的SIM卡。

午休时分 后勤部送来新的办公手机时，林小暖正在茶水间冲红糖水。

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凑过来，把一包暖宝宝塞进她手里。

“林姐，今早的会太过瘾了！”实习生压低声音，“张凯散会后在洗手间摔了杯子，保洁阿姨说……”打印机突然发出提示音，林小暖摸出口袋里打印店老板的名片。

在手机彻底报废前，她云端备份了三个月内的所有文件——包括昨晚录到1分37秒的音频。

窗外阴云密布，远处***的霓虹灯渐次亮起。

林小暖把红糖水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流过喉咙时，她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打蛇要掐七寸，而职场的七寸永远在证据链最脆弱的环节。

此时OA系统突然弹出通知：关于星汇商业街项目组人员调整的决定。

第二章：打印机里的暗战行政部的调岗通知贴在公告栏时，林小暖正在拆新买的录音笔。

A4纸上即日起调入后勤保障组的红色印章旁，还粘着半张没撕干净的旧通告——那是她三个月前转正时拍的合影，照片里张凯搭在她肩上的手此刻被裁得只剩半个袖扣。

"后勤部打印机坏了，小林去修一下！"隔壁工位的老王敲了敲隔断板。

他桌角的发财树枯了一半，正如林小暖工位上那盆多肉——自从晨会事件后，再没人敢帮她浇水。

惠普M5035的故障灯不断闪烁。

林小暖蹲在后勤部打印机前，看着液晶屏上的C3-1412代码挑了挑眉。

这款老式打印机有个鲜为人知的特性：只要同时按住清零键和井号键五秒，就能调出最近三十天的扫描日志。

"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七分…"她盯着密密麻麻的记录，指尖突然顿住。

某个文件命名方式异常眼熟——星汇商业街_预算终版.pdf，正是张凯提交集团时被盗用的方案终稿。

日志显示该文件在10月16日0点39分被扫描，而张凯的提交时间是0点45分。

六分钟的时差里，足够把纸质方案变成PDF，再打上集团水印。

林小暖摸出手机连上打印机蓝牙，缓存文件传输成功的瞬间，走廊传来行政主管尖锐的高跟鞋声。

"让你修打印机，没让你搞间谍活动！"陈主管一把扯掉电源线，打印口吐出的半截纸卡在滚轴里，“张总特意交代，后勤部设备涉及商业机密，闲杂人员…”"我在找上周的耗材申领单。

"林小暖举起沾满碳粉的手，指尖捏着张褶皱的纸，"这台机器硒鼓漏粉，按公司规定该换新了。

"她抖开纸张，漏粉痕迹刚好盖住扫描日志界面。

等陈主管骂骂咧咧离开，林小暖从碎纸机扯出尚未清空的收集盒。

张凯显然不懂碎纸机安全等级——后勤部这台老机器只能把纸切成条，而总裁办用的是能碎成雪花状的专业设备。

17:45分 夕阳把碎纸屑染成淡金色。

林小暖将沾着奶茶渍的纸条拼到第七十三块时，突然在某个碎片上看到"张凯"的签名。

那是张借款单的边角，金额栏的数字被茶渍晕开，但"用于部门团建"几个字清晰可见。

"小林姐！"实习生小夏突然撞开仓库门，"张总带人往这边来了！"女孩额角挂汗，怀里抱着行政部刚领的A3纸，“说要找上个月物业费发票…”林小暖迅速将碎纸扫进快递袋。

当仓库卷帘门被拍响时，她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硒鼓箱，快递单上用马克笔写着**“废旧文件回收”**，收件人地址是街角那家图文店。

深夜11点 图文店的紫外线灯下，老板老周推来一杯浓茶。

"二十三年了，你们公司是第九家来我这拼碎纸的。

"他指着拼好的借款单，“借款五十万说是团建，这钱够把全部门送去马尔代夫。”

林小暖盯着单据底部的小字："借款方：星汇项目部，担保人：王浩。

“这正是被篡改加班记录的技术部主管。

更讽刺的是，单据日期恰是王浩母亲做心脏搭桥手术那周——当时张凯在会上痛批他"因私废公”。

手机突然震动，跳出一条匿名短信：茶水间储物柜第三格。

林小暖摸到柜子里的牛皮纸袋时，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是张凯摔碎的手机SIM卡，被胶带仔细贴在袋底。

当她将SIM卡插入备用机，云端自动同步的录音文件跳出来。

张凯那句"法务部老陈上周才收了我两箱茅台"，在午夜空旷的办公室格外清晰。

次日暴雨 林小暖把电动车停在地铁口时，裤脚已全湿透。

后勤部新发的工牌没有门禁权限，她只能蹭着保洁阿姨的卡进电梯。

当18层按钮亮起时，阿姨突然用围裙抹了抹手：“闺女，这个月垃圾清运单你要不要看？”泛黄的运货单皱得像腌菜，但某个被反复折叠的角落吸引了林小暖的注意——那是某家高端会所的消费明细，开票时间与借款单日期完全吻合。

张凯的签名旁，还有半个财务章残影。

电梯"叮"地停在12层，张凯带着法务部的人堵在门口。

"小林来得真早，"他皮鞋尖抵住电梯门，"正好协助调查——公司怀疑有人泄露商业机密。

"法务主管手里的文件袋上，"星汇商业街项目"的标题正在滴水。

林小暖按住背包里的牛皮纸袋，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张凯的西装前襟沾着星点污渍，那是种她曾在父亲钓鱼时闻过的腥味——顶级日料店现杀蓝鳍金枪鱼特有的血气。

第三章：反杀从考勤开始张凯的皮鞋卡在电梯门缝里，法务主管用湿漉漉的文件袋抵住林小暖的背包。

后勤部的工牌感应器突然尖叫起来——这是她故意设置的警报程序，当检测到非法滞留时自动触发。

"张总，您部门的门禁权限不是早被董办收回了？"林小暖举起手机，行政部刚发的通知跳出来：即日起非项目组成员禁止进入18层办公区。

电梯监控的红光扫过张凯铁青的脸，他西服上的鱼血渍在LED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九点十七分 后勤部仓库的霉味里混进咖啡香。

林小暖把借来的考勤机拆开时，金属外壳上还沾着前台的粉底印。

这款老式打卡机内置存储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