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儿就没了爹妈,靠着邻里乡亲你一勺饭、我一件衣的接济,才勉强长大成人。
后来,娶了媳妇,有了个宝贝儿子小虎,那孩子刚满六岁,虎头虎脑,一笑起来,俩酒窝就像盛满了蜜,甜到人心里。
他成天在胡同里撒欢儿,清脆的笑声能惊飞房檐上打盹儿的雀儿,是我这黯淡人生中唯一的光。
可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这苦命人。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病,如同一头凶猛的恶兽,将小虎击倒。
他昏迷不醒,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医院的长廊里,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我守在手术室门口,心焦如焚,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我心上割一刀。
大夫们会诊后,从那扇紧闭的门后出来,眉头紧锁,脸上的疲惫与无奈仿佛能压垮一切。
他们沉重地告诉我,小虎得的是罕见病,手术费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还得找到适配的器官源,否则,这孩子的小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家里那点微薄的家底儿,为了给小虎续命,没几天就折腾得精光。
我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可那点钱对于巨额的医疗费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走投无路之下,我把心一横,瞅向了家里祖传的那盏青铜古灯。
这古灯打从我记事儿起,就被爷爷供在里屋的条案上,那是家里最神圣的角落。
逢年过节,必须摆上供品,爷爷会带着我,恭恭敬敬地给它上香磕头。
爷爷咽气的时候,已是瘦骨嶙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我拽到床边,那双手像干枯的树枝,却死死攥着我,眼睛瞪得滚圆,声音颤抖地叮嘱:“孙儿啊,这灯是咱家祖上一位贵人留下的,当年要不是这灯,咱全家早没了。
虽说不是啥金银财宝,可意义非凡,千万不能卖,更不能让外人瞅见,要是走漏了风声,保不准招来啥塌天的祸事儿。”
我那时年纪尚小,满心悲戚与慌乱,只是懵懂地点头。
待稍微平静些,我忍不住缠着爷爷,求他讲讲这古灯的来历。
爷爷靠在床头,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那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咱祖上不过是普通的庄稼人